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已经够了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云朵被问斩。”沐雨晴拳头攥紧。

        重生一世，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人害死，她做不到。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难道还要重演？

        不可以。

        “我现在进宫，去向皇帝求情。你等我的消息。”战凌霄说道。

        沐雨晴扯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她实在放心不下。

        战凌霄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还有我。”

        两人去了皇宫。

        皇城的御林军原本不放沐雨晴进去，不过战凌霄攥着她的手一步步走进去，也没人敢让战公子放手。

        就这么一路到了御书房。

        “战公子，您怎么来了？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今天的早朝都没上，御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一地。刚才皇后娘娘请皇上去用早膳，大学士和丞相禀报政事，皇上都不见。”大太监公公说道。

        沐雨晴一听这话，心底就差不多明白，云朵真的没救了。

        前世她也是皇家的人，非常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气成这样，谁求情都没用。

        但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救云朵。

        “劳烦公公，通报一下。”沐雨晴恳切说道。

        公公看了看战凌霄，又看了看沐雨晴，说道，“好，战公子求见，老奴即便是冒着被皇上骂一顿的风险，也自然是要通报的。”

        战凌霄冲着他说道，“谢公公。”

        公公进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儿，便高兴出来说道，“战公子，沐姑娘，皇上宣你们进去。”

        进了御书房，看见里面的景象，沐雨晴一颗心沉了下去。

        地板上零乱散落着瓷器摔碎后的碎片、奏折，几个凳子四仰八叉，一片狼藉，还没人敢进来收拾。

        而在御书房的金丝楠木桌上，摆着一株花。

        就是那个从根部剪掉了的相思花。

        已经被重新种进土里。

        但是，那兰草一样的沐子已经枯黄了大半，花瓣也凋谢了大半。

        一般的花就算被采摘了也能保持大半天，但是相思花不行。

        它很难存活，需要非常适宜的温度和环境，别说被剪断了根，就是受冻受热都可能凋谢，非常娇贵。

        现在被从根部剪短，就是再怎么培植，都不可能活了。

        它死了。

        面对这样一株残花，皇帝却看得非常专注，非常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战凌霄和沐雨晴进来了。

        “拜见皇上。”

        皇帝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在沐雨晴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在意，落在战凌霄身上，“你找朕有什么事？”

        “启禀皇上，秀院闺秀陈云朵并非故意损坏相思花，无心之失，还望皇上从轻发落。”战凌霄行礼说道。

        皇帝脸瞬间一沉，“你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替她求情？朕意已决，谁求情都没用。朕不想听见求情的话，出去。”

        “皇上，传闻相思花是皇上心爱的女子送给皇上的东西，皇上格外珍爱。能够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因为她一盆花便要处死她人的女子，一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人。”战凌霄淡淡说道。

        听见战凌霄这么说，皇帝看着他，没有打断。

        “那个女子一定很美，宽容善良，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如果她得知因为她，就要了一条人命，也不会高兴。”

        皇帝冷笑一声，“她不会知道，她已经不在了。这是她留给朕唯一的遗物，是朕跟她的定情信物。任何损害相思花的人，都必须死。”

        斩钉截铁，帝王之怒，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皇上，这件事有内情，云朵虽然损坏了相思花，但是真正别有用心害相思花的另有其人。”

        沐雨晴说道，“她并不知道这是相思花，如果早知道这是皇上的心爱之物，绝对不敢摘取。”

        皇帝冷扫了她一眼，“用这种借口给她开脱？误杀相思花，也该死。”

        如果此时能够有证据证明谋害相思花的真凶，还能从轻发落，但是对方做的太干净了，没办法。

        “退下。”皇帝冷下脸，不想再跟他们说话。

        眼神重新落在了相思花身上。

        沐雨晴心底着急，这可不行，这么下去，云朵必死无疑。

        “皇上到底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子，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喜欢她。你对她的感情你自己心知肚明，不需要这些来证明，也不需要这些来掩饰。”

        战凌霄看着皇帝，脸如冰，“杀一个无辜的人，就能挽救相思花？还是能挽救她的命？并不能。她已经去世，相思花也追随她而去，皇上不如当做天意如此，她在天有灵，让你断了相思。”

        你根本不配相思。

        皇帝被气的暴跳如雷，眼神如刀，冷冷看着战凌霄，“滚出去！朕今天不想再杀人了。你再多说一句话，你旁边这个女人，就跟陈云朵一起去死。给朕滚！”

        “战公子。”沐雨晴也惊讶了，没想到战凌霄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和皇帝吵起来。

        再这么继续下去，陈云朵没救出来，倒是要把他也栽进去了。

        战凌霄似乎知道相思花背后的故事，

        皇帝对陈云朵杀心似铁，求情根本没用。

        “皇上，相思花被毁，无可挽回，但是圣贤有言，知错就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请皇上看在云朵真的是无辜犯错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求皇上网开一面。”沐雨晴求情说道。

        皇帝冷冷看着他们，“不可能。谁再替陈云朵求情，就和她同罪论处。只有她的命，能够给相思花赔罪。”

        “那……如果相思花能够救活，是不是可以交换云朵的命？”沐雨晴咬牙说道。

        皇帝眯眼，“你能救活相思花？”

        “不知道，但是可以尽力一试。”沐雨晴说道。

        其实她心底根本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云朵活不过今日午时。

        皇帝看了战凌霄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淡淡说道。

        “好。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三日之内，救活相思花，朕就免了陈云朵的死罪，放了她。但如果三日之内，你救不活相思花，你就陪她一起死。退下。”

        战凌霄眉峰一凛，沐雨晴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默默走上前将桌上的相思花抱起，“臣女遵旨。”

        沐雨晴准备退下，却见战凌霄还是站在原地冷冷盯着皇帝，心底为他担心。

        这家伙，仗着身份权贵就这么挑衅皇帝的威信，也不怕皇帝觉得你功高震主？

        沐雨晴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出了御书房。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相思花上，直到沐雨晴带着它离开御书房，才叹了口气。

        ……

        两人走在长长的皇城宫道里，沐雨晴忍不住说道。

        “战凌霄，你怎么和皇上吵起来了，他毕竟是皇帝，哪怕你爹是他把兄弟，哪怕你是他的肱骨大臣，但是帝王都是翻脸无情，万一把你牵连，那我真是罪大恶极了。”

        “相思花，有死无活。”战凌霄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看着她手中的残花，说道，“你不该答应他的条件。”

        沐雨晴无奈一笑，“他是君，我是民，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好歹还有三天时间，不然今天午时云朵就要被问斩了，难道我去劫法场吗？”

        顿了顿，沐雨晴又说道，“如果三日之后救不活相思花，也确实只有劫法场这条路。天大地大，大不了就离开东陵王朝，命只有一条。”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劫法场，也是我动手。”战凌霄低眸，看她。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任何时刻，对或错，他永远在她身边。

        沐雨晴看着他，因为担心而躁动的心，一瞬间就安定了。

        明明这无解的死局，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好像不管坏到什么地步，有他在身边，那就不算最坏的局面。

        真好。

        她还有他。

        没有矫情的拒绝，也说不出半句感谢，她和他之间说什么都显得肤浅。

        一个眼神，彼此都懂对方的决心和心意。

        接下来的路，就是奋力一搏。

        “你有办法能进天牢吗？我担心云朵，想先看看她。”

        两人一同去了天牢，陈云朵被关在死囚的牢房里。

        战凌霄守在外面，那些守卫都被他镇住，没人敢多说一句。

        “三姐姐，你怎么来了？”陈云朵脸苍白，不过没被虐待，看起来还好。

        只是之前胳膊中箭的伤势还没痊愈，一路折腾过来伤口早裂了，如今成了阶下囚也没人给她包扎。

        鲜血早就溢出渗透了白绷带。

        “云朵，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沐雨晴望着她，说道。

        陈云朵叹了口气，“三姐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这次犯了死罪，是我不小心，掉进敌人的陷阱。三姐姐你的飞鸽传书我收到了，不过还是迟了……三姐姐，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被我连累。不然幕后黑手，肯定会把你拖下水。”

        沐雨晴没跟她说三日之约的事，而是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药瓶，说道，“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换药。”

        “姐，反正我今天午时就死了，换不换药也没什么关系。”陈云朵眼眶一红。

        沐雨晴纤纤玉指给她解开胳膊肘上的绷带，眼眶微酸，“不会，你不会死的。”

        陈云朵没再说话，姐妹俩一时间气氛格外悲怆。

        沐雨晴仔细地给陈云朵包扎好了伤口，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

        “早晚一次，记得换药。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我先走了，等我几天，我来接你回家。”

        “三姐姐。”陈云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喊道。

        “三姐姐，你别再为我涉险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每次都给你惹麻烦。你以前跟我说过，没有用的人，会被沐府舍掉。现在我也是没有用的人，你丢掉我，我不怪你。三姐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皇帝雷霆震怒，将她打入死牢，一切结束的太快。

        这一辈子好短，可是陈云朵觉得自己活得够本了。

        过去的日子，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没有见过面的父母，祖母，三姐姐，华宇……

        一个个人，一张张脸。

        欣喜，难过，希望，破灭。

        已经够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很消沉，胳膊上的伤很疼，但比不上她心底的疼。

        华宇的冷酷无情，让她一下就连待在他身边的余地都没了。

        似乎找不到了继续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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