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捅破

纪家的人在汴梁逗留了将近二十来天，端惠郡主态度明确，王府那边又没门路。纪鼎夫妻只好灰溜溜的又回福建去了。

        且荣筝在齐家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开铺子的事最终还是没有瞒过吕老夫人。

        吕老夫人听后，头：“你有这个想法不错，自己经营，总比租赁出去每年挣那两个钱好。你也是个傻丫头，这些事瞒着我们做什么。你和我们了，你的舅舅们也会帮你。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有些事不大适合露面。”

        荣筝含笑道：“姥姥的我都记下了。”

        吕老夫人又道：“你能把你母亲留下来的陪嫁经营得好也是件本事。年前的时候你让人送了庄上出的东西，我尝过了，味道不错。”

        荣筝笑：“姥姥喜欢就好，我还想不知怎样孝敬您呢。”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

        蕴霞听荣筝自己开了间铺子十分的羡慕，拉着荣筝：“你真厉害呀，能自己挣钱花。”

        “刚开张不久，还不知能不能赚钱。不过好在爹爹支持，只好试试看了。”

        蕴霞又道：“要是你开间首饰铺子，或是香粉铺子该多好啊。我向你买东西，你肯定能便宜些。偏偏是卖笔墨的……”

        奶娘听见了，不免笑话蕴霞：“姐这话也不怕荣姐恼。”

        荣筝笑道：“我为什么要恼。我们姐妹间有什么就这样，这样才显得更是姐妹。”

        蕴霞就喜欢荣筝这样爽快的性子。荣筝又拉着蕴霞去看她培育的那几盆铜钱草。因为照顾得不错。铜钱草已经顺利的活下来了，还冒出了新绿的叶片，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你要不要养，我送你一盆？”

        蕴霞嘟着嘴：“养这个很麻烦吗？”

        “还好吧，那个姜娘子都告诉过我怎么养。这样一盆摆在书房里也很雅致，比摆什么花卉的看着顺眼。”

        蕴霞这次没有谢绝荣筝的好意，满意的收下了一盆铜钱草。

        后来荣筝又分别给蕴欢、蕴虹送了一盆。还剩了两盆，她自己留了一盆，最后一盆打算给齐钧。

        齐钧的那一盆荣筝是打发红螺送去的。

        第二日一早齐钧见了那盆绿油油的草很是新奇忙问：“这个是谁摆在这里的？”

        春芽笑道：“昨晚就告诉五爷了，哪知你又给忘了。是荣姐打发丫鬟送来的。”

        “荣妹妹？我是听过她自己种什么花来着。怎么只见叶子不见花？”

        春芽握嘴笑道：“听这个就是赏叶的。不赏花。”

        齐钧听才留意起来，青花瓷的水盂里，三四棵幼嫩的绿苗显得很弱，不过圆溜溜的叶片却十分的可爱。看惯了那些姹紫嫣红。这一抹新绿的确让人眼前一亮。让人心旷神怡。

        齐钧喜道：“荣妹妹的心思果然与众不同。”他披上了衣服就径直往吕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荣筝刚起。丫鬟们正伺候她梳洗，齐钧挑了帘子一角向内张望了一眼，却见她端坐在妆台前。如云一般的秀发披在肩上。又黑又密。齐钧不免动了想要摸一摸那头发的心思，那个叫做紫苏的丫鬟正给她梳头。

        一个才留头的丫头捧了个大铜盆进来，突然见齐钧站在门边，吓了一跳，嚷嚷道：“五少爷在这里做什么？”

        荣筝惊诧的回过头来，果见丫鬟撩了帘子，齐钧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进来。

        “一早看见了荣妹妹送我的那盆绿油油的草，过来给妹妹道个谢。”

        草？确实是草。荣筝笑道：“我种了几盆，送了一盆给五哥，不知五哥看不看得上？”

        齐钧见妆台上梳篦簪环并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其中有一支珠簪，头上的那颗珠子十分的圆润，光泽也好。他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笑问：“妹妹这支簪子倒有来历。”

        荣筝伸手道：“五哥拿我的簪子，做什么，快还给我。”

        紫苏帮荣筝随意的挽了个纂儿，他便笑道：“我替妹妹簪上吧。”

        荣筝两世为人，再加上齐钧给她送来的那些才子佳人的书她看了不少。突然听得齐钧的这一句，满脸通红，又羞又愤，忙道：“五哥，你胡什么呢。快别闹了，我不戴这簪子。”她着便起身来。

        “五！你给我出来！”

        只听得一声喝！屋里人都惊了一跳，荣筝回头见申二太太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忙上前行礼：“不知二舅母在此，失礼了。”

        申二太太面如金纸，看也不看荣筝，上前硬拉了齐钧的衣袖把他给带了出去。偏生齐钧还不甘心的回头望着荣筝瞧。

        荣筝心道，只怕外祖家也住不久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紫苏，道：“我们上前面去吧。”

        紫苏手里还拿着那支簪子，茫然：“姐当真不戴它呢？”

        荣筝道：“你收起来吧。”

        她信步来到吕老夫人房里，吕老夫人早已经起了，见她来了，头：“今天怎么迟了一些？”

        荣筝歉然道：“起得晚了一些。”

        “对了，刚才我依稀看见了二太太，怎么一晃眼就不见呢？”

        丫鬟们都不知道，荣筝自然不好意思把刚才屋里的事告诉外祖母。一会儿的功夫，任三太太、蕴霞姐妹等都过来了。

        蕴霞主动和荣筝话，女孩子们叽叽咕咕一阵。吴氏姗姗而来，吕老夫人便命摆饭。

        吴氏因为妞妞这几天生病夜里睡不好，有些心神不宁。吕老夫人见状便：“这些天你辛苦了，不用一早赶来也行。妞妞好些没有？”

        吴氏道：“夜里还有些咳嗽。”

        吕老夫人：“这些天时冷时热的。她又，身子弱，自然得更加心。”

        任三太太和丫鬟们帮着摆碗筷，荣筝心不在焉的和蕴霞了两句话，也随任三太太安碗放筷。这时候申二太太才走了来。

        吕老夫人见了她，便：“我是刚才依稀看见了你，怎么一晃眼人又不见了。”

        申二太太忙：“还不是五他……”话音未落，她看见了荣筝，如鲠在喉，想的都咽了回去。只好道：“他一早就惹人生气。我已经让他吃了东西径直去学堂了。”

        吕老夫人便道：“这孩子从娇生惯养的，你又十分宝贝得紧。你有时候也别太纵着他了。”

        这里摆了饭，吕老夫人依旧让荣筝挨着她坐，这一顿饭她却吃得不是滋味。

        申二太太至始至终都没有和荣筝过一句话。直到荣筝帮外祖母抄写经书时。她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经书。脖子十分的酸痛。午睡了半个时辰。荣筝估摸着申二太太应该醒了，她才去了二房那边。

        申二太太冷冰冰的一张脸，自然也没什么好话：“我没什么好的。你回去吧。”

        “二舅母……”荣筝知道早上的事让申二太太心里不舒服，她曾经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她曾经也养过儿子，她倒能体会申二太太的感受，不过体会是一回事，她现在觉得申二太太因为此事嗔怪她，她心里觉得委屈是一回事。

        “二舅母，早上的时候我实在不知五哥会突然出现……”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回去吧！”申二太太别过脸去，同样的话她不想再第三遍。

        荣筝知道现在是多多错，只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申二太太握紧了拳头，和身边的金嬷嬷抱怨道：“往日我什么来着，长期以往，难免不会出事。这才几天！”她只要一想到儿子拿了簪子要帮荣筝插戴那副情景就觉得锥心。她好好的一个儿子，不能被这样一个狐媚的女人给带坏了。

        “太太息怒。要是老太太知道了，只怕会更不好办。”

        “哼，她知道了不正中她的下怀。我是五的母亲，他的事自然还是我了算。眼下得想个法子，让这两人离得远远的才好。不然我日夜都不得安心。”她如今看见荣筝就眼中带刺，自然希望荣筝滚回她荣家去。可是吕老夫人那里，她又不得法，只能再慢慢的琢磨。

        金嬷嬷趁机在申二太太跟前进言道：“太太，年初的时候老爷不是要送五少爷去外地的书院念书么，不如趁着现在送五少爷出去吧。”

        “让他外出？！”这不失一个法子，可是申二太太舍不得啊。她舍不得她的五离开那么远，她已经没有了老三，身边就这么一个宝贝五，她不想五一走好些年才回来。可眼下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吗？她只要一想到她的五看荣筝的眼神她就觉得刺心，心道不想个主意是不行了。

        “让他走？我看让另一个人走才更应当。这里是齐家，没有道理养着荣家的女儿。”

        “可是太太……”

        申二太太皱了眉，道：“这个荣三姐是个聪明人。过几天她主动就会提出要乖乖的回去。可要想有个长久之计，就必须把五的亲事给定下来。只是看了这些家总没个满意的。哎，儿女都是一笔债。”

        金嬷嬷却突发奇想道：“要不太太给荣三姐保一桩媒吧？”

        “我给保媒？那老太太不得恨死我么。她的主意难道我不清楚，快快打消这个念头，行不通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嬷嬷是没法子了。

        申二太太有意要冷遇荣筝，自从那天起，她再也不和荣筝话，下午时也不会再见她。荣筝知道申二太太心里的芥蒂，有苦难言。只和紫苏商量：“等过了春宴我们还是搬回去吧。”

        紫苏却觉得在齐家荣筝有人真心疼爱，一旦离了这里回去又要面对马氏，她觉得委屈，于是道：“只怕老太太不许。”

        “你看二舅母现在这样，我还有脸面再住下去吗。姥姥那里我会好好的和她。”

        紫苏也颇有些无奈。

        对于申二太太和荣筝两人间的嫌隙，自然也没躲过吕老夫人的眼睛。她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荣筝冲撞了她二舅母，后来还才从丫鬟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吕老人听后叹息道：“这个二太太也太题大做了，她这样不是让我们筝姐儿没脸？找个时机我得好好的敲打敲打她。马上就要到二十三了，总不能这两人到那天还都相互避着不见面，也让我们筝姐儿受委屈。”

        吕老夫人这样想了，便让秀朱去传申二太太过来。

        申二太太听见老太太传唤，只好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赶来。路上她问秀朱：“你知道老太太找我什么事？”

        秀朱提了一句：“只怕和荣三姐有关。”

        申二太太心里一沉，暗道这个老太太看样子是要对她兴师问罪了。

        很快的到了吕老夫人这边，申二太太敛眉上前行礼，身子还没福下去，吕老夫人便指了指跟前的一张绣墩：“你坐那里吧。”接着又把身边的丫鬟屏退了。

        “不知老太太找我来为何事？”

        “为何事？你们也打量我老了，不中用了。跟前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想要好好的疼爱疼爱，你们也来给我添堵。我还让她跟着你学规矩，让你当初教养娴姐儿那般教养她。听你最近连面也不见，话也不和她。莫非我们筝姐儿冲撞了你二太太！”

        申二太太听了这话，慌忙的站了起来，诧异道：“老太太，这话从何起啊。”

        “从何起……罢了，你坐吧。我知道你心疼五。为了儿子偏心也没什么。平时你们也我偏心，我是偏心筝姐儿。我唯一的女儿养了这么个筝姐儿，她家里的那个继母又不待见她，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总归她也是我们齐家的骨血。我就想着这个孩子命苦，的没了娘。她又那么的可爱，乖巧。又懂事，十分的配人心疼。偏偏又是丧母长女，外面那些人家瞧不上，所以婚事一再耽搁。所以就怕委屈了她，我就打算把五配给她。正好两人年纪相当，长得又和观音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一样。以后你既是她的舅母，也是她的婆婆，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她死去的娘的面子上，总不会亏待她。”

        第一次，吕老夫人把这事到了台面上，然而申二太太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不要荣筝做她的儿媳妇。这事她定不会让吕老夫人如愿以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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