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哥哥

十六迷迷糊糊的张开了那奇奇怪怪的翅膀飞了下来。他看起来应该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意识下飞行，飞的歪歪扭扭的很别扭，但他还是落在了十七的身边。

        “呵，又是那个混蛋玩的套路吧。”他看了看艾伦，被改造过后的橙黄色眼睛里满是泪痕：“那个家伙就喜欢这样，他喜欢用幻术折磨我们，让我一次又一次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或者是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的面前，没区别了，反正就是这样的。我也习惯了。”

        这是艾伦第一次听到他说通用语而不是“救”这个词，他的嗓音和弟弟一样，都有些沙哑，但不同的是他的话语有些僵硬。

        估计是很少说话的原因吧。

        “我习惯了之后就想着逃出去，”十六自言自语道，他紧紧地保住了瘦骨嶙峋的弟弟，宽阔的鳞片，翅膀和身体撑起了哥哥的身体。

        “我们两个是最早的那一批实验体，当时的技术还不成熟，我们之前的十五个都死了，我是唯一一个成功产品，而且为了控制我，我弟弟也被留下了。”

        “那段日子很难受，他喜欢折磨我们，在我们面前自称救世主，炫耀他的力量。而且他最喜欢的方式就是把我们放走再抓回来，然后用雷电电我们。”

        “我很遗憾。”

        “但我很满足。”十六打断了他的话：“之后也有不少人来到了这里，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和我有什么不同。他们有的自称雾妖，有的长着翅膀，但只有我一个人有弟弟，我不孤独，我有同伴，我的弟弟，唯一的亲人。”

        “你已经很努力了，记得吗，之前你找我，想让我救你弟弟。”艾伦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做了就是做了。

        “是啊，我已经很努力了。这只不过是哪个恶魔的又一个骗术罢了，他想折磨我，我又怎么能相信这一切....”十六的声音逐渐变的微小，再到呜咽....

        艾伦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右手按在剑上。

        “为什么？”沉浸过后，十六缓缓的抬起了头：“为什么杀了我弟弟。”

        “是我杀了他。”

        "我明白。"十六缓缓的抱起十七走到一边，他走的很慢，而且越来越慢，直到他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他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悲鸣同时翅膀上的羽毛也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金属的光泽。

        那是——艾伦眯了眯眼，这些改造人的实验并不成功，其中有一个很明显的阻因就是这些改造人他们自身在反抗。

        反抗自己身体里的改造和逐渐吞噬自己的兽性。而现在，十六的意志崩溃了。

        难道他要变成完全的改造人了吗！艾伦下意识的拔出了风衣下的长剑，但并没有完全拔出来。

        十六更加痛苦的嘶吼着，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像是鸟叫了。

        紧接着，一根根的骨头破体而出，那些骨头疯狂的生长着将十六的身体改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狼的爪子，带有薄膜却没有羽毛的翅膀，像是角质层的嘴，鳞片包裹了他的皮肤，双脚也变成了粗壮的双肢。

        杀了他！艾伦明白这一点，他已经彻底的崩溃了，这种变化几乎不可逆转必须杀了他！

        可是——他的剑还是没有拔出来，他的内心还有一丝期盼，或许十六他还能....还能拿出守护弟弟的那股意志战胜兽性的侵蚀，但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啊！！”另一边，十六爆发出了最后的痛苦，他身上的变化也逐渐的停止了，羽毛散落在周围像是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他，但他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或许这种结果正是他想要的...艾伦冒出了个恐怖的想法，变成这个样子就不用再承受那一切了。他就不再需要为了人的罪恶所痛苦，也不需要成为贪婪和政治的牺牲品了。

        因为他的牵挂已经没了，意识也即将消失……

        “呜.....”艾伦还是犹豫着没有出手，但一边的十六却站了起来。

        看来要开始了，艾伦终于把剑拔了出来。

        对不起，我的家族害你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对不起，我现在....要杀了你……

        “啊！”十六发出一声怪叫冲了上来，艾伦拨出了长剑与他的肩膀划过却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果然身体很硬啊，普通的攻击根本没用。艾伦废了一番功夫才躲开了这第一次的交手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而且十六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估计也是非常的惊人。更重要的是，艾伦抬起剑指着他，但十六却没有急着冲过来，也没有做什么没有用的举动。他在慢慢的移动观察着艾伦手中的剑。

        他已经有理智了，但就是不知道那个叫十六的哥哥的意识是不是还在？艾伦心中一沉，手心里满是汗。

        这把剑应该足够破开他的防御，实在不想，星乱正面击中他和断头刀应该也没问题。但是——

        “十六，我不想杀了你。”艾伦喊了一句，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对方的四肢。

        “啊！”

        “我不想杀了你！”艾伦像是壮胆一样吼了一声。

        “啊！！”十六的叫声变得激动了起来，像是个灯泡一样的黄色眼睛死死的盯着艾伦。

        “我不想杀了你！”艾伦全身是汗的低语道。

        或许他还有意识残留？艾伦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的炼金术不行，对人体的研究也不够，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冒险吗？

        “啊！”十六再次冲了过来，但艾伦却收起了长剑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将他甩了出去。看来十六的战斗技巧很差。艾伦又用了几次摔跤技将十六掀翻在地。

        该死！该死！要不然试试能不能把他打昏过去？艾伦一咬牙也没管十六接连不断的攻击，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招呼了上去。

        十六变化过后的身体超乎寻常的硬，之前艾伦还只是觉得上面有金属的光泽，但现在他却真的在上面感觉到了金属的质感。

        冰冷的感觉，完全不像是生命会有的温度。

        艾伦的攻击连他的身体都很难撼动。只靠他的拳头力量是不够的，而且按照之前他通过攻击让十六恢复理智的方式来说，现在他需要超过断头刀的攻击。

        那就只能是星乱了，但星乱是近战的魔法，也就是说他必须和十六的大块头肉搏。

        保证命中率还要防住十六的攻击，这该怎么——

        “呜呜呜呜呜……”十六突然发出了一阵呜咽之声，紧接着他身上的翅膀突然张开，爪子拽住了艾伦就朝天上飞去。

        好极了，或许可以利用从上往下的冲力！艾伦也死死抱住了十六，同时也做好了使用念力和星乱的准备。

        现在距离他上一次用念力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在来到时钟塔后就没怎么使用过念力，而第一次就是逼退苏菲亚的那次。

        那时他仅仅只是逼退了苏菲亚就让大脑受伤不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进步不是一星半点，如今的他甚至可以用念力轻而易举的挡下三级以下的魔法。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把十六扯下来。

        好歹试试吧！他一咬牙，抱起十六拼命地朝天上飞，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谷的最上方并且越过了山脉来到了山谷的外围。

        就这里吧！艾伦的双脚揣在了十六的身上，而十六的喙则狠狠的钉在了他的手臂上，像是一个吸血虫一样狠狠的咬着不放。

        希望他没有口臭。艾伦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同时一道血从他的眼睛里面溢了出来，庞大的念力在两者中间炸开在将他们分离的同时击中了十六的翅膀。

        必须让他的翅膀失灵。艾伦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双手扯住他翅膀上的薄膜并从背后抱住了他。

        希望不要那么疼。艾伦默默地祈祷了一声，为了保持够强的冲击，他只能带着十六一起掉下去。而随着艾伦风魔法的加速以及自身的重力，最后艾伦也要承受不轻的冲击。

        要挺住啊，他再次默默念叨了一声，光芒汇聚在了他的右手形成了不完整的星乱。

        一股热气从他的背后靠近。

        来了！艾伦猛的发力扯住了十六的嘴同时侧身来到了上面将星乱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但十六的喙同时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两人如同流星一般撞在了一大片花海中并掀起了大片飞扬的尘土，艾伦强忍着脊梁好像要断裂的痛一个侧滚拉开来了与十六的距离。

        “啊-啊-”

        十六的声音再次传来，但不同的是，这个声音并没有之前的那样愤怒。

        有效！艾伦心中一喜，同时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但正当他无比紧张的时候，一股花香传入了他的鼻孔中。

        花？映入眼中的是红色和黄色相间的花海。他们掉在了一条小溪的两侧，但奇怪的是，小溪的两边的花并不是一种。

        艾伦的这边，璀璨的郁金香开的正旺，刚才的战斗让不少的花瓣都散了，一股浓稠的香味穿了过来。而另一边，罂粟开的同样鲜艳，而且比起郁金香，那股如同女性嘴唇的鲜红色要更加的诱人，更加的致命。

        “啊，啊。”十六的叫声再次传来，但这次他没有攻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艾伦看。

        因为改造而形成的纯黄色眼珠里流下了干净清澈的眼泪....

        “为什么....”他发出了人类才能发出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

        他清醒了吗？艾伦向前一步：如果你清醒了的话....“

        “我一直都在醒着。”十六原本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从没有失去意识，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罢了。”

        ”你想和我战斗吗？”

        “我想杀了你，因为你杀了十七。我想被你杀了，因为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十七已经死了，谁的错根本不重要了。”

        “你难道不想替他报仇吗？”艾伦有些不甘心:“真正让你们变成这样的是那个人渣。”

        “报仇后？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为了十七，为了让他逃出去而已.....十七已经死了，报仇还是什么能让他活过来吗？”

        我们只是想在这个可怕的世界，就这样苟延残喘下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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