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出院这天，两人约了去看电影。

        “你竟然让我冬天吃冰淇淋，我手都是冷的。”盛则然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一只手却悄悄的去碰他的手，然后握住。

        夏忱冰愣了愣，笑着轻轻推了她一下，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笑着对她说：“你…你不怕被拍啊？大家都看着呢。”

        “我不在乎。”盛则然一脸不在乎地吃着冰淇淋，又一次去抓他的手。

        “都看着呢。”

        夏忱冰左右看着行人，两人在街上，虽然来往的人并没有注意他们，但怕有隐藏的粉丝悄悄拍照。

        “没有人看。”盛则然说完便乖巧的吃着冰淇淋，也没有再逗夏忱冰。

        夏忱冰看了她一眼，眼神移到她衣袖遮了一半，只露出手指的手。

        两人坐在位置上，夏忱冰喝了一口可乐放下，正看着电影的画面，突然一只拿着爆米花的手出现在眼前。

        “我不吃。”夏忱冰用手挡住，但盛则然并没有收回手，夏忱冰停了一秒笑着张开嘴，盛则然投喂成功，夏忱冰对她说：“看电影吧。”

        盛则然见他又转回脸认真的看电影，想了想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夏忱冰看了她一眼，以为是开玩笑，再次对她说：“还是看电影吧。”

        盛则然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电影，夏忱冰拿起可乐喝着，往盛则然的脸上看了看，起初以为是玩笑话，他放下可乐，抬起右手杵着脑袋，眼睛停留在盛则然的侧脸。

        盛则然又叹了一口气，转过脸见夏忱冰一直盯着自己，心里有些高兴，直接抬起右手，握住他的左手。

        夏忱冰看着她，几秒后张开手和她十指相扣，放在自己的腿上，夏忱冰的拇指在她的拇指背上蹭了蹭。

        在夏忱冰家里，盛则然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夏忱冰靠在床头靠背，侧着身子，左手摸着她的头发，往下碰到耳朵，又放在她的肩上。

        “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盛则然伸手捏了捏他的手。

        夏忱冰清了清嗓子，伸手向放在凳子上的提包。

        提包里有一封国际信封，上面写着英文——维也纳国际音乐会。

        盛则然刚想伸手去拿，夏忱冰就已经拆了信封。

        ——亲爱的贝夕犬小姐，祝贺！

        “你入选了！”夏忱冰高兴的坐直身子，“怎么没告诉我。”

        “我还在考虑这件事。”盛则然睡眼朦胧语气迷糊的回答。

        “还在考虑什么，这可是维也纳，难道不去吗？”夏忱冰来回看着信件，“当然要去啊！”

        “别说了。”盛则然侧过脸，闭着眼睛很是疲惫，夏忱冰并没有注意到盛则然的情绪。

        “我们什么时候去，我的用一下年假了，虽然我妈肯定会生气，但我还有很多的年假，可以休两个月呢。”夏忱冰已经想着要用什么理由向自己老妈请假。

        “真的吗？”盛则然闭着眼，嘴上却很开心的笑着。

        “当然是真的。”夏忱冰没有一丝犹豫回答，盛则然拉着他的手，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继续听着他说，“我们先做什么呢，那里的建筑很美的，我看纪录片的时候，真的很想去看圣斯蒂芬大教堂，哪里的东西好吃吗？天气很好吧，还有什么别的呢……”

        盛则然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很是可爱。

        “我是不是像个观光客？”夏忱冰傻笑着。

        盛则然竟然还点头，不过在次向他确定，“你真的要去吗？”

        幸福的气氛在一瞬消失和两人的笑容一起。

        “听起来像谎言吗？”夏忱冰问她。

        盛则然有点慌张，夏忱冰是认真的，她不想夏忱冰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盛则然这才看到夏忱冰露出笑容，继续对他说，“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所以一起去吧。”

        盛则然捏了捏他的腿，夏忱冰眼睛很亮，很干净，就像天上的星星，这也是盛则然为之所动的地方。

        “真好。”夏忱冰继续看着信封，上面是寄信时间8月。

        盛则然第一次长时间停留国内，从去年圣诞到今年，整整半年多。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除去练习乐器时间，剩下的全都拿来陪夏忱冰做他喜欢的事情。

        这也是夏忱冰第一次，有了“生”的希望。

        “然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光。”夏忱冰放下信封握着她的手，手指在白嫩的手背上蹭着。

        “你现在告诉我了。”盛则然笑了笑，“我又不是神，那里来的光啊。”

        夏忱冰摇了摇头，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11月。

        汉城国际机场，盛则然把小提琴放在行李箱上，拿着护照看着机票，等着夏忱冰。

        夏忱冰慢慢的走过来，盛则然把机票夹在护照上，抬起头。

        “你来的真早。”盛则然笑着把放在行李上的小提琴拿起，“我们进去吧。”

        “然然。”夏忱冰叫住她。

        “嗯，怎么了。”盛则然停下，看了他周围没有行李，“你已经办好了登记手续吗？”

        夏忱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盛则然预料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原来你不打算去了。”盛则然看着他，“好吧，我也一起留下。”

        “说什么呢，忘了你有多想得到这个机会了吗？”夏忱冰对她说。

        “夏忱冰，你也忘了你有多想离开那个家吗？”盛则然说。

        “我知道。”夏忱冰简短回答。

        盛则然还是不敢相信，夏忱冰的语气让她很难受，她苦笑着说：“你别这样啊。”

        “所以你去维也纳吧，去了以后……幸福地生活。”夏忱冰说完，正要转身离开，盛则然拉住他。

        “等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这就是我，我是懦夫，是胆小鬼，我是……在遇到你以后自欺欺人罢了。”夏忱冰一字一句的话都刺在盛则然的心上。

        “你跟我说实话……你爱过我吗？”盛则然看着他。

        夏忱冰迅速把眼神从她身上移走，看向别处，眨了眨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哭出来，一直后退，叹气。

        “回答我。”盛则然喊了一声，“回答我啊！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夏忱冰！”

        “我就不该爱上你，夏忱冰。”盛则然看着他自嘲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从最开始就不该遇上。”

        夏忱冰不敢看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慌、他怕、他恨，但绝对不能，绝对不可以让她留下。

        “夏忱冰，”盛则然把他的护照和机票丢给他，“从现在起，你和我，就是路人了。”

        “……再见。”他说。

        夏忱冰咽了咽喉咙，他不想看到盛则然现在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内心告诉他，现在必须离开这，不要回头。

        夏忱冰从小在缺乏父母爱的处境之下生活，年幼期一直以来受到周围人带着厚重期望的压迫，导致长期以来心理扭曲，不敢有反抗的意思。

        他的父母对他更是有极高的期望，母亲是汉城医院的院长，父亲是垄断汉城一半经济来源的夏氏财团公司董事长，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安排好他的一生。

        她的出现如冬天里的太阳使人感到温暖，可太阳太温暖了，吸引躲在阴暗角落渴望得到曙光的人。

        ——

        她永远忘不掉夏忱冰最疯狂的那次，是她回国的那天——12月24日。

        距离和夏忱冰在机场不欢而散时间整整一年。

        刚走出机场，就被夏忱冰安排的人接走，一路来到婚纱拍摄地点，被威胁穿上婚纱和他拍了照片，她的护照被拿走和夏忱冰登记了结婚。

        随后和他来到教堂，她被强制戴上戒指、向教堂念了誓词。

        事后竟然没有解释，只是安排她住在酒店里，没有在过问她的事。

        12月25日。

        又一年圣诞节，街角两边都很热闹，她和崔正礼今晚约好了要一块出去吃饭。

        深夜的街道边，惨淡的月光笼罩在地面上。

        崔正礼派人给她送了一套白色礼服，她化了一个搭配礼服的精致的妆，月色朦胧，白月光洒在女孩的身上，让她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圣光。

        汉城有名的水晶庄园，崔正礼正坐在花园的位置等着她。

        见她走过来，崔正礼起身整理衣服，向她招了招手。

        但眼前发生的触目惊心的一暮，盛则然脑袋顿时像炸开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忱冰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崔正礼身后，有点阴暗周围的植物黑影笼罩着他，他洁白的衬衫下面渗入一丝丝血迹，阴沉沉的双眸猩红得可怕，目光凶戾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男人紧闭双目，血浸入男人的眼睛流下来，鲜血很快蔓延一地。

        只见夏忱冰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军式短刀，手和刀上都滴着温热的鲜血。

        她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似的，一张苍白小嘴止不住颤抖。

        “夏忱冰…”

        他听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身子一震怔怔地转过头，她被吓得不清，满脸恐惧看着他。

        他吓到她了。

        “然然…”

        夏忱冰立即丢掉手里的军式刀，一张阴森戾气的面孔很快敛去消失不见，神色里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温柔，竟是温和而清隽。

        “你来了。”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没有回答，反而唇边洋溢的笑意更深，声音是入骨的宠溺，“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夏忱冰，你疯了！”

        夏忱冰并没有说话，哑着嗓子低笑。

        晚风吹拂着人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他的低声哑笑在花园回荡着，直接渗入心里。

        盛则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原来他一直扮演着谦逊温润的角色，而内心其实是一个肮脏腐败，无药可救的怪物。

        他缱绻沉溺的目光看着她，眸子里是惊心动魄的执狂，犹如飞蛾扑火。

        只有她才能看见，从最深处溃裂的幽深暗影里，一种困兽般噬人的癫狂黑暗，正虎视眈眈的注目着她。

        万劫不复！

        “正礼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盛则然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然然，你怎么能为其他男人这么跟我说话。”他声音含满着满满的委屈，像个小孩受尽欺负般在委屈。

        “夏忱冰，我和你在一年前就已经说清楚了！”

        她没想到会从他口中说出如此偏执的话，一双丹凤眼被泪水笼罩朦胧，她的啜泣哭声在花园里显得更可怜。

        可在夏忱冰看来，她是在为别的男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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