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闹剧

从培训中心回来公司，终于进入实习期的许浅珂根本是卯足劲儿要尽早做出成绩向邵子期证明自己，故而在邵琪都十分惊讶的目光中，她直接拒绝了圣诞+元旦的放假休息提议，直接一头扎进录音棚，提前开始先前安排的首专准备工作。

        没错，华夏的假期与前世不同，原本邵琪给她安排的是双蛋放假后准备一周曲谱，然后先进《卡门》的配乐组。但许浅珂受到邵子期的刺激，怎么肯浪费十几天时间？加上谱子发给录音室的杨老师看后获得对方的肯定，许浅珂索性提前开工，抓紧一切时间准备首专。

        “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

        不表示没有心碎的时刻

        我不曾摊开伤口任宰割愈合就无人晓得”

        “还不错，虽然几个高音没有唱上去，但是无损这首歌曲的感染力。”第三次试录完，杨老师拍拍手点评道：“这一次的录制还算是成功的。你自己听一下如果满意的话就这样也可以。如果不满意，你再酝酿一下，看能不能突破，把高音给唱出来？”

        许浅珂自己听了一遍回放，果然这首歌曲改编提高三个八度是对的，女声演绎也很有感染力，听起来伤痛得让人想要流泪。但是那几个没有唱上去的高音，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总有些疙疙瘩瘩的。

        “我还是再录制一遍好了。”

        杨老师点点头，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她如此严格要求表示赞赏：“能高要求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也不要太逼迫自己，唱歌嘛，还是注重整体感情的表达为主。如果在高音上觉得实在困难，你可以尝试一下小的技巧。另外，□□部分的变调如果加一些技巧处理会更有层次感，你再想一想，想好我们继续开始。”

        虽然许浅珂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总是重来，但是顶不住全幅时间精力投入，在她元旦都全天泡录音棚的情况下，进度赶得飞快，等一月六号邵琪又一次来录音棚通知她暂时放缓首专工作准备进《卡门》配音组，她已经录了五首歌的干音。如此效率，让负责录音室包括杨老师在内的几位前辈都对她评价很高。

        “这孩子真是勤勉，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有天赋又肯花时间的新人了。”笑眯眯地冲邵琪夸着许浅珂，杨老师对她的赞赏溢于言表：“先前培训中心那边的老陈跟我说，有个小姑娘创作天分很高，我没想到能这么出色。歌儿写得好，唱得好，小姑娘人也好。”

        “我们家小珂她比较用功的。”自家艺人被夸奖，邵琪很是高兴地笑弯一双丹凤眼：“能顺利录制多亏杨老师关照，我替小珂谢谢您和录音室的诸位老师啦！”

        “杨老师您真是过誉了。”许浅珂不好意思地笑着，冲和蔼可亲的老头儿挥了挥手：“老师我先得去《卡门》的配乐组啦，很快就回来录接下来几首，您可别忘了我啊~”

        暂别录音室的老师们，许浅珂跟着邵琪穿梭着，一路从华娱双子座的a座往b座的影视部走。负责许浅珂这样性子好情商高还特别省心的艺人，邵琪心下是相当满意的，尤其是比起经纪部其他同事，比如跟她关系超差的窦以彤负责的l.g.，许浅珂的乖巧识趣度简直高得飞起。想到之前许浅珂自己主动要求更严格的diet，还放弃假期提前投入工作，而自己却因为家里的那一堆子破事只来探了两次班，便把她丢给录音室的女老师，邵琪深深地觉得自己没有尽到经纪人的职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手无意识地捻住提包拉链，邵琪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小珂，我，嗯，我因为邵家的事情比较忙最近实在脱不开身，所以考虑是不是要给你安排一个助理。”

        她又不是大咖，请助理？许浅珂抬眼看向邵琪妆容精致的侧脸，见她有些犹豫的样子，笑起来：“不用的琪姐，我自己就能应付得来，现在还没有出首专呢，不急的。”

        “呃，那等你首专出了再说吧。”邵琪也发觉此话不妥，连忙加上一句安慰她：“等你红了到时候也会有助理的，再说咱们公司一向优待艺人，就算早给你安排也没人敢说什么。”

        “嗯，我知道的琪姐。”

        &

        暂别录音室，一月六号开始许浅珂换到配音组开始继续赶工，说是配音，实际上的工作跟之前也没差多少，只不过是从一个录音棚换到另一个大一点的录音棚，大多数时间除了看安老师那张油光锃亮的胖脸，就是围观一大堆乐器录制奇怪的片段。她需要做的是录人声咏唱的部分，而插曲？插曲要排到最后。

        邵琪把她送过来打了招呼又不见人影，有时候许浅珂真怀疑自己被安排这么一个经纪人是邵子期故意的。可惜她不能抗议什么，虽然邵琪没有绕着她团团转但人家也没有失职，该做的该安排的都安排到了，许浅珂只好自我安慰邵琪或许只是这一段时间很忙，忙过去会好的。

        《卡门》作为童庆生期待值非常高的一部电影，本身便改编自华夏文学奖得主夜风所著的同名悬疑小说，其配乐的要求自然不低，故而华娱才专门邀请业界声望很高的安然飞安老师负责。那边电影的拍摄工作才结束不久，这一头配乐组已经与剪辑后期同时开工。

        顾名思义，《卡门》这部电影与歌剧卡门有相当深的关系，加上华夏电影配乐业界整体的惯例，配乐自然选择了偏古典的交响形式，主要的录制工作都要靠龙城爱乐乐团完成。但是围观了几天的许浅珂表示，这位安老师的实力着实与她那高大上的名声与高傲的态度很不相符，曲子写的，唉，她一个半专业人士都听不下去。

        《卡门》本身的剧情相当暗黑，加上童庆生一直以来鬼才导演的执导风格，即便电影还没剪完，大家都能大概预料到最后是什么效果。可能是为了乐配合影片紧张惊悚的风格，安老师写曲目的时候刻意地尝试用音乐节奏营造步步进逼的氛围，却忘记旋律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管弦乐终究是传统的表现手法，太过追求效果，听觉感受反而大打折扣，甚至连交响本身宏大的整体性都破坏殆尽。

        “这一段都重来第四遍了，为什么没有效果！！！我要的是悲伤而凄厉的控诉，你们呢？你们的专业水平呢？”耳边又响起小提琴跑调那种锯木头似的刺耳响声，许浅珂眼角一抽，往角落里再凑了一凑，屏蔽掉安老师愤怒的叱责声。呆了几天这老师确实让许浅珂都受不了，动不动发神经不说，还全怪人家管弦乐团，就不想想自己的曲目有没有问题。

        忍了超过半个月，龙城爱乐乐团的团员们终于忍无可忍，听这个又肥又老的女人咆哮这么久，还动不动质疑他们的专业水平，在座的不少团员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效果？还不是这段旋律写得太可笑！”脾气向来很暴躁的二提忍不住了，高声反驳：“你倒是说一说，这段里面各种不和谐的和弦，节奏也根本不适合小提琴演奏，我们该如何做到你要的感觉？”

        “你是在质疑我的作曲吗？”被当场抢白，安老师细小的眼睛撑大一线，带着怒气回问。

        “只允许你质疑我们的专业水平，难道还不允许我们质疑你的作曲水平吗？”二提先生索性把琴从肩膀上撤下来，琴弓摩擦下发出一声长而滑稽的响动：“虽然你是前辈，但我也有我作为演奏者的格调，已经容忍这曲目的可笑，现在还被你不断质疑演奏水平，不好意思，恕我忍不下去，告辞。”他提着琴站起身，径自离席。

        椅背碰撞间发出沉闷响声在大录音棚里面清晰可闻，一瞬间团员的不满议论都安静下来，就连工作人员和许浅珂这样在休息的人都被二提的离席给震住，扭头看向交响席那边。然而这样的凝滞只停顿了一刹那，还未等涨红了脸的安老师反应过来，爱乐乐团在席的团员仿佛恢复流动的空气一般，纷纷不言不语地起身，收琴的收琴，拉椅子的拉椅子，在许浅珂惊讶的目光中跟着首席小提琴整整齐齐速度超快地鱼贯而出，头也不回。

        不过分分钟交响席里竟是走了个干净。

        那边负责录制音台的工作人员与坐着的许浅珂都睁大眼面面相觑，再扭头一看，原本站在投影大屏幕前面的安老师一张胖脸已然涨得青紫，艳红的嘴唇气得直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伸出右手指着方才爱乐乐团离开的方向颤巍巍地，许浅珂看她气成这样，心里正在幸灾乐祸，就见她魁伟的身材一个踉跄，哐当一声直直栽倒在地。

        一片空荡荡的椅子前，一滩肥肉般的安老师倒在那里，比起先前乐团面前颐指气使威风扬扬的画面显得格外滑稽。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是被压得不满，居然等到安老师气倒在地，才慢慢悠悠上去扶人的扶人，打电话的打电话。

        真是一场好戏，许浅珂忍着笑意，从后门溜走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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