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又来一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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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以白家在酒店行业里的地位,宋氏如果与其合作必定能事倍功半。”
提到白家,餐厅里瞬间笼罩了诡异的安静。
苏珩风蓦地抬头望着宋其衍,手中的刀叉却是微微地收紧。
宋之任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项目,又岂是说合作就能合作的,就算我们信心百倍,也不见得对方愿意把大笔的资金投入进来。”
“说到底就是信任问题。”宋其衍停顿了一下,转而跟宋之任建议:“我倒是有个主意,也许会促成两家的这次合作。”
宋其衍故意卖起关子,宋之任顺着话往下接,花白的眉毛一扬,显然兴致浓郁:“那就说说看,如果在理未尝不可尝试一下。”
对面的苏珩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至于宋冉琴一听到白家两字,早已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不愿听漏一个字。
宋其衍不曾扫对面神态迥异的母子一眼,兀自对着宋之任一笑:“珩风不是跟白小姐……如今水到渠成,怕是只有一个方法,联姻。”
“我不同意!”苏珩风倏然起身,冷然地瞅着对面姿态懒散的宋其衍,“要联姻你自己去,不要把事扯到我的身上来。”
靳子琦坐在宋其衍身边低敛眼眸,置身事外,安静地用餐。
“瞧你这孩子,急什么,你外公还没发话呢!”
宋冉琴一脸责备地扯了把苏珩风的衣袖,想要将他拉回椅子上,心里却是一阵窃喜,宋其衍那个建议算是正中她的下怀!
苏珩风却一把挥开母亲的手,双手重重地搭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瞪着宋其衍:“之前想方设法赶我出宋氏,现在你又有什么权力来干预我的婚事!”
宋其衍挑了挑眉梢,慢悠悠地笑着,低头轻摇手中的酒杯。
“你跟白小姐那点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难道还要我提醒你白小姐如今可是身怀六甲待在家中,整个白家因为这个丑闻搞得家无宁日。”
苏珩风的脸色勃青,有些忿忿地咬牙:“如果不是你们算计,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以为这样对我公平吗!”
“你们?”宋其衍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笑得越加开怀,抬头看向苏珩风,“你母亲想让你跟白小姐佳偶成双,又干我们什么事?”
苏珩风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扣着桌沿的手青筋突起,那一晚若非他的母亲欺骗,他又怎么会误进白桑桑的房间从而铸成大错?!
想到白桑桑那怨恨轻蔑的目光。
想到乔念昭手腕纱布上渗出的血丝。
想到母亲昼夜不分地无休止地在他耳边诉说从小到大对他的众望……
苏珩风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这一辈子可有堂堂正正为自己活过?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宋其衍旁边那道静默的纤影吸引——
她斯条慢理地用瓷勺舀了一勺鱼汤,眼睫微微扑闪,啜饮了一口。
对于餐厅里此刻发生的争执,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过一下。
宋之任搁下了筷子,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口:“白家,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苏珩风的脸色愈发青白,对宋之任这看似无奈的一句决定感到不甘,“外公,这不公平!我也是你的外孙!”
宋之任却只是淡淡地瞟了眼他一眼:“这不就是你们最初想要的结果吗?”
“我从没想过要娶白桑桑,也不想要攀白家这根高枝!”
苏珩风猩红着眼,压低声音刚一声吼完,左脸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地萦绕在空寂的餐厅里。
宋冉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苏珩风:“混账东西,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跟你外公道歉!”
宋之任对于苏珩风的不敬,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甚至连呵斥也没有。
倒是苏珩风红肿着脸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退开椅子转身就大步离开,在宋冉琴的训斥声里重重地甩上餐厅的门。
苏晋安的脸色也不太好,匆匆地擦了手起身:“我去看看那孩子。”
然后不等宋冉琴有任何反应,就快速地出了餐厅,像是身后有虎豹在追赶。
苏家父子的相继离场,让宋冉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心地看宋之任的脸色:“爸,您别怪阿风,那孩子就是重情,我会好好劝他的。”
宋之任点头:“重情没错,但拖泥带水就不见得是好事,既然和念昭那丫头分了,就别藕断丝连到时给白家人有了寻事的话头。”
“那是必须的,爸放心。”宋冉琴连连点头,虚心听取教诲。
一直专心用餐的靳子琦却忽然抬起头,看了眼眉眼间透着欣喜的宋冉琴,不着痕迹地凑近宋其衍,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是故意的。”
故意撮合苏珩风和白桑桑的婚事。
如果他们真的成了,那无疑会狠狠地打击到乔念昭。
靳子琦不禁又想到了昨晚宋其衍对乔念昭说的话——
看惯了你笑的样子,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哭的时候是什么样。
“其实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坏蛋。”她瞟了眼还在那高兴的宋冉琴感慨道。
宋其衍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开,眼睛映着灯光,带着点点晶亮。
他趁无人注意亲了亲她的额头,笑得春风得意:“这只是巧合。”顺带着把吻滑去她的嘴角,“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靳子琦转头正视他,有些诧异他会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莞尔,接着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也只能是如此。”
那边的宋冉琴捡了个大便宜,这会儿看人都要用鼻孔了,斜了眼对面交颈低语的夫妻俩,难得好心情:“瞧这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在宋之任也好奇看过来时,靳子琦便重新端坐好,露出浅淡的微笑。
宋其衍则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都说是悄悄话了,怎么还能对第三者说?”
宋冉琴也不关心,转而跟宋之任商量:“爸,新找的房子正在准备让装潢公司做装修,怕是还得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婚事恐怕也得在这里办了。”
“那就先住这里吧,等房子弄好了再搬也不迟。”
这一点宋之任倒也没多大意见,当初也是因为靳子琦暗示得苏家三口离开她才肯跟宋其衍住进来,不然他也不会有让宋冉琴搬出去的说辞。
说到这件事,宋冉琴可没忘记靳子琦这位罪魁祸首!
“子琦啊,你跟其衍搬到这里来住,靳家可就冷清了,以后可得多回去住住,也免得靳董夫妇吃醋。”
靳子琦侧目,看着宋冉琴那逮着机会就想踩自己的样子,笑了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再不舍得,也不能赖在娘家不走,招人闲话。”
宋冉琴嘴角得意的笑一僵,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
宋之任却哈哈大笑:“也是,总得搬回来住,长期住在娘家,我要不争取留一下,我这儿子都快要成靳家的上门女婿了。”
“爸,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宋冉琴却突然打断宋之任的大笑,瞥了眼宋其衍,对宋之任说道:“住哪儿是小事,这老宋家的血脉总是割不断的。”
靳子琦却因这句话错愕地看向笑容满面的宋之任。
她由宋冉琴的这句话联想到宋其衍在书房里那句“龙生九子”,再加上此刻身边男人嘴边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难道——
还不等她想出个头绪来,便再次听到宋之任的声音:“子琦,等会儿再去看看我的罗汉,它们也是咱们宋家的一份子。”
掩下心底的困惑,靳子琦微笑地颔首:“好的,爸爸。”
因为应下了这声好,刚放下碗筷便随着宋之任去看他的宝贝罗汉鱼。
她离开前宋其衍则一脸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品着红酒,一脸高深莫测。
这次并未去二楼的书房,而是看了客厅里的罗汉。
鱼缸里的罗汉依旧精神抖擞地吐着泡泡,发现一把鱼食撒下,立刻争相前来。
“别急,别急,慢慢来,每一个都有。”宋之任自说自话地撒着鱼食,脸上是欣慰而满足的神情,“先认识一下小琦,她可是我儿子的心头宝贝啊!”
靳子琦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九条颜色各异的罗汉上,脑海里不断思量着宋冉琴那句血脉所谓何意,然后宋之任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没什么。”靳子琦拉回飘远的思绪,看了眼隔着玻璃似在盯着自己的罗汉,随口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条红色的叫什么?”
“什么红色!这可是古典美人罗汉!看看这条,这是蓝月星罗汉!”
瞅着宋之任一派专业人士的模样,靳子琦抿了抿嘴角,这下连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了,只是,宋之任为何三番两次要她来看鱼?
这么一想,靳子琦忍不住又看向那缸子鱼,难道看鱼还能看出门道来?
不过,既然主人家请她来看鱼,自然也会自己做出一番解释。
靳子琦没有等多久,宋之任便放下鱼食袋子,背着手望着罗汉,话却是对她说的:“子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九条罗汉吗?”
宋之任并不是真要听她对风水学高谈阔论,他不过是想借此开启一个话题,所以靳子琦配合地摇头,静等下文。
“养鱼九条,是右弼星卦,乃下元之父母数,主家庭融洽,家运顺利。”
靳务子琦黛眉一挑,宋之任已经转过身看她,目光深远:“子琦,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无欲无求,唯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和睦,你明白吗?”
心中的好奇已经有如藤蔓疯狂地蔓延,靳子琦动了动唇瓣,却终是没有问出口,在他的注视下回之一句:“爸只有其衍一个儿子,这个愿望自然是极简单的。”
宋之任却忽然怔忪了下,眯着犀锐的眼打量起靳子琦,靳子琦也不遮遮掩掩,坦然地任由他看,宋之任看了良久最周摆摆手:“你回去吧。”
靳子琦也不想再跟宋之任久待,当她心里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一个事实。
从客厅里出来,便看到抄着手靠在走廊墙上的宋其衍。
他见她出来,便上前牵过她的手,带她回房,一路上都不曾说话。
走进卧室关了门开灯,宋其衍便忍不住问她:“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靳子琦并不打算对他隐瞒自己的揣度,盯着宋其衍黑眸内的浮光掠影,掠过他的问题,直接好奇道:“你父亲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
宋其衍解领带的手一滞,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在客厅里就说了这个?”
“不是。”靳子琦坐到床畔,抚摸着全新的床单,“让我看了那九条罗汉,只是后来有一直在强调家庭和睦,我不过是顺藤摸瓜地猜猜。”
“他倒是想得美,家庭和睦?”
宋其衍却突然冷冷嗤笑一声,将领带拿在手里,“让你去看鱼是假,让你来说服我是真,连他都看出来,只有你的话我才会听。”
靳子琦却因他最后半句话有些讪然,但重点却是放在前半句话,她沉吟了片刻,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真的有私生子?”
宋其衍没有否认,走到她的旁边坐下,握着领带的手指关节一阵发白,又松开,恢复了以往的淡定,只是笑容有些清冷。
“是个儿子,今年应该有三十三岁了。”
靳子琦的心潮一阵翻滚,三十三岁,那个时候宋其衍的母亲还活着!
然后,便想到了和自己只有一岁只差的乔念昭。
他们的父亲,竟然在年轻时做了相同的事——背叛了怀孕的妻子!
靳子琦忽然觉得,他们的结合或者是命中注定。
有着类似的遭遇,才能更真切地明白彼此,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宋其衍本就冷峻深刻的五官越发地生硬,薄唇紧抿,靳子琦不由地伸出手,覆盖在他拿着领带的手上,然后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松懈了下来。
他转过头望着她说:“还记得那一次在游轮上我跟你说的事吗?”
游轮上那晚,他喝醉酒跟她的讲的不正是他母亲和宋之任的婚姻吗?
靳子琦点点头,然后大脑里闪过一道白光,她捕捉到了之前被她忽略的一部分,宋其衍的母亲之所以早产好像是得知了另一个女人的喜讯……
宋其衍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已经明白了,低头笑了笑,像是很满意她的聪颖。
“你该问我为什么那对母子这些年都不进宋家。”
他懒散地靠在床头,手却不肯松开她的,握在掌心,细细摩挲她的纹路。
“那个时候,我母亲生下我后过世,我外公勃然大怒,终究是混迹在黑白两道多年的商人,死了掌上明珠怎么肯善罢甘休?据跟随我外公几十年的前辈说,外公当时一直查这件事后来就查到我父亲头上,发现他竟然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等我外公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我外公一气之下,就要让她一命偿一命,要生生地打掉当时已经成形的孩子。”
“被她逃了吗?”
宋其衍摇头:“其实那个女人就是宋冉琴的母亲,被宋之任从大山里接出来后就住在比较偏僻的郊区,她并不知道宋之任当时已经是S城首富的女婿。”
这一点靳子琦是相信的,那个年代,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山里出来的女人,尤为淳朴单纯,怕是不懂外面世界勾心斗角的丑陋。
“所以等我外公找到她的时候,她对我母亲的事一无所知,后来不等我外公做出决定,她就自己偷偷地离开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从此销声匿迹。”
他停了一下,补充:“宋冉琴小时候一直寄养在山里,嫁的也是一般人家,直到我跟我外公出事宋之任才把他们一家接进当时的蓝家。”
“外公难道没有因为妈的事迁怒宋之任吗?”
“怎么可能不迁怒,据说当时都把他的肋骨打断了八根,直接从书房抬进了急诊室,但因为那个女人的离开和之后宋之任的安守本分,外加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外公又不想我刚没了母亲又失去父亲,才不了了之。”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竟没料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靳子琦不禁暗自唏嘘,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海难,现在又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现在看来,那个女人倒真的生下了那个孩子,并且还平平安安地活着。”
宋其衍冷冷笑开,靳子琦却看得心头一疼,握紧他的手,“你知道多久了?”
“不知道,有过怀疑,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求证,今天听宋冉琴这么说起,我才想起来,我的好父亲还给我生了个弟弟。”
“不过那女人倒是安分,这些年都没主动找上门,宋之任怕是也找了很多年但那一直一无所获才不得不放弃,现在突然提起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靳子琦的眉心皱起,“宋冉琴现在是想拿她的弟弟来牵制你?”
本来以宋冉琴的性格,怕是恨不得独吞了宋氏这只大蛋糕,但如今宋其衍回来了,她恐怕是担心将来得不到一点好处才会出此下策找个傀儡回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宋家要永无宁日了!
“你父亲也默许了宋冉琴的这种做法吗?”
想要找回那个私生子,然后把他带进宋家来吗?
不然,那里来的那番“唯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和睦”的感慨!
宋之任是想要通过她的口来试探宋其衍的态度吧?
毕竟,在这件事情中,只有宋其衍才是最有立场提出反对的人!
宋其衍嘴角的笑没有顺延到眼底,哼了一声:“他不过是想要最优秀的继承人,如果下一个更好,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我。家庭融洽,财富盈门,呵!”
和将害死自己母亲的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同居一个屋檐下,要多大的胸怀才能容忍下来,她都无法想象出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样子!
融洽,宋之任所希冀的这份融洽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做到。
“我刚才还以为你父亲是希望我们能跟宋冉琴和苏珩风他们和睦相处!”
宋其衍仰头靠在床头,抬手覆在眼睛上,只剩下那张薄韧的嘴在那里翕动:“那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他现在怕是急着找到那个孩子。”
心情因为这个话题而沉重起来,靳子琦望着淡黄光晕下那张英俊的脸庞,似乎看到了那个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孤独的小孩。
褪了鞋子,躺去他的身边,靳子琦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手依旧扣着他的五指,“宋其衍,我们去蜜月旅行吧!”
宋其衍却突然侧过身和她面对面,搁在她腰际的手用了力,两具身体也越加亲密地贴近,望着他那双黑得迷人的眼睛,靳子琦的脸颊一阵燥热。
即便是这么多次了,依旧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默默地盯着她看,盯着她逐渐转红的脸颊,然后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靳子琦在他宽厚的臂膀间,挽起嘴角的弧度,这个拥着她的男人将会是她这一生最牢固的依靠,即便他们都有一个不算完整的家庭。
半夜下起了滂沱大雨,偶尔还夹带着几声闷雷。
靳子琦有些认床,在宋家过夜难免有些无法入眠,枕着宋其衍的手臂,在闪电和闷雷中昏昏沉沉地睡着,却是不断地做梦。
同样是潮湿闷热的梦境,似曾相识,似乎在梦中已经熟悉了这个场景。
她走在廖无人迹的街道上,拖着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拎着一把小提琴。
刚下过雨的石板路残留着水坑,夜幕降临之后道路更为寂静。
她似乎一直在往前走,漫无目的地,一直在走,不知疲惫地。
远处的红绿灯在夜色中变幻,她望着没有尽头的道路,逐渐地慢下脚步,即便是在梦中,她都能感觉到当她站在路中间的那种孤独无助的寂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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