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想通了

“老夫人，手下留情！你这是要把沐迎帆打死啊，老夫人饶命！”闻讯而来的杜宛如连忙哭着跪下求饶。

        此时沐迎帆已经被打的浑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

        老夫人看见她更加生气，冷冷说道，“杜宛如，你教子无方，从今天开始，闭门思过！府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了，好好学学怎么管教你儿子！”

        说着，看向沐迎帆浑身是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无力摆摆手。

        “抬下去，养好伤了就去书院，老身看着心烦。月例零钱全部没收，念在你这次初犯就算了，若有下次……”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祖母，绝对没有下次了……”沐迎帆虚弱的求饶。

        老夫人看见他心下软了几分，“得了，抬下去。”

        ……

        老夫人让杜宛如闭门思过，大房也暂时由沐珠儿打理，要是以前还不够资格，现在刚好是嫡女，身份上妥妥了。

        沐雨晴的计，一环扣一环。

        原本老夫人还是想让沐雨晴也都管一下的，但是沐雨晴却让出来，借口当然就是自己进入到秀院的事情了。

        有了沐雨晴这话，三房那边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断然是争取了。

        所以，沐珠儿到后面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罗锦绣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明着思过，暗地里通过沐珠儿指挥着三房。

        沐珠儿也都顺着她的意，不过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如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地掌控着三房。

        找一些错处打压剔除对杜宛如忠心耿耿的老人，再把那些看似对杜宛如罗锦绣忠心其实已经站在她这边的人，扶上管事的位置。

        等杜宛如罗锦绣恢复权势也不要紧，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交给沐珠儿办事，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伶俐的手下，就不会更换了。

        而沐珠儿，就将这么一点点架空她。

        剩下的交给时间，滴水穿石。

        等到时候杜宛如还有罗锦绣反应过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

        沐雨晴也不会再管了。

        她只是给沐珠儿一个机会，而不可能替她走完这条路，每个人的人生，都要自己去走。

        攘外必先安内。

        现在沐家内部定了，她也该好好教训一下外面那些乱咬人的野狗。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

        “战公子闭关了？”沐雨晴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他修炼的武功要突破了？”

        “差不多。”华宇脸上一如既往的温笑，其实心底对战凌霄的安危很担心，说道。

        “沐三姑娘上门拜访，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有帮的上忙的，找我也是一样。战公子一时半会不得闲见外客。”

        沐雨晴想了一下，问道，“那，华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和战公子之间的约定？”

        “沐三姑娘说的是……那件事，我知道。”华宇瞬间变得正。

        沐雨晴点点头，“当初和战公子约定，以救治沐承为条件，替他做一件事。战公子曾说，我要以江南第一的名次进入秀院才有资格。如今我已经做到了，战公子也为了收集五大奇药奔波，我心底非常感激。还望华公子不吝告知，战公子所约定之事，到底是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朝中方方面面。还是等战公子回来，亲自跟你讲。”华宇沉声说道。

        沐雨晴蹙眉，“怎么？华公子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你和战公子一直在帮我，尤其是这一次去拿药材，经历了这么多，我一直想做点什么。华公子，我真心实意想要为战公子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寝食难安。”

        “沐三姑娘都这么说了，华宇也就据实相告了。”

        华宇觉得略有些可惜，但大事为重，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正说道。

        沐三姑娘可知，如今皇室朝廷有三大势力”

        沐雨晴点点头。

        “唯有才俱佳的女子才能挑起三皇之争。沐姑娘不仅才貌双全，又冰雪聪明，才能兼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华宇也不得不深感佩服。遍观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沐三姑娘更合适的人了。”

        华宇真心实意夸赞说道，“若是沐三姑娘出手，想必能够以一己之力，挑起三皇争锋，两败俱伤。”

        沐雨晴怔怔地看着华宇，仿佛暮鼓晨钟，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美人计？”沐雨晴掩在袖袍中的粉拳不自觉握紧。

        华宇点点头，“不错，正是美人计。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沐三姑娘你认为如何？当初战公子和沐三姑娘约定时有言在先，等沐三姑娘成为江南第一进入秀院，得知此事的时候，依旧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战公子并不会勉强。”

        沐雨晴的眼前又浮现了当初约定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就在心底下定决心，如果这件事不会伤害她的父母亲人，哪怕是他要造反，她都愿意替他覆了这天下。

        “战公子和华公子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定不负所托。”沐雨晴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只是心底是什么滋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能有沐三姑娘相助，大事可期！”华宇抬手抱拳，郑重说道，“只是委屈沐三姑娘。”

        沐雨晴抿唇一笑，“华公子客气了。能为战公子办事，我很高兴。”

        走出战凌霄的院子，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挟裹着一股冷风，泼泼地浇在人的身上，透心凉。

        沐雨晴没有带伞，静静地走在州府街道上。

        路上的行人匆忙躲雨，她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任凭雨水淋湿了衣裙，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部都是战凌霄的身影。

        重生后沐府初遇，他是高高在上的战公子，沐府全家人都巴结的对象，一袭红衣妖孽，拒人千里之外。

        她对着州府山水舆图，一笔一划推算出他的位置，才有了落花时节又逢华。

        这人如此尊贵，见他一面都如此不易。

        但似乎是从这里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从不近女的战凌霄在沐府门前抱住摔下来的她，逼着沐璇儿给马下跪。

        从采花大盗手中救下自己，明明可以不管自己，却像是被她蛊惑了……

        还有最后在那桥上不留给她拒绝便一跃而下的身影。

        原来不过短短数月，他们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沐雨晴，嫁给我。”

        磁性而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可是，这才是事实。

        沐雨晴怔怔站在雨里，心突然痛的无法抑制，很难受很难受。

        她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可是当得知不过是他精心准备的美人计的棋子，竟然说不出的难受。

        “我一直都希望能帮的上忙，终于可以帮他了，我怎么一点都不开心。”沐雨晴的手指覆上心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

        这里，好疼。

        大雨倾城，沐雨晴就这么怔怔站在路上，蓦地头顶的雨，被一把伞挡住。

        沐雨晴回过身，看见董子礼举着一把伞，站在她的后面。

        看见她这么失魂落魄，董子礼的心都揪起来了，没了以往的灿烂笑容，只是默默看着她，为她撑一方小小的晴空。

        沐雨晴却没有领情，而是走出伞下的空间，抬眸望着天上的雨，声音冰冷毫无情感，“谢谢，不用。”

        董子礼一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沐雨晴。

        “沐雨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想告诉你。”董子礼走到沐雨晴面前，一把将手中的伞扔在地上，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我陪你。”

        大雨哗啦啦瞬间淋湿了他的衣衫头发。

        沐雨晴看着他，萧子耀也望着她，四目相对。

        “董子礼，你想要什么？接近我，想让我替你做什么？”沐雨晴冷冷看着他，眼神冷漠地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董子礼不可思议看着沐雨晴，脸上闪过一抹受伤之。

        “沐雨晴，我不要你替我做什么，我又能让你做什么？”

        沐雨晴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她心底不爽，拿旁人出什么气。

        董子礼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清楚，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董子礼，不是战凌霄。

        “抱歉，我心情不好。你走。”沐雨晴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低沉。

        董子礼看着她的背影，说道，“送你回沐府我就走。”

        怎么能把状况如此不对劲的沐雨晴一个人扔在大雨倾盆的街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用。”沐雨晴没再回头，径直走了。

        她的心是冷的。

        董子礼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

        走了很久之后，沐雨晴抬头看着面前的牌匾，不自觉走到了沐府门口。

        转身回过头，董子礼跟在她五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谢谢，我没事了。”沐雨晴扯起唇角，对着他扬起一抹笑。

        董子礼也跟着笑了起来，“嗯。”

        目送着沐雨晴进了沐府，董子礼叹了一口气，明天再来看她，但愿她是真的没事。

        ……

        “呀！我的小姐，您怎么浑身湿透了。”

        绿萝守在院门口，一看见沐雨晴连忙撑着一把伞迎过来，给沐雨晴打伞，关切说道，“小姐，您快进屋。”

        一时间梅花阁的丫鬟们都忙了起来，鸡飞狗跳。

        沐雨晴摆手，“绿萝，不碍事。”

        “上次您落水便染上了风寒，可万万大意不得，赶紧沐浴了换干净衣服。”绿萝担心说道，双手握着沐雨晴的手。

        沐雨晴看见她这般紧张，心底微微一暖，嗯了一声。

        淋了一路的雨她也想通了。

        就算战凌霄不提出这件事，她本来也是要这样对付东郭诚的。

        战凌霄提出的，跟她本来的目标并无冲突，而且对付东郭诚这一点上还是一致的。

        其实挺好的，她心底也就有那么一丁点的不痛快。

        但是对于她这样经历了太多风雨，本来就不会感情用事的人来说，战凌霄的决定，跟她的秉性其实是一样的，他们是一类人。

        没什么不好的。

        沐雨晴对战凌霄的心情她不知道，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种下了好感的种子，静静地在心底最深处长出嫩芽，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能生长开花到爱情的地步。

        但还没等到那一天，此时已经一锄头连根带芽的把整颗种子挖出来，碾碎，烧了干净。

        她有些难过，但也不会太难过。有些心痛，但也不会心痛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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