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好一幅夫妻团聚，父女相认的画面，好感人。”杜少熙恨恨地说道。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他算什么？

        “少风，你怎么抓着少熙，快放开他。”沈媛急急地向小儿子喊道。

        尹少风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他。脱了缰的野马要想再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得和杜少熙打架，感觉还蛮爽，现在想找几个像样的对手很难。

        “我不用你装好心。你们是一家团聚，你有没有想过在九泉之下的爸爸，他那么爱你，为了你终身不娶。就算你们不是真正的夫妻，难道就不顾念这十几年的情份？重回杀死他的人的怀抱。”杜少熙声声指责沈媛的无情。

        尹俊延却从中听出点端倪：“什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和杜正彦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隐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我……”十几年的旧账现在再来翻有意思吗？让她怎么开得了口？

        “你何就直说，这十几年来你一直为他守身如玉，你和我爸连公证都没有。够贞节烈女了吧？”杜少熙冷冷地说道。爸有什么比不上这个人的，居然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换不来妈的真情？

        “你真的……”尹俊延震惊地说不出来。一个错误，居然让他们错了二十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任他挥霍？尹俊延真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给杀，他当初自以为伤心欲绝，一声不吭带着儿子远赴他国，十几年不曾再回来，却放下她一个人怀着孩子，让人举目无亲。他可以想象她当时的无奈，一个女人要养活孩子，为了让孩子不成为人们口中的野种，为了孩子有个健康的家庭，她只能选择与杜正彦做了对假夫妻。想不到他嫉妒了一辈子的人，却是他妻儿的恩人。

        沈媛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尹少风直想翻白眼。这对天兵父母是在干嘛？这样就害了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老妈糊涂也就算了，老爸可是他的偶像耶。毁了毁了，真的什么都毁了。一碰上感情，再聪明的人也会变成笨蛋。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例子。唉……

        “我没有骗过你，更没有用不道德的手段。当年杜正彦确实是贪污公款，我没有诬陷他。”既然旧账翻到这地步，有些事也一定要说清楚。当年沈媛一直以为是尹俊延故意拆散她和杜正彦，其实她更在乎的是怀疑尹俊延是否爱她，徘徊的她居然选择了离婚这条路。

        “闭嘴，不许你诽谤我爸。人死了，你说什么都行。”杜少熙誓死捍卫爸爸的清白。

        “媛，你该了解我。若是我做的，我不会不承认。”当年是因为傲气，不肯解释。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骄傲，多该好！

        “我承认当年是我拆散你们，用卑劣的手段逼你跟我结婚。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那么做。但是杜正彦确实是贪污了公款，而理由却让人恨不起来，他是为了和你结婚才孤注一掷，也许正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却没把你推得更远，所以才会撒那个谎，以维持他在你心目中依旧美好的形象吧。只是有些谎一旦撒就没得回头了。”从小天之骄子的他无法想象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悲哀，他可以给沈媛盛大豪华的婚礼，而杜正彦却为了让她有个简单的婚礼让自己沾上官司。

        “你说的是真的？他……是我害了他，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她，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她造就了两个家庭的悲剧，她是罪魁祸首，罪恶的源头。

        “妈，你怎么可以相信他的话？”杜少熙不愿相信这个真相。在他心里，爸爸是最正直最清廉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不会骗我。”相识多年，这是她对尹俊延的信任。当年她也是气他不肯给她一个解释。这几年尹俊延对她的不离不弃，体贴照顾，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可能不受感动。何况她爱的一直是他啊！

        “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忘了爸是怎么死的？重回心爱人的怀抱就这么迫不及待？连爸的死都不闻不问，你让爸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杜少熙咆哮出来，他压抑了好久好久。

        “正彦？正彦他……”她没事，两个孩子也没事，那他也应该没事，不是吗？为什么少熙说他……死了？

        “终于想起来了，对杀死你丈夫的人你就是这样的表现？”杜少熙凉凉地说道。

        “杀……你……俊延，少熙说……”是真的吗？真的是俊延杀了正彦，因为她？拜托，她刚醒来头很痛。

        “什么都别说，你现在刚醒来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吗？”他可不希望她又倒下来，反正天塌了有他顶着，就算他顶不住，还有年轻力壮的儿子嘛。生儿子干什么用的，当然是拿来利用的喽。

        “不，我要知道。少熙说的是不是真的？五年前我们发生的事真的与你有关？”沈媛深知尹俊延为了自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因为她，就有可能了。对了，她想起来，当日他确实在场。如果说是巧遇，真有这么巧吗？

        “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会做伤害你的事？”就是伤尽天下人，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唯一不愿伤害，不忍伤害的就是她了。

        “你不会！”这一点她绝对自信。“所以你救起了我。”尹俊延再厉害也终究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差错，她会变成植物人五年也许是意外吧？

        “你是这样认为？”尹俊延的心小小地受了下打击，她难道不知任何一点会危害到她的事，他都不会做？哪怕是只有一点危险，他都不会冒？对她，他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在和正彦在一起的时候却爱上你，不该摇摆不定，是我害了你，也害了他。”被两个优秀的男子无怨无悔地爱上，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而她造成的却是悲剧。沈媛推开他，自己下了床。

        “媛，你在干什么？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天大的事都没她的健康重要。

        “如果没有我，你们都会很好。你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而不是我这样的孤儿。正彦他也可以找一个好女孩，筑建一个幸福的家庭。是我误了他的一生，甚至害了他的性命，还让你成为杀人凶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只要我死了，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了。”说话间，沈媛人已到了阳台前。

        “妈，你想干什么？”杜少熙警戒地发现沈媛的意图。

        “媛，你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

        在一旁看戏许久不说话的尹少风和杜少婉瞬间变了脸色。

        “只要我死了，就什么都可以解决。少熙，答应妈妈，放下仇恨好吗？当回以前那个热情善良的好孩子。俊延，不要报复，好好照顾孩子。”沈媛仿佛在说身后事的感觉，实事上也证实了这个猜想，因为她的人已经爬上窗户前。

        “媛，不准做傻事。否则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尹俊延拿出魄力来。天知道，当他看见沈媛爬上窗户时，他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他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可不是让她起来寻死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尹俊延一直以他特有的方式宠她，结婚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是她却亲手把原本美好的家庭毁掉了。害苦了所有人，她罪孽深重。

        “所以，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在乎的人，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杜少熙知道沈媛口中的人指的就是他。沈媛所有的亲人就全都在这，尹少风和杜少婉是尹俊延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对他们的动手，唯一能动手的人也就只有他这个毫无血缘无关的人喽。

        “妈，我不要恨了，我也不要报仇，你下来好不好？”杜少熙也慌了，生气是一回事，但他不至于无情看着老妈跳楼不管。

        “媛，你别冲动，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只要有心，没什么仇恨化解不了。

        “没得回头了。只要我死了，一切才可以平静。”沈媛笑得很飘忽。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恨你一辈子。”别想从尹少风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尹俊延瞪了儿子一眼，嘴巴那么毒，也不知遗传了谁的？说几话好听的话会让他少块肉吗？

        杜少婉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生命受到危险，却说不出半句话。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失声。

        “少风，不要恨妈妈，好吗？我好想好想再听到你叫我一声。”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了，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去。她永远不会忘记少风会说话时，第一句就是喊了妈妈，害得俊延还喝了好大的缸醋。

        尹少风倔强地别过头。说了不叫就是不叫，除非……

        “你下来再说。”他也许会考虑。

        “知道你心里还有妈妈，妈妈就很满足了。”她不敢再奢求多的了，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说着，慢慢转过身欢迎呼啸而来的风，很轻柔，就像当初尹俊延轻抚她的脸时一样，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

        “不，不要，妈，是我太执著了，是我错了，不要这么惩罚我……”杜少熙居然跪了下来，只为留住她。

        杜少婉也跪下去，无声地哭泣。她好不容易才看到心心念念的妈妈平安无事出现在她面前，要是再让她亲眼看一次至亲的人在她面前跳楼，再一次听到妈妈的死讯，她会疯掉的。

        尹少风可没空跟他们凑热闹，他甚至连句‘妈’都叫不出口。不是不想叫，而是……说不出那种感觉，妈妈两个字对他来说太模糊了。况且他也不认为一起跪在这里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倒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把她拉下来的好。或许他太理性了，理性到很欠扁，但不能否认他的话是很有道理。

        “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会在天下看着你们的。还有……你也要保重自己。”最后一句当然是对某人说的。说完，纵身往下跳……

        “慢着，脚下留人。”傲雪在最关键的时候破门而入，沈媛的脚已离开平地。糟糕，她还是来晚一步。还好医院什么都不多，就白布超多，而且是那种超长的。当下当机立断，顺手拉过一条长布，往窗户边上扔去，准确无误地裹住沈媛的身体。还好她功力够深，不然沈媛一定会后悔到切腹自杀。

        一群人都看傻了。现在是怎样，上演武侠剧吗？这种功夫不是只有在电视才能看得到的吗？

        “你们还看，不救人啊？”傲雪非常想翻一下白眼。沈媛整个人挂在半空中，这布说断随时就能断的，而且她也支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没想到要帮一下吗？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尹少风和杜少熙率先扑到窗户前，两人互看一眼，决定把个人恩怨先放下，动手把沈媛拉起来。

        尹俊延过来伸手接住她，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真敢死，上天入地我都不会放过你。”话说他们也一把年纪了，这样是乱肉麻的。但他刚才真的被吓坏了，不知不觉竟觉得回到了年轻时候。

        接着一滴滴可怜巴巴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你不要哭，我不是故意凶你。”他们尹家人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的泪水。

        “为什么不让我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该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只有我死，一切就没事了。”她天真的以为。

        傲雪非常想说一句，要是你死了，事情才大条。这纷争会没完没了的……

        “杜正彦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没去害他。”再不想解释也得解释，要是她再跳一次，他的心脏可受不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俊延一定是害怕她再跳楼，才撒这个谎的。

        “伯母，爸爸没有骗你。杜伯父的死真的与尹家任何一个人无关。”傲雪的话让全场的人都看向她。

        “凌傲雪，我知道你现在算是尹家的人，你当然是帮着你的夫家。”杜少熙不以为然。她凭什么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与尹家人无关？

        “我有人证。把人带上来。”傲雪轻喝一声，立马两个彪形大汉押着一个人推门而入。

        “雪，他是……”看到亲亲老婆突然到来，尹少风不解的问道。不过，还好她来了。

        “少熙，看看他是谁？你应该认得吧？”傲雪示意手下把那人的头抬起来。

        “他是……”杜少熙皱着眉，思索着眼前这个个子矮小，面黄肌瘦的中年人是否曾经在他的脑海里停留过。突然一道精光闪过来，是了，这双小得几乎成一条缝的眼睛他记得。

        “船长？”当年的唯一的目击证人李望福，傲雪从哪找到的？

        李望福心虚地不敢看他。

        “雪，你找他来干什么？”傲雪不会无故带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这里，也许这个人会是关键。

        傲雪递给丈夫一个甜甜的微笑，到了李望福可就换了脸色，变脸的速度令常人望尘莫及。

        “还不说？”她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才找到他的，你以为找一个失踪了五年的人容易吗？当然不是让他来这里表演发抖的。

        “说什么？”他装死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傲雪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用力扭着李望福的手臂，痛得他哇哇乱叫。

        “痛痛……痛，好，我说，我说。”他被打怕了。

        “当年……你们雇了我的船去游玩，巧遇这位尹先生。之后，杜先生和杜太太不知为什么吵了一架，杜太太被气走之后，我本想……本想去劝解一下杜先生，谁知……谁知……”李望福嚅嗫着，不敢迎视人们的目光。

        “谁知什么？”杜少熙冲上去扯着他的衣襟。

        这下李望福更加不敢说了。

        “少熙，你先别冲动，听他说完再动手也不迟。”傲雪拉开杜少熙的手，瞪了李望福一眼：“还不快说。”

        傲雪一开口，李望福立即又享受到非人的对待，吓得他什么都说出来。

        “我走过的时候看到他拿着一只超大的钻戒若有所思的，那只钻戒真的好大，我一时……一时起了贪念。”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脸色皆一沉。当中尤以杜少熙脸色最为难看。

        “说下去。”尹少风冷着声。

        李望福被冻了一下，怯怯地说道：“本来是想去偷的，结果被杜先生发现，两人就动了手。我真的是无意伤他的，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在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触礁，结果船才翻了。”

        杜少熙瞬间面如死灰，往后倒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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