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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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当晚用膳,侍女前来催促了两回,李夕颜才依依不舍的把《闺房日志》收回木柜深处的小木匣里,从寝间里出来。
抵达正院时,众人已经开始用膳了,李夕颜默默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用木勺勺起参汤暖胃。
李劲松同众人谈起朝中之事,说陛下派二皇子去泰州处理公务,他明日清早就得随同前往,未必能回京过年。
一家人到了除夕夜不能一起吃团圆饭,总归是遗憾,林若涵心中不舍,抱怨了几句李劲松不着家。
李劲宪往林若涵碗中放了一根烤得外焦里嫩的羊排,伸手揽过母亲肩膀,安抚她道,“娘,您就以大局为重,稍微忍耐些吧。
以往太子得宠时,陛下是只派太子去各州处理公务的,如今倒是让太子留在京城上太学,把历练的机会给了二皇子,恰是说明二皇子才是继承皇位的人。爹现在陪伴在二皇子身边奔走,来日二皇子登基,自然会记得爹辅佐他的功劳,以后咱们家才能更加繁荣。到时候,您想要什么没有?”
李夕颜全程只埋头吃饭,安静的听着,没有出过声儿。
她伸筷子去夹饭桌上的虾仁时,李劲松关心起她来。
“夕颜头一回进宫上太学,感觉如何?”
李夕颜把虾仁放进碗里,刚要开口,坐在她身旁的李含英就先一步向李劲松告状。
“爹,您在太学开学前就提醒过夕颜不要跟太子党的人玩在一块,可夕颜根本就没把您的话放在心上,她可是一眼相中了太子,在课上给人家丢纸团,还被张先生逮了个正着,简直要把咱家的脸丢光了,真是一点都不害躁。”
李劲松眉眼霎时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夕颜,“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面对李含英的指摘,李夕颜有点生气。
女子名声珍贵,再好脾气的人都经不得这般诋毁。
她脸颊憋红,胸脯起伏了一下,指尖攥进掌心,抬眼认真同坐在主人位的李劲松,逐字道,“那张纸团并非出自我手,张先生通过比对小考答卷上众人的字迹,确定了那张纸团里的字迹与我并不一致,你们若不信我,大可以找张先生询问。”
李夕颜说完,垂头端起碗,用筷子去夹虾仁时,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虾仁快要送进嘴里时,又抖回了碗里,她深深吁了口气,才再度用筷子把虾仁夹起来吃掉。
李夕颜平日是温吞腼腆的一个孩子,很多时候她只是静静的倾听,偶尔说话也是细声细语,鲜少有真正动气的时候,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她是被污蔑了。
饭桌上气氛因此冷了下来,李含英骄纵惯了,一时脸上挂不住,咬了咬唇,继而又道,“那你在尚书房里跟江宛白坐一张书桌,这总不能假吧?”
李夕颜不轻不重的撂下碗,正面迎上李含英的目光,“姐姐,你分明知道,我进尚书房时,除了那张书桌还有位置,其余的位置上都已经坐了人,我不坐那儿,我还能坐哪儿?”
李含英还要再说,被李劲宪以眼神制止,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罢了,既然幺妹不愿被我们管着,那我们也乐得清闲。”
李劲宪和李含英自幼是一起长大的,便是李含英做错了什么,李劲宪总归都是护着她的。
可是她也是他的妹妹,他为何这样偏心?
李夕颜鼻尖发酸,却没再说什么,她安慰自己,能不被他们管着,也乐得高兴。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来打圆场说,“快过年了,家人之间讲话,和气一些。”
林若涵喝了口茶,恍若无事般聊起置办年货的事宜,饭桌上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么揭了过去。
李夕颜用完膳后,便回了自己寝间,在绣架上订了张崭新的绣布,伏身刺绣至深夜才睡下。
翌日,李夕颜换好束衣,独自乘坐劳叔的马车进宫。
张司樾给她带了护指,护指是软牛皮做的,戴好再拉弓弦便不会再感到刺痛。
他耐心看李夕颜|射了几箭,帮她纠正了几个不正确的小动作后,才去巡视其他学子。
李夕颜|射完一桶竹箭,余光里都没有出现江宸的身影,今日他索性是不迟到,直接不来了。
她用帕巾擦拭着鬓边的岑汗,离开箭亭,去尚书房上文课。
踱进尚书房时,江宛白坐在昨日相同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地同她摆了摆手,指指自己身旁的空位,无声道:我给你占了位置。
李夕颜抿嘴笑了一下,立马朝她走过去,行至半道,她就感受到李劲宪和李含英两人落在后背的目光,她并未回头,只当不知道,板正的坐了下来。
彼时张司樾已经端坐于主书桌后,准备上课,尚书房里众人交谈的声量都不大。
李夕颜小声道,“宛白,我怎么没在箭亭看见你?”
江宛白小声回,“我小时候生过病,容易喘不上气,所以哥哥就只让我上文课,不让我上武课。”
唔,李夕颜点了点头,双手搭在书桌上,认真听起课来。
当日,江宛白因为埋头刺绣不听讲,被张司樾罚站了半个时辰。
熬到放课后,江宛白歪着头靠在李夕颜肩膀上,撒娇般抱怨自己小腿酸死了。
李夕颜也不推她,就任由她靠着。
瘫了一会儿后,江宛白又打直腰杆,从绣篮中拿出尚未完工的绣图,摊开摆在两人之间,李夕颜垂眸,看到她的绣图上多绣了一隅出来,应当是她昨夜忙活的功劳,只是那一隅里,又有一处错误。
李夕颜指腹点着那处,尚未说话,江宛白就已经反应过来,揪着她袖口来回晃动,施美人计般对她眨眼睛,央求她道,“万能的夕颜,你能不能在你绣的槐树上多飘一片落叶下来遮住它?”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李夕颜点点下颌,刚要挑针穿线,耳畔就传来李劲宪的声音。
他伫在正门口,眼眸落在李夕颜身上,不知看了多久,“幺妹,已经放课了,你还在原地磨蹭着不回家干什么?”
李夕颜没想到李劲宪会刻意留下来等她,手指一顿,默默收回袖口底下,慢吞吞地说道,“我马上就走了。”
李劲宪满意的颔首,“哥哥在午门等你。”
他走后,李夕颜睫毛徐徐垂落,不知该如何同江宛白坦白:因为她是江宸的妹妹,所以她不能同她来往。
渐渐的,李夕颜眼眶漫上湿潮,她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不是此番李劲松有意送她进宫上太学,她平日甚至很少有机会出门,也不会认识江宛白,她很高兴有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只可惜一切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她低下头,眼泪沿着眼脸滴落,嚅嚅道,“宛白,对不起,我家里不愿意让我跟你玩在一起,我哥哥要我回家了……”
江宛白神情低落下去一瞬,在看到她的眼泪后,又连忙摸出帕巾给她擦去泪意,“你别哭呀,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玩?”
李夕颜带着哭腔,轻轻“嗯”了一声。
江宛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拍胸脯同她保证道,“你别怕,先听你哥哥的话回家,我有办法解决问题。”
李夕颜不知道江宛白在卖什么关子,直到回到家中都有些懵。
与家里人一起用午膳时,前院门童匆匆跑到林若涵身旁禀告,“夫人,宫里有位温才人说无意瞧见了小小姐自己缝绣的帕巾,觉得甚是好看,想要想小小姐请教刺绣的技艺,打发了太监过来请她进宫。”
李夕颜愣了一瞬,心随即砰砰跳了起来,她很少撒谎,怕露了馅,只得将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盛着参汤的碗中。
宫里有人来请,林若涵自然不敢拒绝,她送李夕颜出府时,疑惑地问她,“你何时认识了一个温才人?”
李夕颜不善撒谎,实则她也不知道温才人是哪号人物,甚至连宫里是否真的有温才人存在都不清楚,或许这个温才人只是江宛白为了邀她进宫拟出来的一个名字,她只能低声回应林若涵,“女儿也不晓得。”
她走出府邸,目光中有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瞧着已到不惑之年,话不多,只说了句“咱家姓朱”,就转身替李夕颜撩开马车门帘。
李夕颜上马车前,还谨小慎微地问了句,“是宛白让您来找我吗?”
朱太监佛尘一甩,双手兜在袖子里,无声点了下脑袋,李夕颜适才放下心来坐上马车。
马车离开太傅府邸,驶至正阳桥大街,车壁木窗外的街景簌簌往后倒退,宫里的马车不似外人那般需要停靠在午门。幽幽穿过后,金丝楠木的车壁倒影在如碧玉腰缎般的玉带河上,往东拐个弯,由一处四方门驶进了宫中,金砖路由宽至窄,最终停在一方恢宏的宫殿外,李夕颜下马车时,外头下了雪,淅淅沥沥,飘在空中,给视线蒙上一层雪白的雾霭,但她仍是透过这雾霭,瞧见了悬于宫殿正门上鎏金靛蓝的“东宫”牌匾。
视野所及之处皆为层峦叠嶂的明黄琉璃瓦的楼宇宫殿,唯有眼前东宫是清淡的碧色琉璃瓦,翘起的屋脊一块瓦叠着一块,似无暇美玉。
李夕颜恍然间想起李劲松曾经在饭席间提起建造紫禁城宫殿的趣事:工匠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来打造这些琉璃瓦,让屋顶如水般流畅光滑,连鸟都无法站在上头,以免鸟的停留侮辱皇家的体面。
连鸟都不准许呆,自然没多少人气。
矮矮的石阶徐徐延展至脚跟前,漫坡上雕刻着浮云图腾,没有刻龙,看着虚浮而孤寂。
江宛白听到动静,小跑着出来迎她,熟捻的挽过她发凉的手,赶忙把人带进东宫。
殿里地龙烧的很旺,暖意刹那间包裹住李夕颜,她目光一瞥,就瞧见了坐于殿中书桌后的江宸。
江宸一袭黑色缎袍,墨发披落如瀑布,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他并未抬眼看她,手里执着一卷书册,垂眼品读,此刻的他沉敛而冷寂,如雪山上的松柏,全然不见在外时的纨绔散漫。
他的书桌旁有一张小案几,上头摆放的全是刺绣的工具,一看就是江宛白的地盘。
江宛白拉着李夕颜盘腿坐下,李夕颜熟门熟路的挑绣线,穿绣针,架绣布,在绣图上绣起槐树叶子来。
江宛白下颌搭在李夕颜肩膀处观摩一会儿,不由感慨道,“夕颜,你太厉害了,你绣的槐树就像是真的一样,显得我绣的人物好逊色哦。”
怕打扰江宸读书,李夕颜只小声应道,“你若天天练,绣出的图案定不会比我差。”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绣布上的槐树,屈指轻轻摸了摸,又说,“我在家里说话,很多时候家里人转身就忘记了,但是刺绣是我绣了什么,绣布上都会展现出相应的图案,刺绣不会忘记我缝绣的每一针每一线,久而久之,我就越来越爱刺绣,有时候在绣架前,我会忘记时间,一直绣到盏灯里烛芯烧尽,才起身歇息。”
“还是不能整日整夜的刺绣,不然长不了个了。”
李夕颜一愣,侧眸去看端坐于书桌后的男人,江宸长指翻过一页书册,仍是未抬眼瞧她,似乎只是随意的提点了她一句。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宸掀起眼,黑眸倒映出李夕颜的面容。
李夕颜耳尖一红,立马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绣了几针。
江宸轻轻地笑了一声,似是笑她偷看了他,还要欲盖弥彰,李夕颜赧然更甚,更不敢抬头,一旁的江宛白正簇着眉与绣图作战,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夕颜的异样。
东宫正殿外响起朱太监的通传声,“五皇子回来了。”
原本关合的殿门被人由外推开,外头的雪和寒意被风卷进来一些,黄知沅带着江瑛走了进来。
江瑛在看见江宸那一刻便松开了黄知沅的手,扑向江宸,“哥哥。”
江宸顺势抱起他,揉了揉他被冷风吹得泛红的小脸,“今日知沅叔叔带你去马场学骑马,小瑛感觉如何?”
“小瑛很喜欢骑马,感觉很好!”
黄知沅熟门熟路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热茶驱寒,闻言掀眼瞥了江宸一记,“怎么说话的,宸叔叔?我与你同岁。”
江宸“啊”了一声,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又出来了,“原来我们同岁啊,那你长得还挺苍老。”
黄知沅也不惧他太子的身份,当着他面翻了个白眼,“德性!”
江宸笑了,低头哄了江瑛几句后,把他交给嬷嬷,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与黄知沅一道去了屏风后。
书册安静躺在书桌上,李夕颜目光落在封皮上的四字正楷《孙子兵法》。
两个男人在屏风后交谈许久才出来,江宸让朱太监给正殿里的三个孩子端些点心来吃。
点心端上来后,江宛白和江瑛两人吃的很欢,李夕颜神色却是有些勉强,她垂眸看着摆在眼前的羊肝羹,好一会儿才用筷子夹了一块,准备塞进口,不尝味道迅速吞下。
手腕忽然被江宸捏住,他用筷子夹走李夕颜的羊肝羹,丢进自己嘴里。
李夕颜微微鼓圆了眼,似乎不相信一朝太子会和一个小姑娘抢食吃。
江宸吃完那块羊肝羹,还喝了杯茶清口,适才问李夕颜,“你不喜欢吃羊肝羹?”
李夕颜的口味被他问了个准,她想起家里人说的话,不吃羊肉是拿不上台面的事,她要是告诉江宸她不喜欢羊肝羹,他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李夕颜默默垂下眼帘,手指揪着袖口,心中天人交战,不知道要不要同江宸讲实话时,江宸就先一步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力气不大,却弹得她脑袋麻麻的。
江宸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儿?不喜欢吃就别勉强,爷又不是只端得出羊肝羹来招待你。”
他说着,又以掌心揉了揉他弹过的那一小块额头,“也是,是爷不好,应该先问你有什么忌口,再给你端点心。给你换小姑娘都喜欢的山楂糕好不好?”
孩子总是喜新厌旧,李夕颜尚未回答,江宛白就已经放下手中的羊肝羹吵嚷道,“哥哥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吃山楂糕。”
“你呢?”江宸俯身看着李夕颜,他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闷葫芦,打一杆子都未必能马上掉下来一颗枣,得慢慢等,只得耐心的等她回答,“在爷这里,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可以说。”
李夕颜眼眶蓦地一烫,终于小声道,“殿下,我许是比较奇怪,我自幼吃不惯羊肉,只觉得它腥膻……”
“傻姑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人都有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
“那山楂糕呢?”
“喜欢的……”
“那便给你吃山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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