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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友发声,以退为进


  
时间倒回到那个初雪的日子,许登科别了苏有志乘坐马车回到家中,许宅堂上此时就像是三司会审的公堂一般,只见座上父母兄长皆表情严肃,服侍的家仆丫鬟均已屏退,引了许登科进来的家仆褪去他身上的风衣后也退了下去,许登科虽心中有火气,只是努力压制着,定了定神,向双亲和两位久别重逢的兄长问了好。
“以前总觉得三弟长不大,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都已经会同人吃酒了。”许登禄瞧着许登科红扑扑的脸颊说到,殊不知这是他内心着急上火的缘故。
“二哥见笑了,三弟不胜酒力,不过喝了一小杯罢了。”许登科回到。
“不胜酒力?”许进宝面色如同黑脸包公一样地冷冷说到,“若不是让家仆找你去,你是不是还乐不思蜀,准备同人厮混到城门关了,干脆在外边过夜了事。”
“事实并非父亲说所那样,家仆赶到时我们已经准备回程。”许登科据理力争,两个兄长倒从未见三弟如此形状,果真是移了性情,禁不住心里纳罕。
“我们?我瞧你急匆匆地进来,不像是回家应有的模样,倒像是兴师问罪来的。”许进宝又冷笑到。
既然父亲已经挑明,许登科便想着没必要再拐弯抹角,座上的其他人也都已经知道,一鼓作气说到:“父亲为何如此行事,幸好苏兄不是小气计较之人,再者,邀请正居到家里来是儿子的主意,如此一来儿子岂非成了出尔反尔之人,父亲可还记得平日里你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许进宝听了这话浮了性子,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道:“我还没说你,你倒说出这一车子话来,他自然不是你父亲我这种小气计较之人。”
“科儿并没有这个意思,老爷可要当心你自个儿的身体。”李氏忙从中调和到,许登福也站到许登科的旁边说到:“是啊,三弟并非此意,还请父亲息怒。”说完又用胳膊肘捅了捅许登科小声说到:“三弟,快点向父亲道歉。”
“大哥,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不过就事论事,父亲非要如此揣测。”许登科料想不到这样忤逆的话,自己竟然不假思索地说将出来,却仍然没有要服软的意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有心替三弟解围的许登福也不明白,一向温顺听话的三弟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脾气见长了不少,莫不成真应了那句酒后怂人胆的俗话,但是三弟此刻看起来又清醒得很,站在他身边也没闻到什么酒气,何况在这雪天里行了一程,便是醉了也叫冻激灵了。
“真是反了,竟敢这样同我说话,看来不叫你尝尝许宅家法的厉害,你是开不了窍了?”许进宝说着便叫家法伺候,登时便有家丁拿了长凳木棍进来,然许登科此时像是雕像一般并没露怯,不管许登福怎么小声劝谏也不动声色。
李氏忙也起身站到许登科的身旁,许登禄见状也只得站出来,虽然他心里觉着三弟这是鬼迷心窍,非得用粗棍把他身上这鬼给打走方才好了,到底没有因为父亲传家法而担心三弟会受皮肉之苦。
“科儿一生下来就身体弱,不过好生将养着才长到如今这么大,怎么耐得住棍打,二则……二则老太太知道了也是不依的。”
许进宝自然不会不知道幺子从娘胎里便带了病身体弱,只是现在正在气头上难免听不进劝,李氏只得把尚还健在的老太太也给说了出来,许进宝又是个一等一的孝子,想着他还能听进去些。
“你别拿老太太来压我,她老人家如今在老家乡下养老,怎知道我打了这蹬鼻子上眼的逆子。”许进宝冷哼了一声说到,但是想打许登科之心比刚才稍稍平息了些。
“虽说老太太没在京城,可科儿要是被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迟早也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岂不是要叫她老人家不得安生,老爷也于心不忍啊。”李氏见起了效果忙又补充到。
“这么说他今日说出这般忤逆的话来,我这个做父亲的倒说他不得打他不得了?”许进宝转而冷笑一声说到。
“父亲不见得非得用打的,三弟怕是被那酒冲昏了头脑,不如就让三弟到自己的房中面壁思过也就是了。”许登福从中调和到。
“大哥说的是,就让三弟回他自己房中面壁思过罢了。这年关将近,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没得弄得一家人不安宁,也叫家仆笑话。”见母亲和大哥都轮番帮着三弟求情,作为二哥的许登禄也不得不出面调和。
“看在老太太还有众人给你说情的份上,你现在就回自己的房里面壁思过去,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便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谁也别去看望和给他送吃的。”许进宝指着许登科说完便让等着执行家法的家仆把他带了下去关到他自己的房间软禁起来,又撂下话来,谁敢违背自己刚才说的话便是同自己作对,到时也一起关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登科颓废地瘫倒在了床上,因为身体骤冷骤热的变化,再加之刚才在客厅这么一闹,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响着,像是要炸开了一般,便闭了眼,暂时什么都不去想,也没有精力去想。
不知睡过去多久,许登科渐渐地清醒来过,适才头疼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他睁开眼来并翻身坐了起来,放眼看了看四周,房里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外边亮着,门上映着两个看守人的身影,耳边隐隐约约的有越发紧了的风雪呼呼的声响。
因为屋内没有烧炭取暖,加之酒劲和心火消散,此刻房间如同冰窖一般,许登科只觉得手脚冰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许登科又躺了下去,缩成一团,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刚才未免太过执拗,或许自己应该先服软的,到底不是因为此刻自己困顿的处境,而是想着如今出不了这个门,更别提以后还能不能到国子监了,再见到正居,想来这还不都是父亲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许登科的身体像是触了电一般,又猛地坐直起来,觉着不能同父亲僵持下去,不然自己的担心极有可能会变成现实,于是连鞋子都没穿上便借着门外的光摸索着来到门边,大力地拍着门说到:“快开门,我已经思过了,快带我去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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