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苏半神

给鲛人开门的正是清街团，入夜之后，清街团假借巡夜之名靠近东城城门，跟守城的军卒聊天喝酒。因白天击退鲛人有功，清街团的士卒都得了不少赏钱，割肉买酒来跟城头的弟兄们叙叙旧，拉拉感情，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

　　扶余城孤悬海外，唯一要防范的就是海盗，如今百浪/水师正日夜南下，有哪个不开眼的海盗这个时候会跑来捣乱？

　　所以长夜漫漫喝点小酒也没什么。

　　喝酒的确没什么，酒醉之后，麻烦就来了，清街团把守卒灌醉后，轻松打开城门放鲛人进城。等到太守和领军都尉惊觉有贼入城时，进城的鲛人已经超过万人。

而扶余城的正规军只有八百，加上各种民团在一起也不到三千人。

　　这其中最精锐的清街团又临阵反水，守军的抵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没能组织起任何的抵抗就落花流水了。

　　太守府、县衙和驻军大营是鲛人攻击的重点，太守第一时间被隐伏在府中的刺客所杀，然后是扶余城的领军都尉，据说是在一个妓/女的床上被鲛人割了脑袋的。

　　本地县令倒是个有抱负的官员，夜半端坐书房读兵书，冷不丁的被一支毒箭射伤手臂，他拔剑斩断箭杆，招呼童仆出门抵抗，杀的难解难分，忽见清街团杀至，县令大喜过望，奔去求教，被人一刀斩了脑袋。

　　深夜偷袭，敌众我寡，群龙无首，彼此难以呼应，扶余城就像一个被死按在地上的娘们，剩下的就是如何被*的问题了。

　　残酷的屠杀之后，又是冲天而起的大火。

　　身在炼狱中的扶余城居民，死都成了一种奢望，稍有勇气的选择自尽，连自尽都没有的则长跪于街头，伸长了脖子，祈求鲛人大发善心一刀毙命。

　　苏浪心里堵得难受，不停地地捶打着心口。

　　“不要自责了，你终究是人不是神，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料到。”

　　“是啊，是啊，一群连猪都不如的人，你怜惜他作甚。”

　　一行人穿行于地狱般的城市街道，有赖于苏浪的半神之威，鲛人没敢再侵犯。

　　他们顺利来到城外，却眼见着船塘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公府月华喃喃道：“没有船，我们还是走不了。”

　　卿小可道：“船有，只是不知道某人肯不肯让我们上。”又道：“或许她肯让你们上船，但我就不一定了。”

　　某人显然指的是果儿，只是卿小可的话中醋意深重，众人未敢搭腔。

　　一艘并不算大的海船停泊在城南十里的一个不知名的港湾里。

　　果儿持剑守护。

　　见到苏浪一行平安归来，果儿激动的热泪盈眶。

　　卿小可警觉地打量着她，啧啧有声道：“我听人说某人要以身殉职，酬报君父。怎么，就是这么个酬报法？”

　　果儿面皮一红，她的确是准备以身殉职的，而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是苏浪的去而复返让她改变了主意。身为司夜监的主办，她私下拥有一艘随时可以离开扶余岛的海船，但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鲛人攻城之前，她当众将它凿沉了。

　　这艘船实际上是苏浪买的，她不过是代为监护罢了。

　　那日，苏浪别过司空百岁等人登船出海，以此避过监视他的司夜监的眼线。在海上他告知卿小可扶余岛将有一场大劫难，果儿为了救他，准备以身殉职，司空百岁的家里也有司夜监的眼线，他没敢将实情相告，他问小可怎么办？

　　卿小可破口大骂：“废什么话，赶紧回去救人。”

　　苏浪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半道乘小船折返，那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扶余城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红黄光彩中，二人分头行动，卿小可去找司空百岁和公府月华，苏浪去救果儿。

　　司空百岁和公府月华都不在家，府中又无一个仆奴，卿小可扑了个空。

　　倒是苏浪比较顺利地找到了果儿，强行将她带出城外，为了稳住她苏浪就打发她去城南河汊看守海船，再三嘱咐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要她务必尽力。此后他回城与卿小可会合时，鲛人已攻破太守府、县衙和驻军大营，将城中最高军政首/长斩杀殆尽，事情到了这一步，苏浪只能感叹无力回天。

　　二人左右打探，好不容易才找到司空百岁和公府月华的下落，所幸去的还算及时，二人虽饱受煎熬，却是有惊无险。

　　卿小可参观了这艘船，疑点却越来越大，苏浪在海上跟她说果儿预知大劫将至，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们先走，为了不让部属怀疑，她亲手凿沉了自己的座船，以示要以身殉职，她的船已经沉了，那这船从何而来？再说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殉职吗，干嘛还私下藏一条船在这？

　　这船莫不是阿浪预留的，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背着自己买了条船在此，心机可真是深啊。

　　苏浪为了少惹麻烦，一早就叮嘱果儿遮掩船的事。故而果儿虽然脸红气短，却没有说破。偏偏司空百岁来凑趣，叫道：“阿浪，这船是你买的吧，你这家伙，问我借钱，又要我介绍船主给你，原来是为了买船，把我们统统瞒住了，心机似海深，你好坏哟。”

　　卿小可立即急赤白脸地叫道：“阿浪，你自己说什么时候背着我出去买的。”

　　司空百岁道：“这还用说，肯定是他趁你睡着出去买的，这家伙经常这么干，他这个人呢就希望这样，鬼鬼祟祟的，我都遇过好几回了。“

　　司空百岁的话卿小可从来都是有选择的相信，什么对她有利，她就信什么，众人都预料她要借机发难，跟苏浪大闹一场，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卿小可却哼了一声：“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我这个人天生大嘴巴，心里藏不住事，阿浪是担心我走漏消息不好干事，所以才没告诉我，这正是他的细心之处。他这个人有什么好，就是心细点，若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司空百岁拱火不成有些失望，正要思考对策，早被公府月华踢了一脚，眼见爱妻目冷如刀，司空百岁哪还敢造次。

　　卿小可扳回一局，心里得意，为了宣示女主人的身份，她热情邀请公府月华去参观“她的船”。公府月华睨了司空百岁一眼，警告他莫要再挑拨生事，这便跟卿小可手拉手去了。

　　见卿小可走了，司空百岁忙问道：“阿浪，你真有本事，果儿在城里住哪，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这话他早就想问，只是过于敏感，才没敢当着卿小可的面提出来。

　　问题的答案果儿也很想知道，她在城中并无固定的住处，几乎是一天换一个地方，司夜监的仇人非常多，对高级执事的保护十分用心。

　　苏浪淡淡一笑，伸手在果儿的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将上面的一颗珠子抠了下来，托在掌心，那珠子非金非铁亦非宝石珍珠一类，看似普通却有一股暗蕴的紫光流动其间。

　　苏浪抽出神精铁剑，剑和珠子同时光芒大作，似有感应一般。

　　苏浪翻手将珠子抛下，两者碰在一起恰似滴水归入大海，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神精铁剑乃太古神器，可分身亿亿万万，各分身之间是有感应的。苏浪正是利用这一特性锁定了果儿的位置。

　　他将金钗还给果儿，抱歉地说：“摘下的玉石珠我给弄丢了，你别介意。以后我再送你一支吧。”

　　果儿脸一红，忙摇头说：“不，不用了，这样挺好。”

　　这钗子是当初他在苏浪府上做婢女时，苏浪送她的生日贺礼，礼物是司空百岁替苏浪选的。按照习俗，大户人家男主人身边的婢女通常都有妾侍的身份，只争时间早与迟，司空百岁的礼物挑的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苏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关注王朝的兴衰，偏偏对身边的这些小事从未曾留心过，自己的无心之举究竟铸下怎样的后果却是一概不知。

　　自那时起果儿就一直戴着这支金钗，希冀藉此能唤起苏浪的一点回忆，但苏浪从来对此视若无睹，即便是这次，苏浪也只当它是普通的一支金钗。

　　果儿暗暗叹了口气，一颗心冷了半截，她现在唯一不解的是，苏浪究竟何时将她钗子摘下，抠了玉石珠换上的神精铁。

　　她在苏浪身边潜伏多日，本以为早将他的底牌看穿，却没料到苏浪就像那汪/洋大海，她只知道他的大，却没想到他的深，海之大无边无际，海之深常不可见底。

　　“这钗子哪还能戴呢，阿浪，你把人家钗子弄坏了，你要负责赔一个。”

　　“不用，真的不用。”

　　“什么不用，必须得赔，阿浪你听懂我什么意思了吗？”

　　苏浪依稀明白了点什么，他望向果儿，果儿赶紧低下了头。

　　“空空，你们在说什么呢？”

　　“月华，你怎么下来了，穿这么少，留神呛风？”

　　“空空，我身体好脏。”

　　“那有什么要紧，我陪你洗个澡吧。就是海水有点凉，你怕不怕？”

　　“不怕，嗯，但我没带衣裳。”

　　“傻瓜，洗澡是不用穿衣裳的。”

　　“空空你过来。”

　　“你发誓不打我，我就过去。”

　　“我发誓。”

　　“啊——”

　　“我发誓不打的你鬼哭狼嚎——就不是公府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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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改变了好多，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望着那一对欢喜冤家，苏浪有感而发。

　　“能为一个人改变也是一种幸福。”果儿意有所指。

　　谈话到此为此，苏浪还想再说点什么，卿小可已经在那边叫起来，果儿只好说：“我去给月华姑娘准备衣裳。”急匆匆地走了。

　　看看的天色已经亮起来，船工请示是否开船。这几个船工都是岛上的流浪汉，无家无室，了无牵挂，拿了苏浪的重金，自然乐得效命。

　　苏浪回望东北方向，冲天大火渐渐熄灭，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但天空那诡异的红黄两色确已渐渐消散。

　　苏浪出了会神，对船老大说：“走吧，若有拦路海怪就提我的名字，我叫苏浪，简称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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