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高中及以前

---------------------------2-1：程梦兴的家庭

        程梦兴，1963年出生于浙江省，在家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父亲一直是仙居医院的清洁工，母亲一直在仙居饮食服务公司工作。

        父亲程乡先，出生在仙居附近的一个山区。要到达那个山区的村庄，先从该县城坐车到一个小镇，然后要走半天的山路才能到达，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公路从该小镇通到山区的村庄了。

        1949年，程乡先17岁时，家里贫困经常吃了上顿没了下顿。

        有一天，一群人进村，群里的头子告诉村民们只要跟他们走，保证每天三顿饭，想吃多少吃多少，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老婆。程乡先喜上眉梢，立即表示要跟他们去，结果头子选中了5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包括程乡先。第一天，程乡先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让他干的事也就是帮着挑行李什么的—----一个挑夫而已。每天挑着行李东奔西跑，干了7天，吃了7天饱饭，突然宣布队伍解散，从哪来的回哪去，好日子这么快就没有了？只好回村，继续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过了不久又突然有一天，另外一群人进村了，来抓前面一群人，传说抓一个枪毙一个。村民说那5个小伙子为前面那一群人服务过，于是这群人把5个小伙子包括程乡先一起绑着走了，程乡先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这倒好，老婆没找到，小命要没了。带回去一一单独审问，结果每个人交代的都是一样的，当挑夫，连枪都没摸过。但毕竟是在前面那群里混了7天，还是属于前面那群人。于是送去劳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劳改是在温岭的一个卷烟厂里打扫卫生，从山村被带到了城里，从饥一顿饱一顿到餐餐能吃饱。程乡先从此因祸得福-----。以后穷山沟的亲戚们反而要到城里带礼物请求程乡先帮忙到医院看病，到城里找工作做。

        在烟厂，有一个工人名字叫金洪。金洪有个妹妹叫金香，因为5岁的时候开过天花，留下了一脸的坑坑洼洼，至今没有出嫁。金洪看程乡先是个老实人，就张罗着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正式工人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他求之不得，赶紧答应下来。于是金洪就从家带着妹妹和程乡先一道到政府办理婚姻登记。程乡先第一次看到金香，心里凉了半截，金香的脸上要是没有那些坑坑洼洼该有多好啊。这时候的程乡先还真不知道：就这个因为天花毁了容的，这一辈子没上过学，金香到后来成了仙居饮食服务公司副经理------所以程乡先还因为服务前面那群人而找到老婆了----兑现了当时前面那群头子对他们的许诺。

        母亲金香，出生于浙江温岭县（现称温岭市），从来没有上过学，只知道写自己的名字。1950由哥哥金洪介绍给程乡先，程乡先劳改结束以后被分配到仙居医院搞卫生，仙居医院位于浙江仙居，于是金香也到了仙居，给安排到仙居饮食服务公司当服务员，从搞卫生开始，慢慢的学会了在前台接待客人。由于工作卖力，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劳模，提拔到红旗旅馆当小旅馆的经理，浙江省劳模，全国三八红旗手。

        哥哥程为国，1958年生，恢复高考后第一年就考上了浙江师范大学，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仙居二中当数学老师一直到退休。他和他妻子林铃有一个儿子叫程成。儿子长大大学毕业后在深圳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在那里找到了女朋友，结婚并给程为国添了二个孙子。

        弟弟程为安，1965年生，厦门大学机械系机械专业毕业，毕业后在浙江仙居机械厂工作，然后去乡镇企业当机械工程师，后来干脆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办了一个机械厂，一开始效益挺好的，但后来由于3个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再加上市场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生意就开始萧条了。辛亏他一直在炒股，30年下来终于积累了一些经验，在中国股市高峰时大赚了一笔，给家里添了一辆小轿车。

        他和他的太太余红养有一女名叫程寒姿。

        -----------------------------2-2：小学与中学

        程为国，程梦兴和程为安都是上的金水小学，然后都上的仙居二中。程梦兴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受老师的宠爱和同学的崇拜，原因是他长得英俊并且在学习上和学其它事情上很聪明，换句话说是学什么象什么。

        程梦兴在小学时被招进小学乒乓球队，受乒乓球教练培训后是该校的第二名。有一年全县11岁以下乒乓球赛，他们学校男生共派出3名代表参赛，结果是他们学校的赵德得了冠军，程梦兴得了第3，金义得了第7。少体校每年要从中挑选前6名，赵德和程梦兴被录取了。

        程梦兴的班主任杨菊艳赶紧找程梦兴的妈妈，“梦兴不应该去少体校，原因是他学习成绩这么好--—一直在全年级数一数二，他走学习这条路将来一定大有出息。而且我问了乒乓球教练了，她认为梦兴虽然得了第3名，但乒乓球里的第一名与第3名出去以后差别是很大的，更何况梦兴的乒乓球基本功不好并且有怯场的毛病，乒乓球运动员的心理素质是很重要的，这一点梦兴就很不适合。”

        看到班主任这么喜欢自己的儿子，而且程梦兴自己被班主任和同学们宠惯了，到少体校自己又不是第一名，老师和同学肯定不会太喜欢自己，所以听从了班主任老师的意见留了下来。这样原来第7名的金义就提升到了第6名，和赵德一起进了少体校。

        后来赵德18岁时进人了浙江省乒乓球省队，20岁，21岁，22岁连拿了浙江省乒乓球的3年冠军，红极一时。从省队退伍下来后，进了仙居市体委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不高兴，干脆下海办了一个乒乓球俱乐部，就凭着他与中国乒乓球教练巨星蔡振华的一个合影---两个人的手互相搭在对方的肩上-----很是亲热，笑得很开心—赵德的乒乓球俱乐部越办越大，生意红红火火。那张蔡振华和赵德的巨幅照片几乎覆盖了俱乐部的一面墙---真羡慕人哪！

        象赵德这样靠乒乓球天赋打开一片天地的人是凤毛麟角，金义乒乓球没打出来，考大学时分数差了几分，所以他是没有进大学这批人里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一拨人。那时单位招人实行统考，成绩高的可以选择好单位，所以他就顺顺利利的进了最好的单位之一：仙居地区电视台，电视台又保送他上了一个专科学校，得了大专文凭。在国营公司职工下海潮中他向亲朋好友凑点钱停薪留职到山东青岛买了一块地办了一个矿泉水厂，开始几年生意还可以，但后来几年，矿泉水厂开始亏本，经营不下去了，只好黯然神伤的关闭工厂准备回电视台工作。在关闭工厂的过程中，最后一件事是把地卖掉，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些年里一心扑在厂里，他当年买下的地的价格不知不觉的翻了将近20倍----所以金义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大款了。

        回电视台后，由于他手里有钱、底气十足，在单位里跟同事和领导一起时出手大方，再加上他特别擅长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深得上级领导的器重和同事的信赖，不久就被提拔当了主编，事业和生活蒸蒸日上。

        过去上大学是通过保送，尽管程梦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也没有希望上大学，因为父母亲只是很普通的体力劳动者。高中毕业的学生基本上都要上山下乡。当程梦兴进入初中时，哥哥程为国已经到爸爸的老家山村插队去了，原因是那里有爸爸的一些亲戚，生活上可以有点照顾，但哥哥每次从山村回家见父母和兄弟时总是愁苦着脸：“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靠学习成绩好是逃不脱上山下乡的厄运的，得想想其他办法。中学一开始学校就招一些有音乐或文艺天赋的学生进乐团，由于程梦兴从小学开始一直是文艺骨干，经常担任男主角，所以他就被招进了乐团拉起了二胡，不久他的二胡技艺大涨，并成了学校乐团里的首席二胡。妈妈也看出了儿子有希望，托人在仙居文工团找到了文工团里的首席二胡给程梦兴当老师。那时候老师带徒弟也不收费，在节假日时妈妈会给老师送去好烟好酒等礼物，当时的烟酒是很贵的，送完一次礼以后，家里的饭桌上至少两个月看不到一丝荤菜。妈妈说，“只要你好好的练二胡，高中毕业后由你的老师推荐，你可以进文工团拉二胡，就不用象你哥哥那样上山下乡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梦兴进的是初中的文艺班，这个班经常代表学校到其他地方参加演出。在排练节目时，程梦兴往往是男主角，女主角经常是一个叫陈美丽的女生但任。有一个节目是大合唱，程梦兴和陈美丽两个人站在最前列朗诵并领唱，他们两个人朗诵几句，集体合唱一首歌，然后又朗诵几句，集体又合唱另一首歌。同学们下来开玩笑你们两个人互相看来看去的，象是天生的一对。这时的程梦兴已经进入青春萌动期，他发现陈美丽长得确实太漂亮了，陈美丽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平时上下课他都会留意陈美丽，时不时的都会瞟她一眼，注意到她在课间和其他女同学挑橡皮筋时胸部上下晃动的迷人情景，特别是每天最后一堂课，在离开教室回家前，他总会看陈美丽一眼，陈美丽也一样，总是以羞涩的眼睛回报他然后才离开课堂。

        在程梦兴努力练二胡，决心在二胡上为自己创造一个未来以避免上山下乡之苦时，到了初中2年级快毕业了（那时候初中是两年，高中也是两年—因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全中国恢复了高考制度，这就象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中国变天了。

        ---------------------------------2-3：高中

        仙居二中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上高中要通过统一考试挑选快班学生。所以初中2年级的期末考试就变成了全年级的一个统考和挑选快班学生的过程。全年级的统考成绩出来了，程梦兴的总分是全年级的第一名，而且把第二名远远的甩在后面。由于把理想改为上大学，程梦兴就把练二胡的事搁置一边了。

        上高中以后，程梦兴一心扑在学习上，再也没有时间去想陈美丽了。那时候的男生女生平时互相不讲话，男生坐在教室里面的左边，女生坐在教室的右边。过了半个学期后：男生全部换到右边，女生全部换到左变，以防止学生在看黑板时把眼睛看斜了。

        学校和往年一样，每年一次投票选举班里的三好学生：道德好，学习好，体育好。

        由于程梦兴全部心思均放在学习，平时除了与方克心，朱雄军，夏跃明，钱直锋，王海中一起下课回家，很少与其他同学交流，他在高中一年级期末时就没指望自己再能被评为三好学生。

        无记名投票开始了，左边所有男生的票都收上来了，然后右边所有女生的票也收上来了。全班共有学生64名，33名男生31名女生。票数过半的是三好学生，在这个班里，假如候选人有33票或以上，那该候选人就是三好学生。班主任老师开始唱票，先唱男生的票，再唱女生的票。

        男生票唱票开始了：程梦兴的名字只被提到了5次，程梦兴心里感谢那5位和自己每天一起下课回家的哥们，知道自己果真再也不是三好学生了。想想过去自己一直是班上的三好学生或优秀红小兵，优秀□□，现在因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而脱离了大部分同学了，这些同学就不再喜欢自己了。心里不免有些悲伤：拜拜了我的三好学生。

        女生票唱票开始了：第一票有程梦兴，第二票也有程梦兴，第三票也有………………。。奇迹发生了：所有的女生都投了程梦兴的票。程梦兴从心底里呐喊：我爱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女神，这里也当然包括陈美丽的一票。

        因为所有女同学的支持，程梦兴在高一期末又一次成了三好学生。

        有一天妈妈回家问程梦兴，“你们班上有一个叫陈美丽的女孩吧？”

        “是啊，怎么了？”

        “她妈妈也是我们仙居饮食服务公司的，在一个饭店工作。”

        “哦？”

        “她妈妈说她女儿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说你拉二胡一拉就得奖，学习考试总是拿第一，太有出息了。”

        程梦兴听了心里喜滋滋的。

        进入高二，也就是高中的最后一年，程梦兴慢慢的害上了考试恐惧症：一到考试就紧张，考试发挥不好。他经常在朋友中说，“我算是毁了，也许进不了大学了。”但朋友方克心很肯定的告诉他：“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仙居二中就没有人能考上大学了。”

        -------------------------------2-4：高考

        程梦兴继续努力准备高考，高考是7月7日，8日和9日，考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和英语，英语成绩只按10％计入总分。由于学习太努力，精神压力太大，程梦兴的形象一定很糟糕因为班主任向其他同学预言，“程梦兴在高考完以后一定会垮了的。”

        但程梦兴在高考前就垮了----突然感冒发烧，发烧到脑袋瓜都是在一种昏睡状态。父亲火急火燎，到医院给开了一些感冒药，这感冒药有嗜睡的作用，程梦兴吃下去，更是昏昏沉沉的进了考场。

        但有一点程梦兴是清楚的，因为他的感冒和感冒药令他昏昏欲睡，使得他在这几天的高考中没有了过去对考试的恐惧。

        三天的全国统考结束后，程梦兴的感冒也奇迹般的好了。高考完后他刚从家里面的门口露了一个面，立即被隔壁邻居的年轻漂亮的三女儿叫住了。这邻居的三女儿已经是医院里的一个护士了，平时因为瞧不起程梦兴整个家庭，很少和程梦兴搭腔。

        程梦兴家里住的是仙居医院的职工宿舍，一共有两个大院子。左邻右舍都是仙居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行政工作人员。程梦兴的父亲程乡先是唯一的一个搞清洁卫生的，平时邻居们根本看不起程乡先一家的人，妈妈也嘱咐儿子们不要和邻居们接触·，以免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程梦兴不了解他的邻居们，邻居们也不了解程梦兴。

        高考是家喻户晓的重大话题。尽管他们平时很少互相讲话，更不要提互相串门了，但全院子的邻居们都知道谁家的孩子今年参加高考。隔壁邻居的三女儿碰到了程梦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要问一下情况，程梦兴不理解这个当了4、5年隔壁邻居的漂亮护士的心里想着什么，就按该护士的提问一一如实回答了：

        护士：高考结束了？

        程梦兴：结束了。

        护士：数学怎么样？

        程梦兴：我在规定时间里做完了所有的题目，感觉还行。

        护士：化学呢？

        程梦兴：化学有点出乎预料，很多题的题型都没见过，不过其他同学都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护士：政治呢？

        程梦兴：靠死记硬背，跟其他同学差不多。

        护士：语文呢？

        程梦兴：凑合，改写一篇作文，我自己觉得改得还不错。

        护士：物理呢？

        程梦兴：做完全部题目，感觉应该有八、九十分吧。

        护士发火了，提高了嗓门：按你所说的好象你要进大学似的！

        程梦兴这才明白，“原来该邻居根本看不起我这一家人因为父亲只是他们医院的一个清洁工----属于最底层的人。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家的3兄弟是不配进大学的。只有医生，护士家的孩子才有可能上大学。她希望听到的是我告诉她我考得不好，根本没有希望进大学。”于是他立即从家门口缩回到家里。

        等待公布高考成绩的时间是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高考成绩出来了，程梦兴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天了。那一天，所有的家长都到教育局去拿高考成绩单。妈妈要上班去不了，爸爸也要上班，但他因为是搞卫生的，能抽出时间去拿高考成绩单。爸爸在拿成绩单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一个大号西瓜。

        全院子里的邻居都知道今天是高考成绩揭晓的日子，而且已经知道上大学的录取线：普通大学总分280，重点大学总分330。离家门口还远着呢，程梦兴就听到他父亲在走廊上高声说话，于是程梦兴也立即从屋里迎了出去。

        哇！走廊上的父亲被一大群的邻居们围住了，他把程梦兴的高考成绩单给大家看。父亲过去一直是这个院子里最卑微的人，看得出来父亲今天扬眉吐气了。有人高声宣布：“语文69，数学92，物理91，化学56、政治595、英语65。总分不计英语是3675。”全部邻居们都惊呆了！父亲说，”教育局的负责人告诉我：我儿子的高考总分是仙居二中的第一名，是仙居县的第三名。65分的英语成绩是仙居县的第一名，69分的语文是仙居二中的第一名。“

        程梦兴看到隔壁的那个漂亮护士也在人群中，她的笑容很勉强，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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