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说亲

端惠郡主叫了轿子，由自己的奶娘陪着去了一趟普慈寺。

        路上她和奶娘商量了：“我平生就这么一个愿望，希望君华他好好的。以后到了地下见着了母亲也有个交代。”

        奶娘叹道：“郡主到时候好好的和大爷，别把大爷给惹急了。”

        郡主头：“我省得。”

        出了陈桥门，一路往北，又走了十来里地，方到了普慈寺。

        主持是郡主熟悉的，见了她的轿子忙迎了上来，与她施了礼。郡主扶着奶娘的手头：“有劳大师了。”

        “洛伽居士在后竹林里练剑，这就让人通传去。贫僧让人给郡主收拾厢房。”

        郡主满脸的愁容，径直去了沐瑄平时所住的院。

        沐瑄的院子在普慈寺的东北角，在菜园子的后面。单独的一个院，十来间房子。有几个厮服侍着，以前也有丫鬟的，后来被沐瑄给撤走了。

        郡主进来的时候，早有厮来迎，又有厮去给沐瑄通传。

        “君华他最近怎样？”

        “大爷挺好的，只是挂念着郡主。不曾想郡主就来了。”

        端惠郡主冷哼一声，她的弟弟她还不清楚吗。在他的眼里要真还有骨肉亲情，就不会还住在寺庙里了。

        郡主坐在正堂屋里，身边是奶娘陈氏和大丫鬟丹橘陪着，其余的都在外面静候。

        屋里的陈设十分的简朴，除了这张黑漆的长桌，其余的都是竹器做的家具。一富贵气象也没有。郡主突然就想起了王妃屋子里的那个铜胎掐丝珐琅夔龙纹的文王鼎来，如今看来真是天差地别。她鼻子有些发酸，扭过身去，捏着帕子轻轻的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姐姐！”

        端惠郡主听见这声呼喊，慌忙的收了帕子，坐正了身子。抬眼看去，只见门槛外立着个青年公子，一身灰色的裋褐，挽着的发髻上插了根檀木簪。手中拿着把长剑。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郡主见他脸色有些发红，忙起了身上前关切道：“最近你身体怎样？干嘛又逞强去练剑？也得收敛一。好好的养息身子才是。”

        沐瑄眉间的神情变得和煦起来，将手里的剑递给了保康。

        “姐姐请坐。”

        沐瑄去了里间，换了身僧袍走了出来。

        郡主见他这番装束心里不喜，凝眉道：“你越发的简朴了。”

        沐瑄道：“我没什么讲究。”

        家里的情况他一句也没有问，就是除夕夜那天府里祭祖他也没有回去，只在这边的佛堂里供了两卷经书，在母妃的画像前上了炷香而已。

        “我们都是宗室子弟，难道真要过这青灯古佛不成。母妃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样，她又怎么会高兴呢。”

        沐瑄这些话听得腻了，刚才的和煦不见了，脸上有些疏离和冷漠，道：“我一心向佛，娘晓得了也不会什么。”

        “君华，别这样。不如还是跟我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啊，你喜欢礼佛，做个在家居士也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就想着你好好的。”

        沐瑄眼中已全是冷漠了，他偏过头去道：“姐姐不用了，我也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郡主有些激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拉着沐瑄的手：“君华，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啊。知道你对这边的感情深厚，我也没有让你断绝这边的往来。只是也要惦记着家人。姐姐不想让你遁入空门。”

        沐瑄索性闭了嘴不愿意开口了。

        郡主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了，也顾不得擦拭，无比心痛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大归，就是放不下你啊。我给你相中了门亲事，是世子妃娘家的妹妹。瞧着那个孩子温温柔柔的会读书写字，你应该会喜欢……”

        郡主的话还没完，沐瑄突然站了起来，挣脱了郡主的手，冷冰冰的道：“姐姐请回吧，我的事姐姐以后就不要过问了。”

        “君华！”郡主无力的喊了一声。

        沐瑄抬脚就走，显然不想再和他姐姐多语。

        郡主索性道：“你要是不肯成亲，我也找个尼姑庵出家算了。”

        沐瑄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语气也生硬起来，道：“我不是孩子了，姐姐也不用威胁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让我过两天舒心的日子？你们也不用逼迫我。姐姐以后也别上我这里来了。”

        “君华！”郡主泪如雨下。

        好在奶娘陈氏拉了她一把，郡主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沐瑄头也不回的走了。

        郡主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怎么会甘心，甘心弟弟走上这样一条永不归的道路。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她不想弟弟冷清的过一辈子。她想起了时候母妃怀着沐瑄时候，拉着她的手：“缃儿，以后你就是姐姐了。要和弟弟妹妹玩知道吗？要是母妃有一天不在了，你要多多帮衬他们。”那时候她还，不懂得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奶娘陈氏低声劝道：“郡主您也太心急了些，这事只有徐徐图之。先顺着大爷的心意来，急不得。”

        郡主道：“我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年纪也不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就怕他走上了绝路。”

        乳母叹息了一声，又细细的劝慰了一番。

        ******

        沐瑢从宝纹那里得到了今天女孩子们做的诗文稿子。他一一看了一遍，将荣筠的那份挑了出来，悄悄的收了起来。

        宝纹后来发现了，拉着沐瑢问：“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藏我的东西？”

        沐瑢笑道：“我见这首诗写得好，想拿回去好好的鉴赏鉴赏。”

        “荣家大姐的诗再好也没有我们大姐做的好，你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快快招来！”

        沐瑢红着脸：“我不告诉你，我找母妃话去。”完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边王妃正在房里休息，沐瑢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母妃！看我给您带什么东西来了。”

        沐瑢着，他的袖笼里竟然跑出了只猴子，那猴子浑身金毛，只有一只鸡仔大。王妃看直了眼，忙问：“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东西，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沐瑢涎着脸蹲在王妃身边，给她捶腿。

        看来儿子来找她是有事，王妃心里有数，就等儿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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