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是真心的吗？

这块药材，其实是秀才家送给花魁当定情之物。

        她非常珍视，当年自愿卖身青楼，什么都没带，唯独只带了这一块药材。

        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我一样的感慨，不知道你是不是曾经见过相似的故事，所以感同身受。”

        花魁看着沐雨晴，眼神羡慕，“可是现在我知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换一个人，故事的结局也就不一样了。你夫君对你很好，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如果换成是是你们，想必以他对你的珍爱，根本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沐雨晴脸有些不自然。

        好好地听故事，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他不是我的夫君，只是朋友。”沐雨晴淡淡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也没必要隐瞒。

        花魁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姑娘，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一个可以为了自己舍生忘死，视对方的性命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很难很难。他很爱你，如果姑娘错过，将来想必会后悔。奴家祝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沐雨晴蹙眉，战凌霄爱她？旁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战凌霄那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上人的人，不食烟火。

        “他不喜欢我，你误会了，此话休要再提。”沐雨晴冷淡说道。

        花魁笑道，“奴家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眼神，很准。你们是当局者迷，奴是旁观者清。”

        “花魁姑娘。”沐雨晴冷冷打断她的话。

        “你说你在青楼十年，遇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那是因为来这地方的男人都是为了寻欢作乐，你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遇得到对的人。早日赎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将来，未必遇不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告辞。”

        扔下这句话，沐雨晴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花魁一怔，沐雨晴的话让她拨云见雾，感触颇深。

        眼见沐雨晴已经走出了房间，脸上恢复了笑意，冲着她喊道，“沐姑娘，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谢谢你，祝福你。”

        沐雨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青楼。

        从此以后，青楼少了一个花魁。

        客栈。

        沐雨晴坐在外间的茶几上，手中的绣帕揉来揉去，心情略有一丝紧张。

        “鬼医大人给沐承用药了，药效正好。这会他刚睡下，我去熬药，沐三姑娘可以进去看看。”底下的人说道。

        沐雨晴说道，“嗯，知道了。”

        站起身三两步进了里间。

        看见沐承安然地躺在塌上睡着，脸红润，而一旁的鬼医正在收拾着药物。

        “辛苦鬼医了。”沐雨晴感激说道。

        鬼医含笑说道，“沐三姑娘客气了。能诊治这种疑难杂症，正是我的乐趣。告诉沐三姑娘一个好消息，五大奇药综合一起的药效，果然非同一般。从现在开始起，沐承的身体就恢复成普通人的水准了。”

        “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缠绵病榻，不过要彻底根治这先天之症，还是要找到最后三昧药材。这两昧药只是暂时的固本培元，不能长久。”

        “谢谢鬼医。”沐雨晴满是欢喜。

        从沐承的屋子里出来，沐雨晴就看见站在廊檐下看风景的战凌霄。一袭白衣，绝尘非凡。

        “战公子，你怎么会跳下去？”沐雨晴走到战凌霄面前，抬眸看他，眼神颇为复杂。

        从那桥回来，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战凌霄转身看向她，说道，“隐约感觉桥下有东西，未必是死路。”

        “你肯定吗？就这么一跃而下？”沐雨晴咬唇。

        当然不肯定。

        不过战凌霄也不会选择一条死路，有五成把握，即便是真的跳崖，也未必会死。

        以他的武功，在下坠的瞬间未尝没有其他希望。

        但如果换成是沐雨晴，必死无疑。

        战凌霄淡淡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让战公子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沐雨晴别过头去，笼在袖袍的拳头握紧。

        花魁说，他很爱你。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就像是咒语一样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可是她是被害死了一次的人，不想不愿不敢相信，战凌霄会喜欢她，而且喜欢到舍生忘死。

        “言重了。只是从我们谁跳下去，活下去的可能性大，做出的决定。”

        战凌霄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从她的脸上，能够清晰地看见对他的抗拒。

        她不喜欢他。

        沐雨晴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她清楚明白，战凌霄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她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他。

        只能暗自在心底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她一定站他这边。

        同进退。

        ……

        州府，一处别院。

        秀院选秀之后，不少闺秀回到了自己家，但也有更多的人留在了州府一带。

        毕竟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如此多的豪门世家的公子闺秀齐聚一地，州府城里每天都有文会。

        罗圆圆也留在了这里。

        “沐雨晴还不出席吗？”罗圆圆挑眉。

        罗锦绣腆着脸，谄笑说道，“对。圆圆小姐，您说这奇不奇怪。往年沐府的宴会都是一家人团聚，每个人都必须出席。没想到今年沐雨晴刚巧就病了，继续在庄子里养着。”

        此时距离选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州府城的世家勋贵们就纷纷从山庄回到了州府城里，沐府也全部搬回来了。

        除了沐雨晴、陈云朵、吴子嫣等人。

        理由是沐雨晴病了，身体不适，在庄子里养病清静。

        眼见年关将至，祖宗规矩，族人必须参加家族的宴会。

        但是今年，沐雨晴却因病缺席。

        “我派人在山庄盯着，但是从未见过沐雨晴走出院门半步，早就觉得奇怪。”

        罗圆圆眸光一闪，心底安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我所料不错，沐雨晴，果然已经不在州府。她，出事了。”

        陈云朵住的山庄虽然隐蔽，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罗圆圆找到了。

        只不过华宇派了黑甲兵在她们山庄守着，罗圆圆派的暗卫没办法进去探查一下。

        通过罗锦绣几番试探，现在罗圆圆可以确定，沐雨晴不在州府，陈云朵等人为了她打掩护。

        从时间上来推测，大抵是在选秀结束没多久，沐雨晴就出事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能让她一个月都没办法回来，说不定凶多吉少。

        至于是谁动手，可能性太多了。

        身为江南唯一一个上品闺秀，谁对她下手都不奇怪。

        这是往坏处想。往好处想，沐雨晴有可能去办一件要紧事不得不离开州府。

        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罗圆圆现在都已经有了一个方法对付她。

        “你去传递一个小道消息，就说沐雨晴在秀院选秀结束之后，被采花大盗盯上，把她掳走了。沐府悄悄找了一个月，还是没能救回沐雨晴。”

        罗圆圆瞥了罗锦绣一眼，慢条斯理说道，“你们沐府的人一个月没见到沐雨晴是事实，真真假假掺和着，才更真实。”

        罗锦绣心领神会，“圆圆小姐这一招真是高。妾身明白了。”

        罗圆圆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她以养病为借口，不参加宴会。但是如果州府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采花大盗掳走了，她别说是病着，就是要死了，也不得不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倒是要看看，沐雨晴怎么破这个局。”

        罗锦绣担心说道，“万一，沐雨晴就在州府呢？”

        “嗯？”罗圆圆眼神一冷。还敢质疑她的推断？

        罗锦绣连忙说道，“哎哟，瞧我这糊涂嘴，说错话了。圆圆小姐莫怪，妾身这就下去办。”

        “下去。”

        罗锦绣走了之后，罗圆圆对着身边婢女吩咐道。

        “罗锦绣把流言传出来之后，你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不要暴露此事跟我有关。”

        “奴婢明白。”

        罗圆圆想了想又说道，“让林闺秀挑起头，联合州府公子闺秀们，在宴会那天去沐府逼沐家让沐雨晴出来。否则，沐家就必须承认，沐雨晴确实被采花大盗掳走了。”

        “是。”

        “对了，从今天开始，州府城门的守卫，都给我一个个仔细搜查。虽然沐雨晴回不来的可能很大，但，我要万无一失。”

        罗圆圆温柔的脸上闪着一抹寒意：

        “节后，哪怕她还能出现，也已经身败名裂，无力回天。”

        大年二十八，州府城里一条流言蜚语尘嚣其上。

        传闻江南行省唯一的一个上品闺秀沐雨晴，在秀院选秀之后就被江湖上的采花大盗掳走了，消息被传的有板有眼，沸沸扬扬。

        当天夜晚，夜空就像是清水洗过一样的墨的澄澈，一轮圆月悬挂在天空。

        沐府的望月台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摆好，沐家众人围坐成一桌。

        此时老夫人还没有到，沐府三房的人，静坐等候。

        “咱们沐家的当家大小姐，今儿是真的不来吗？”

        罗锦绣阴阳怪气说道，看向吴子嫣，“弟妹啊，流言传的这么凶猛，你怎么也不让沐雨晴出来证明一下。”

        吴子嫣心底很担心沐雨晴的情况，但是此时此刻也知道不能露怯，浅笑一声说道。

        “雨晴病的严重，实在是下不了塌。等她病好了出来，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哎，要是我啊，就是病的爬不起来了，也得让人抬着过来。不然外界传的那么难听，说什么被采花大盗抓走了，啧啧，对名声不好。”罗锦绣冷笑。

        最开始她还不敢确信，但是流言传出去两天了，沐雨晴还没有出现，罗锦绣就肯定，罗圆圆的猜测没有错。

        沐雨晴果然不在州府，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出现了，怎么可能任凭别人如此攻击。

        “闭嘴！那些流言，你竟然也敢提！”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传来。

        众人一看，陈云朵扶着老夫人过来了。

        沐家众人齐齐行礼，“见过老夫人。”

        “今日将至年关设宴，大家都坐。雨晴确实病的下不了塌，老身亲自去看过了，所以她今日不会来参加宴会，你们都不准议论这件事。谣言不过一时，等雨晴病好去了秀院，也就没人会提这种谣言。”老夫人冷酷说道，“你们明白了吗？”

        “是。”

        老夫人缓和了一下语气，“都坐。今日是家宴，难得大郎都回来了，别提些扫兴的事，热闹热闹。”

        “孙儿给祖母请安。”席间年轻男子站起来，给老夫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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