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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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是自己家族的家训,这句话也造就了家族子弟一个个彪悍尚武、或许家族血脉里的狂妄自大的根也在这里。
“破虏王”的根就在“破虏”两字,没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冲天豪气,以及“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不羁与狂妄又何谈“破虏”?
凝香没有姓、祖上规定凝香家族的人都没有姓名,都以爵位或是官名称呼、凝香不过是小时的乳名。无官无爵甚至连祭祖时都只能远远地拜上一拜,逐利、不择手段、腹黑、阴险狡诈等等负面的形容词也就被冠在凝香家族的人头上,没人喜欢他们、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在这个国家的各个方面的成就,所以也有人笑称凝香家族是“第五世家”!
凝香拧了拧鼻子,想起祖先画像上那个裤腿挽到膝盖、一身泥巴的老祖宗,“狗剩”是他原本的名字,“并肩王”是他四十岁之后的名字,凝香不得不承认这个“乡土气息”很浓的乡巴佬,在教育后世子孙上不逊于一个“教育家”
草房的门并没有关,“笃笃笃……”木鱼的敲击声传了出来,皱了皱眉、凝香抬脚跨过门槛,进到屋子之中。破虏王并没有回身、手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前一个破旧的大木鱼,随着木槌的敲击、蒙在木鱼上厚厚的灰尘被震得飘逸起来、混合着檀香的烟雾有些呛人。
凝香并没有打扰父亲,躬身站立在一旁,眼睛扫视了一眼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视线停留在观音大士造像前的供桌上。凝香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为什么母亲的牌位前多了一个女子的排位?抚柳是谁?她有什么资格供奉在这里?”凝香的声音有些高、质问道。
破虏王微闭的眼皮撩了撩复又闭合起来。摇了摇头、看来女儿还是嫩了些、距离“荣宠不惊”的境界差了些火候。自己这一房没有男丁、凝香作为继承人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令破虏王很是满意、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稳稳压制其他各房的霸气与才智,令破虏王觉得有此女是自己今生最大的骄傲!
想到妻子的婉约依人、破虏王觉得凝香更像自己,霸气外露天下舍我其谁?挡道的就应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气凛然、果敢决绝。当你站在一定的高度、踩在脚下的人又有何人敢妄加评论?“弱肉强食”的道理亘古不变!
“是谁不重要,记住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二娘、凝香叩个头吧!”手里的木鱼依旧敲击着固定的节奏,宽厚温和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抹凛然的杀气……嘴唇开合间,一缕声响飘逸出来、破虏王沉声说道。
“她不配!”修长的双腿依旧笔直的站立着,凝香郡主冷漠的说道。叩头?自己没有那个习惯、亦从不轻易弯下自己高贵的双膝。“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膝下亦有!
母亲走的时候自己还很小。可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容,泪没有流、头没有磕、甚至没有去送母亲最后一程……不是不悲伤、心在流泪,不是不尊敬、母亲的影子深深地藏在凝香的心里!
“她配得起你一拜!”破虏王声音中略带出一抹哀伤。“她与我虽无夫妻之实,不过我知道她的心、她死了、为了我们而死,我觉得应该满足她的心愿是也不是?人可以无情、但要谨记感恩、否则与畜生无异!”
“我知道你上不跪天、下不跪地、我这个父亲也不过只受过你的‘万福’之礼。可我觉得今天你有必要叩个头、因为她的死化解了我们一场灭门绝种的惨祸!”眼皮依旧闭合,手中的木鱼锤依旧平稳、破虏王解释道。
撇了撇嘴、凝香的神色满是不屑。“灭门绝种?父亲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凝香说道。“想灭我们的门。这京畿还没有任何的势力可以轻易做到!她一个女子……呵呵!”
两腮的肌肉抽了抽、脸上满是讥讽的笑。父亲已经由前台退到幕后,现在整个诺大的家族实际的掌控者就是我凝香。家族的一切事物还算在正轨上、又何用一个妇人拯救?一丝怨气不由自主的在凝香的心里发酵、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撇了撇父亲、凝香心里埋怨道。
“唉!”破虏王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肃穆的脸上爬上一丝失望的神色。“凝香你可听过‘鼠目寸光’这个词?”破虏王问道。
“父亲,你是说我没有大局观目光短浅吗?你是不是很后悔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是不是想说女子终究不如男儿?可父亲你没看到在我接手家族之后,家族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依靠手里的财富。家族子弟在仕途上也是顺风顺水?”凝香郡主觉得委屈非常,争辩道。
“亲有过谏使更”这也是凝香家族的祖训,人老思维多多少少的会迟钝些。“真理越辩越明”这也是预防家主做出错误决策的手段。
“咳咳……”浓重的浮尘呛得破虏王的喉咙有些痒,咳嗽了几声。破虏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完美?说说仕途上的事,今年有多少适龄的子弟入第?”
“三个……”迟疑了一下、凝香郡主答道。“那有多少适龄的子弟?”“十个?”“前科呢?”“六个、有七个人适龄!”“陈家呢?”“五个……”
“好咱们再说说官位,七品到五品的我们一共有多少?”“十一个……”“陈家呢?”“算上依附的一共三十六人!”略微停顿了一下,凝香接着说道:“可我们胜在武将、胜在兵权,一群腐儒再多又有何用?”
“愚蠢!”破虏王声音不再平和、而是略带怒意,微闭的眼睛睁了开来、灼灼的盯着凝香郡主说道:“十个文人也打不过一个士兵,可他们胜在头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话也可以用到军队中。开国已经有好几代了,各项法治的约束使武将的手脚被捆的严严实实,很难有所作为!文臣、手里虽没有刀剑可却掌管着天下,兵源、粮饷哪一样不过他们的手?“
“你再想想,经商置业哪一样不需经过文臣的审批,家族壮大的经济命脉就掌控在这些你瞧不起的‘腐儒’手中!”破虏王声色俱厉的说道。
“如何破局?”凝香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不难,断其根基、将她的变成我的……不过这些事只适合在暗地里做,见不得光的!”破虏王笑了笑、说道。
“如何变?”凝香有些不解的看着父亲,问道。“例如陈家的根基在陈诗雅……她死了,陈家会选择依附与另一方势力,作为京畿最大的势力、我们可是很有吸引力的!合两家之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京畿就只有一个家族、你说是吗?”破虏王说道。
“是你?”凝香郡主的眼睛亮了起来,充满惊讶的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家倒了、亦或是王家败了,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破虏王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膝盖,并没有回答凝香郡主的问话,却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毒是你下的?”凝香索性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佛性温和、慈光普度,莫要说得如此露骨、这对佛而言是大不敬!”破虏王笑了笑说道。
“你信佛?”凝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信!”破虏王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指了指牌位,说道:“她相信佛,她信死后会去西天极乐,我不信佛可我信她!所以不想你不敬……”
陈诗雅中毒是因为王凤的“绮罗”这在京畿城中或许已经不是秘密。凝香郡主自是知道。绮罗的来源虽然王家捂得很严实,可凝香也知道它来自墨岩的一位女子。女子的来历她亦是知晓,是前代王家家主收养的一个孤女,要不是王家伸手、估计女子早已身死魂消,这也是虽说‘绮罗‘的利润可观,可凝香也不惦记挖人的缘由!
“她为什么帮你?”凝香郡主疑惑的问道。“情?虽说我一辈子不相信这个字,可有人却视若珍宝、几十年前、放荡不羁的我一场露水姻缘,我忘了、可她却依旧记着……终身未嫁!”破虏王平静的讲述着、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一件事不关己的琐事!
凝香郡主并不关心父亲年少的风.流韵事,也不想追问那女子和父亲究竟是如何将蛊毒放入绮罗里,进而送到陈诗雅手中。见到自己的爱郎近在咫尺而隐忍数十年的相思之苦、既不想见亦不相人、甚至连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没有,就是这份隐忍凝香也相信没有她做不成的事!一场露水姻缘、就甘心做一辈子的棋子?凝香想到。
“她不是我的棋子!”破虏王好像看透了女儿的想法般,沉声说道。“无心插柳罢了,欠她的已经太多、要不是……唉!要了她的身子、负了她大好的青春岁月……进而要了她的命!呵呵……无情如我,亦有些觉得汗颜!”看着桌子上雕刻精美的牌位,破虏王抿了抿嘴唇、有些感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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