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困

“王爷，这样真的能行吗？”舒芷音疑惑道。

        方才这些人的反应看不出什么破绽，完全是出于担忧皇上的正常表现。

        谢霁川却道：“别急，再等等，皇兄失踪可是大事，这种时候就看谁最按捺不住了。”

        两人骑马还未走多远，便遇上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谢景烨。

        “吁。”谢景烨勒马停下，面色有些慌乱道，“皇叔，父皇他……真的不见了吗？”

        不待谢霁川回答，环视四周，人前罕见地发怒了，愤恨道：“那么多侍卫都是饭桶吗？怎么保护父皇的？”

        “还有那些宗亲、大臣，平日里只顾着劝谏父皇，父皇出事了一个个连影儿都不见了！”

        “太子冷静些，”谢霁川面色凝重，暗自握紧缰绳，“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皇兄，围场猛兽多，也不知皇兄有没有遇到危险。”

        “再者本王方才已与几位宗亲、朝臣说明情况，各自分散寻找皇兄了。”

        说话间隙，正好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里都是同样的讯息。

        最终，谢霁川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握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抚。

        这一眼神交流都被谢景烨看在眼里，狠狠咬了咬牙，说道：“孤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怎么冷静得下来。”

        倒是晋王还有闲情雅致在他眼前举止亲密，这不是给他上眼药么？念在是自己皇叔的份上，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等他寻到父皇，抢得头功，成为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人，何愁抢不回她？

        谢景烨已然忘记，最初答应同丞相府联姻，不过是为了利用，丞相嫡女虽待他百般体贴，他却是从一开始就不放在眼里的。

        “本王理解太子的心情，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谢霁川捏着缰绳，暗自思考今日之事，浑身透出一股威压，灼灼目光好似能把人看穿，继续道：“那么太子打算怎么做？”

        “也不知父皇失踪多久了，此处重峦叠嶂，或是迷路了也未可知。”谢景烨说着，顿了一下，看向晋王，“可围场西南角，亦是猛兽频繁出没之地，皇叔你说，父皇怎么就突然想起来此处捕猎呢？”

        若是迷路了还好，可若是遇到猛兽……谢景烨心惊了一下，不愿再往下想。

        “唉，”谢霁川状似担忧地叹了口气，“临走前皇兄突然告知本王，说西南方向有异兽现世，乃是祥瑞，若能活捉一只，可护佑社稷安定，风调雨顺。”

        “皇兄语气很是笃定，本王劝都劝不住，只得与皇兄一同前往，也想见识见识这异兽祥瑞，可不曾想竟与皇兄走散了，如今寻不到皇兄踪迹，本王很是愧疚。”

        谢景烨闻言，很快下了决断，“既然如此，孤便加紧人手寻找父皇，皇叔可要与孤一同折返？”

        谢霁川：“不必了，本王就留在此地，万一皇兄找来了，也有个照应。”

        他将来此处捕猎的人都差走寻找皇帝，不过是想深入虎穴，引蛇出洞，看看是谁想对天子不利。太子回去调兵，他自然不能跟着凑热闹。

        “孤知道了，”谢景烨捏住缰绳调转方向，临走时，看了眼与晋王共乘的少女，“只是，此处凶险异常，女眷不便逗留太久，皇婶要随孤回去吗？”

        “皇婶”二字的音咬得格外重。

        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舒芷音突然被点名，收起心中种种遐想，抬头，象征性笑笑，“多谢太子好意，但我素来胆大，不必担心这些。”

        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个儿的父皇吧。

        “驾”，谢景烨似被气到，当即骑马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

        --

        偌大的树林一片寂静，只是偶尔有鸟兽扑腾之声，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照了下来，斑斑驳驳。地上只有杂乱无章的脚印，显示之前有人经过，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人气。

        “王爷，还要往深处走吗？”舒芷音问道，她环顾四周，似乎并无埋伏的迹象。

        “嗯，”谢霁川蹙眉，“林中越是寂静，越是说明一切都不简单，我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相信，那人引皇上前来猎捕异兽，只是为天子献上祥瑞这么简单。连皇兄都能看出有诈，他岂能不知。

        只是不清楚对方埋伏了多少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挟持天子达成某事，抑或是想要杀之再取而代之？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只能说明此人藏得太深了，连他都未察觉，不声不响中结党营私，扶植自己的势力，在京城四处渗透，那也太可怕了。

        “别担心，”舒芷音抽出手来，轻拍他的手背，“那人不会胆大妄为到真正对皇上动手的。”顶多借祥瑞恐吓一二。

        因为前世她还不曾听闻，谁想造反登基。即便今生有些事情发生变化，但大致方向总不会变得太离谱。

        皇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驾鹤西去。

        谢霁川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空气中异乎寻常的声音，神色冷凝，捂住少女的唇，低头耳语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阿音记得找准一切机会逃出去。”

        舒芷音还想多说些自己的见解，就被男人的手捂住了唇。

        那只手虽大，却不像身处高位养尊处优之人的手。相反，他的手触到她唇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细细的薄茧，干燥微糙，带着些温度，但并未给她带来任何不适。

        紧接着，便听到了他的耳语。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或许要与人交锋，舒芷音的神经紧绷起来，点了点头，随即唇上的手便拿来了。

        她想，她才不要逃跑呢，王爷对她这么好，又帮了她许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与他同甘共苦。如有一个人难以应对的问题，多个人便是多份力量。

        “嗖嗖嗖”一连好几支箭射了过来，每支箭都钉在离两人不远的树上。

        “趴下！”谢霁川道。

        舒芷音立刻紧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住身下的马儿。

        她不能成为王爷的累赘，只能乖乖听话为他免除后顾之忧。

        又有箭射来，谢霁川使着随身携带的剑一一抵挡，废掉的箭很快在周边地上积下了不少。

        一群黑衣人从茂密的顺林中闪现出来，将马上等等二人团团包围。

        “哼，我说这里有异兽现世，那皇帝老儿还真信了，真是个蠢货，也不知如何治理家国的。”为首的黑衣人说道，“但没想到上钩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晋王。那老皇帝呢？是不是不中用了？”

        谢霁川紧紧护住身前的少女，就是不看黑衣人，只是问道：“废话少说，你们今日设局是出自何种目的？”

        “没什么目的，老皇帝昏聩无能，想吓唬吓唬他。”那人说着，话锋一转，目露精光，“不过嘛，既然今日来的是晋王，那就更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兄弟们，上啊！”

        黑衣人一窝蜂地逼近，谢霁川不得不挥剑自保，霎时间，竟杀伤好几个黑衣人。

        舒芷音没见过这种阵势，她不知道，王爷居然会武，而且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愣着做什么，跑啊！去找紫丰！”谢霁川瞅准空隙，抓住少女的胳膊，准备把人放下马。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利箭破空射了过来。

        谢霁川临时扭转动作，将少女拉进自己怀里避过了箭。

        很显然，树林里还有其他黑衣人，今日恐怕不能轻易脱身了。

        “王爷？”少女闷声道。

        她在男人的怀里躲着，但早已面如土色。

        方才那支箭，是不想留活口的架势。

        那人想要她死。

        谢霁川盯着重新聚过来的黑衣人，无奈道，“阿音恐怕要和我同甘共苦了。”

        错失了方才的机会，已经没有第二次漏洞可以让人逃跑了。

        “还磨蹭什么？上啊！”为首的黑衣人喊道，“今天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得把此事了结。”

        又是远处放箭，又是近处厮杀，没过多久，谢霁川便落了下风。

        他是不打紧的，左右这些人不过是嘴上厉害，怎可能要他性命。只是，他还要带着他的阿音安然无恙地回家。

        谢霁川再次瞅准机会，策马冲了出去。

        “追！”黑衣人紧随其后。

        “放箭！”

        顷刻间，漫天箭雨飞来，饶是谢霁川的马再快，还是中了一箭。

        好在马儿中箭后吃痛，跑的更快了。

        黑衣人还是追了上来，在一堵悬崖面前。

        黑衣人首领道：“晋王，你此刻认输，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前面就是悬崖，他赌晋王还要不要命，人都是怕死的，想必晋王也没有到宁死不屈的地步。

        “好，我认输。”谢霁川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少女，“条件是，你放她走，让她好好地回到丞相府。”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来头，但想必今日是冲他来的，他不能让阿音留在这里。

        从谢霁川说出“好”字的那一刻，舒芷音便拼命揪着他的衣袖，连连摇头。

        可他到底还是说了。

        舒芷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黑衣人首领没有半点犹豫，开口道：“我答应你。”

        下一刻，舒芷音便从马上来到了地上。

        而原本在马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只余被风卷起的尘土飞扬，落在众人身上。

        “人呢？不会是掉下去了吧？”一个黑衣人小心问着，一步步接近悬崖，而后垂头丧气道，“大哥，这要是掉下去可就活不成了啊。”

        “一群废物！”黑衣人首领怒斥，“长眼睛做什么的？真是白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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