第309章武皇昏迷

夜色醉人人也醉，星辰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幅美丽的图景，加上明月的装点，一切都是那般的柔和。洛阳城内最美的景致当属夜晚的上阳宫，因为武皇不喜黑暗，故而就算是夜晚，整个上阳宫内也是灯火通明，看不到一丝的阴暗。

        观风殿

        婉儿伺候皇上就寝之后，刚要退出殿内，便听到皇上幽幽的说道：“婉儿，陪朕说会儿话吧。”

        闻言，婉儿一怔，随后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宫人，站到皇上身边，低着头恭敬的答道：“是。”

        见此，武皇枕在枕头上，仰着头看着那明亮的宫殿，说道：“婉儿，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喜欢黑夜吗？”

        听见皇上这么问，婉儿有些不明白了，自从自己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来，皇上从不曾这般与自己说过话，更别说这说话的内容是这样的了，今日的皇上是怎么的了？怎么这阵子竟是说这些伤感之语？

        “回皇上，奴婢不知道。”

        武皇像是早知道婉儿会这么回答似的，不紧不慢的说道：“婉儿，你很不听话。”

        “皇上？”听见皇上这话，婉儿吓得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而武皇根本就没看婉儿，接着说道：“婉儿，你的聪慧朕怎么可能不知道，还记得当初在掖庭的时候，你只有十三岁，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当时朕便能一眼就看出你的才华，更何况现在，你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朕为何不喜欢黑夜？婉儿，现在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愿与朕说实话吗？”

        闻言，婉儿的心里已经是五味杂陈，实在不敢乱说话，今夜皇上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异常，不明白皇上到底想干什么，万一一个不慎，倒霉的可是整个东宫：“皇上，奴婢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只是知道皇上不喜欢黑暗，但是奴婢实在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喜欢黑暗，奴婢之听皇上一人的话，其余的话奴婢绝不会听的。”

        床上的武皇在听到婉儿这话的时候，微微侧过眼，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朕怕一个人。”

        什么？听到皇上这话，婉儿吃惊了，低着头满眼的惊讶。

        只见武皇继续看着亮晃晃的宫殿，指着前方的一处拐角说道：“每次朕只要一看到这样的拐角的时候，朕的心里便会害怕，朕害怕他们，害怕他们会来找朕，朕怕。”

        第一次听到皇上这话，婉儿的心中着实惊的不行，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皇上说怕。

        “婉儿，朕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朕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他却不喜欢朕。朕为了接近他，不惜认了比自己还小的女人做义母，只是为了能够多见见他，能够多多的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的眼里却从未有过朕，他的眼里一直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商贾出身的女人。”说到后面的时候，武皇的眸中竟是怨恨，愤懑的看着在微风下摇曳的烛火，接着说道：“后来他竟然将朕送进了宫里，糊里糊涂的时候朕竟然成了一个比朕的父亲的年纪还要大的一个男人的才人，而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朕，是啊，在他的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家世的女人没有，又岂会将我这样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不行的女人放在眼里，但是他若是任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也就好了，可是他竟然相信什么所谓的预言，将当时正值青春的朕给送去感业寺出家。也就是在那一刻朕知道了一件事，什么爱情、友情、亲情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权力才是一切，有了权力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有了权力便再也没有人敢随意践踏自己，有了权力就等于是有了一起，但若是哪一日没有了权力就什么都没用，只能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因此在那一刻朕便时刻牢记这句话，将权力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身边的婉儿听到皇上这番话，很是震惊的抬起头看着皇上，皇上这是在说什么？

        就在婉儿准备接着听皇上说的时候，床上的武皇翻了个身，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朕乏了。”

        见此，婉儿疑惑的看了皇上一眼，而后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是。”继而转身便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那个拐角处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方才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媚娘？”

        其实床上的武皇并没有真的想休息，只是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心中一惊，急急忙忙的遣退了婉儿便听到了这久违的声音。

        只见黑暗处缓缓走来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看样子那名男子应该已经年纪不小了，可是他的步伐却丝毫看不出他的年纪。男子走到武皇身边，看着床上的她还是那般的光鲜照人，真没想到已经快到耄耋之年的她竟然还能有如此的容颜，当真是意外。不过当想到她方才说的，如今的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他，直到床上的武皇先开口了：“不知皇上这个时候来是有何事吗？”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早就驾崩的高宗皇帝，只是当初龙棺里的不是本人，而是衣冠冢而已，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只见他看着床上的人儿，还是原来的样子，也是原来的语气，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她，九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到她的床边，幽幽的说道：“许久不来见你了，故而来瞧瞧你。”

        听此，床上的武皇稍微动了动，倚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淡淡的说道：“哦？皇上来瞧瞧臣妾？当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

        听着她的话，床边的九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媚娘，你当真那么恨我吗？”

        “恨？”听到这个字，武皇的眸中尽是狠厉，咬着牙说道：“臣妾岂敢恨皇上，臣妾永远是皇上的妾，不得入正位，因此臣妾不敢恨皇上。”

        听到她这么说，九爷知道她定是还恨着自己，恨自己当初对她说的话，恨自己的一走了之，恨自己不遵守约定，罢了罢了，终究是自己理亏在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还是自己来解决的好：“媚娘，当初我之所以那么做，那是有我的理由，所有的事情千头万绪，岂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的，既然你恨我，那便继续恨着吧，不过我倒是要问一问你，弘儿与贤儿是不是你杀的？”

        只见床上的武皇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浑身一颤，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吗？在你看来，不就是我杀的吗？”

        其实这次九爷回来不单单是要帮助李唐重新夺得天下，更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当年弘儿与贤儿的死因，这件事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弘儿是被她毒死的，而贤儿则是她默许杀死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震惊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我不相信媚娘会这么狠心，狠心的将自己的孩子给杀了，但只要一想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不得不相信，当初她能为了后位杀了自己还不到百日的女儿，如今为了皇位她又怎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就算是自己再怎么想，也得亲口问一问她，非得让她自己说出来才行。

        “媚娘，你说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你杀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再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武皇的眸中渐渐湿润了，自从登上皇位之后，便再也没有哭过，而如今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眼眶竟然湿润了，只见武皇吸了吸鼻子道：“这两个孩子不是我杀的，但也是我杀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的存在他们也就不会死，若不是我如今的地位，他们也就不会如此年纪轻轻便离开人世了。皇上，若是你想为你的孩子报仇的话，那你就动手吧，臣妾任由皇上处置。”

        看着床上伤感不已的人儿，九爷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哎，人死不能复生，我自不会对你动手，当初你犯下的罪孽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来偿还，弘儿与贤儿都是乖巧的孩子，他们能不能原谅你，就看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了。”说完，九爷站起身来，看着床上的武媚娘，劝道：“媚娘，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说完，武媚娘只觉得一阵微风吹过，一切又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似乎方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

        武皇看着依旧光亮的大殿，无力的闭上了眼，其实这阵子自己的脑海中一直想着弘儿与贤儿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当初与义母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些事的时候，心中便是欣慰不已，或许仇人往往是自己向往的人，也终究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想着想着，武皇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夏时节了，天早早的便亮了，站在殿外的婉儿仔细听着殿内的动静，可是听了好一会儿了，皇上还是没有起来，而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已经到了有一阵子了，见此，婉儿冒着会被皇上责罚的危险轻轻推开殿门，缓缓了走了进去，刚进去没一会儿，外头的宫人便听到婕妤娘娘的喊声：“快，快，快，传太医，传太医，快，传太医。”

        只见婉儿慌里慌张的跪在皇上的床边，看着龙床上没有动静的皇上，头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虽说皇上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恨的人，但她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她自己是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如今看着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婉儿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转过头见太医还没有来，不由得发怒了：“混账，人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时，太医院里的太医齐刷刷的向殿内跑来，霎时间整个观风殿也忙碌了起来，没一会儿皇上昏迷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每一个大臣的耳中，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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