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人

翻完册子，王复轻轻合上，转头吩咐袁凯：“上城里找几个最好的风水先生，带上他们去武阳城外勘察一番，看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让他们确定出来具体的地址；如果不实，就地格杀。”

        袁凯点头称是，往外去了。

        武阳城中，林晚还跟着梁师爷在县衙里瞎转悠。这次她没闲着，一边走一边问梁师爷：“师父，您说这回王复能上当吗？”

        梁师爷呵呵一笑：“狐狸闻着鸡鲜味，哪里怕他不上钩。”

        林晚表示不信：“上次元昊就用反间计设计了他一回，他能不吸取教训，这回还来？”

        “那要看诱惑是不是够大啊。前朝宗室之墓，如山的金银珠宝，好家伙，谅他王复坐不住。”梁师爷道：“再说上次王复还是夺了营盘，目的已经达到，说不定还以为只是元昊运气好跑得快呢。如果真是如此，他心里必然看轻元昊，以为他不过胆小的草包一个，因此更加敢来骚扰元昊管治下的北门。即便他知道武阳方面已经有所防范，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来自投罗网。无他，利厚胆肥也。”

        “那怎么保证他知道这个消息呢？”林晚还是疑惑：“即便他听说消息，也不一定信啊。”

        梁师爷欣慰地点点头：“你总算能多想两步了。王复多疑，肯定会考察消息的来源，所以我给了他一份大礼。我这两天搜寻武阳典籍，找到一本李唐官修凉州志，里头就有关于这个古墓的记载。我已经托人把这本书送给了王复的侍卫，相信此刻他已经看到了。古籍是真的，古墓也是真的，可由不得他不信。”

        林晚了然地点点头，同时又有了新问题：“但是师父，古籍里即便有记载，也不可能那么详细地标明古墓的地址，况且过了好几百年，地形颇有变化，王复怎么找到它呢？他总不能把武阳北门外都挖个遍吧？”

        梁老头得意地一笑：“放心，我还另外给了他一个惊喜，保准他稳稳地找到陵墓的地址，还能准确无误地进入墓葬里去。”

        林晚顿时好奇心大起：“师父，是什么惊喜啊？告诉我吧。”

        梁老头一抚袖子：“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现在嘛，我们该吃饭去了，老夫听说厨房新来了一个做面食的高手，正好去尝尝。”

        凉州城。

        袁凯带着一队兵士，在城内大街小巷穿过，敲响一户又一户的家门，带走一个又一个老头，有些甚至是正在街角摆摊揽活的算命先生，也被兵士直接夹起来就走。城里一时人心惶惶，商户们早早地关门打烊，民众也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看热闹。

        到得傍晚时分，凉州城府衙的中庭里，已经站满了形形色色的老头子，有的衣衫不整，有的还举着算命的布幡。众人皆是惴惴不安，不时偷眼去瞥周围情形。但慑于周围执着明晃晃刀具的兵士，也没人敢交头接耳随意走动。

        眼看着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郁，袁凯适时地出现了。他轻咳一声，朗声说道：“今日有要事请诸位相商，贸然相请，让诸位受惊了。目下王将军有一大计，需要精通堪舆风水之术的先生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赏。在座诸位如有精于此道者，还请往前站，随我去面见王将军。”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并没有人向前。

        袁凯见状，也不相逼，而是一招手，两个兵士立马抬上来一个大木箱子。袁凯亲自上前打开，众人顿时哗然。只见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黄白之物，在夕阳下反射出暖融融的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和眼，更加照亮了一些人的心。

        当下就有七八个人往前蹭，但余下的人还是踟蹰。

        袁凯也不在意，而是自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托在掌中：“前几天我整理凉州府库，发现了一个前朝算师袁天罡所遗留的罗盘，原是前太守打算进贡入京的。王将军说我们留着反正也是无用，就暂且当做此次相助的谢礼。”

        自袁凯说出“袁天罡”三个字起，底下众人就掀起一阵骚乱。袁天罡此人身有异术，他善"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累验不爽。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乃是实至名归的相术大家。他遗下的罗盘，对于相学堪舆的人来说，简直是稀世珍宝，绝非寻常金银财宝可以匹敌。

        于是剩下的人也呼啦啦一股脑涌上前去，一个个伸长了脖颈往袁凯手上的布包瞧。

        袁凯得意地一笑，正待转身回去向王复交差，突然发现场上赫然还站着一人不动。他生得颇为白胖，面容祥和，身上也是锦缎玉坠的，不像个算命先生，倒似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商绅。

        袁凯朝他一指，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上前？莫非对袁天师遗宝有所怀疑？”

        那人笑吟吟答道：“大人误会了，小老儿怎敢质疑先贤的秘宝。不过是有一个小小的疑问，秘宝只此一份，而我们人数众多，不知该如何分配法？”

        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于是议论纷纷：“是啊，这也不像银子可以分啊。”“难不成要切割开来？那不是毁了宝贝了么？”

        袁凯并不慌张，而是微微一笑：“秘宝只此一份，自然是完成任务最好的人得到。”

        那人却不买账，又问道：“那要怎么评断任务是否完成，又如何知道谁完成得最好呢？这个最好的标准，该由谁来评判呢？”

        袁凯冷哼一声：“那自然是由王将军来判断。至于任务完成的标准，明日我会带你们去到地方，到时自会与你们分说清楚。”说着不再理会众人，兀自转身走了。

        众人一边想着可能得到秘宝的兴奋，一边怀着事项不清前途未卜的忐忑，跟随兵士们自去找了地方歇息。那发问的人始终走在最后，也不跟旁人讨论，只是慢慢四处打量，恍若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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