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商贾之家

却说崔莺莺自那日被高垧算计后，自是免不了耿耿于怀，可奈何那高垧修为高于自己，并还纠集了瘦皮猴等人，想要雪恨根本是毫无可能，可若就这么退走，她却又心有不甘。

        于是这崔莺莺便躲在了暗处，寄希望能借助高垧之手完成散修联盟发布的任务。

        至少他们吃肉，自己也能喝口汤不是！

        故此这鹿玲童姥，此些时日以来一直躲在白石城中，暗中观察着动静。她本已无心与高垧争锋，故此倒也能静得下心来。

        如此她便一边静待高垧出手，伺机揩好处；一边却也能分出心来窥探着洛孤鸿。要说这崔莺莺对于洛孤鸿之恨，尤是在高垧之上！

        那高垧无论修为还是心智，亦或是手段，她自认皆是比之不得。可那洛孤鸿又算什么东西，一个世家的纨绔子弟，除了家族什么都不是赖疤，竟敢戏耍于她，这让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看看自己，无论是修为、功法、资源，皆是自己拼搏而来，他洛孤鸿一个靠着家族才能存活的寄生赘疣，又哪来勇气敢蔑视自己！

        哼！不让其栽个大跟头，付上一大笔财资，可是难消崔莺莺之恨！那怕赌上她鹿玲童姥的名号，也非要让其扒层皮不可！

        这崔莺莺心中愤恨洛孤鸿，自是对其极为上心。却说今日，她乔装易容，正在城中转悠，想先寻只肥羊先薅上他一把，反正那高垧一时半会估计也难有动作。至于那洛孤鸿，呵呵！只要他落单，那就有得是方法炮制于他！

        崔莺莺就这么一路走着，一路寻着，可就走到了洛族门前。本来她就有心针对洛孤鸿，这心有所想，便意有所动，便就在那府门前站上了一站。

        可这一站，却让她看到一场，世家大戏。

        却说崔莺莺刚在洛族门前站了没一会儿，却正瞧见洛孤鸿与洛孤烽怒气冲冲地出了府门。这仇人当面，自是意气上涌，她也没多想，半是恨意半是好奇，便也就跟了上去。

        可这一上去不要紧，却将这一出好戏瞧了个正着！

        初时，看着那洛孤鸿在莫府门前胡搅蛮缠，她还直乐，可当看到洛家影卫出手伤人时，便知此事怕是不简单。

        尔后，当那宗门使者与洛家族众人现身后，崔莺莺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看着洛孤鸿与众人进了莫族，崔莺莺躲在暗处乐不可支，心情自是极为畅快。

        呵呵！洛孤鸿你也有今日！你倒是狂的啊！怎么不把你那臭不要脸老不羞的把戏用出来呢？看你贼精八怪的，到头来，不也是被人当枪使了！哼！该！活该你被耍！

        赘疣就是赘疣！烂泥扶不上墙面，狗肉上不了罩台！呵呵，竟被自己父亲摆了一道！

        呵！世家！

        崔莺莺不屑地摇头冷笑，转身离了莫族而去。

        自那宗门使者出现，她便知道高垧怕是要出手了，可她怎么也想到，高垧会出手的如此之快。

        自离开莫族后，她便赶往了徐家。她的本意是想避开洛、莫两族大战，可哪曾想，自己刚到北城，正巧瞧见一道金丹遁光急驰而逝，心神不觉恍然，心知那高垧怕是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当她赶到徐族时，正看到张豪陈轩与守门侍卫的大战，于是她便也不急了，乐呵呵地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小心地窥伺起来。

        崔莺莺这一看便知，这张豪陈轩两人定是被当做了问路的石子，舍弃的卒子了。自己当是有多远躲多远，原本就是为喝口汤，没必要惹身骚！

        却说崔莺莺在远处偷瞄，可却一直没等来高垧，反而却又惊见两拨人闯了徐府。一拨是方宽与瘦皮猴，另一拨却是一与其修为仿佛的华服少年。

        看着这两拨人进了徐府，崔莺莺顿觉此事不简单，那华服少年年岁不大，可修为却已筑基，看样子应是世家出身才是。

        可他又为何也进了徐府？难道这徐族之中，竟有连世家都窥窃的宝物不成？

        心中疑惑丛生，崔莺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就这样她一边小心留意着府内动向，一边暗中戒备。大约一柱香后，崔莺莺猛觉察到那少年竟又翻出了徐府，不多时那高垧竟也从同一地方翻了出来。

        她本以为那少年是高垧是同伙，可哪知，少年出手却甚是果决，直接出手弄晕了高垧。

        接着崔莺莺便看到那少年，抗起高垧直奔进一条短巷。

        不多时，待见那少年独自出来后，她心中不由一动，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便乍着胆子也冲进了小巷。

        进了小巷后，果不其然看到那高垧正昏迷在地，其身边却还丟着一本功法。崔莺莺眉头一皱，将那功法摄起，随即不敢多待，转身便出了巷子。

        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竟将功法随手弃之？

        崔莺莺百思不得其解，左右寻寻，竟见那少年正在前方仿若无事人一般缓步行走着。也不知是怎得鬼迷了心窍，她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却说姬明城出了小巷，本打算直去洛家，可再一想，便打消这念头，此时徐家刚被自己闹上一场，如若被有心人注意上，反倒不美。故此便转头向西而行，之后再借故由西转东不迟。

        可就再他刚进入西街，却见半空中一道遁光残影直进了尚府。

        姬明城眉头不禁一紧，心下不由一动。那道遁光摇曳不定，气息极是不稳，好似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一般。

        尚家老祖败了？

        姬明城略一思索，便似有明悟，顿是顿住脚步，转头便向尚家而去。

        待他来到尚家门前，却见侍卫们面带威严，但却透露着萧杀与颓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姬明城心下顿时明了，这尚家老祖怕是真出事了。

        当下姬明城不再多想，伸手入怀掏出名贴递了上去。这次他决定明着来，龙有龙门，鼠有鼠洞，自己一狮城少城主何必行那苟且之事，难道徐族的教训不够大么！

        不提姬明城递名贴上门求见，单说尚家老祖趁着徐家老祖偷袭洛九之际，慌忙架起遁光飞逃，这才避免了横死当场。

        可就算如此，当他回到族中时，却已是气息奄奄。本来他就被洛九重点照顾，又断去了双臂，能逃得回来已是万分侥幸了。

        这尚家老祖刚一落地，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站稳了身子。

        却说侍卫惊见自家老祖如此模样，自是吓得面如土色，赶忙去禀告了自家族长。

        不多时，尚族族长尚继雄与几位长老脉首急忙忙赶来，一见老祖双臂尽失，形容枯槁，显是命不久矣，一个个忙不迭地哀悲恸哭着戗地及首。

        “老祖……您……”

        “都起来吧。”

        尚家老祖好似恢复了一些精神，轻叹一声，止住了众人的悲声。

        “此次是我尚家不智，参入了这乱局，可哪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我死之后，你们当谨守本分，步步为营，不可再有那僭越妄念之举。我尚家本是商贾起家，苟活在这世上，直到先祖出世，才终在这修士界有了立足之基。可几代下来，不觉人心浮动，贪念横生，知其欲而不知其危，望断山而忘乎其遥！这才有了今日之劫，此罪在我，亦在尔等！我走以后，尔等切记，以商立族，面知和，心生信，慎而知危，方能保家护族！”

        “老祖……是我等罪过，连累了老祖，我等罪该万死！”

        众人连连叩地啼哭不已，声色悲切凄厉，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有那动作大的，额头都已一片血红，显是要跟老祖一同去了一般。

        望着族人丑态，尚家老祖微微摇头，感觉生机所剩无多，却也释然了。

        “你们都退了吧，族长留下。”

        众长老见老祖想要与族长单独叙话，自是心中不甘，可也不敢明着忤逆，皆是身子扭捏着故作不舍的不肯走。

        直到见到老祖眼蓄厉茫，这才不甘地退了出去。

        见众人走了，老祖微叹一声，才又对着族长尚继雄哀声道：

        “继雄，本来你之修炼天赋最佳，可我却命你当了这尚家的族长，耽误了你的修行，你可恨我？”

        尚继雄一怔，而后恍然一错：

        “尚族势薄，继雄能肩扛家族，为家族操劳，本是份内之事，不敢有怨。”

        尚继雄面色平和，不卑不亢地回了句。

        尚家老祖又哪能听不出来，虽他说得平淡，但话里却是翻滚着怨气。

        可有怨又如何？谁人又能无怨！看看那些长老，要心性无心性，要修为无修为，只会演些蹩脚的戏码，除了徒增笑耳，还能如何？

        尚家除了他尚继雄又有谁能担起这族长之位？他要恨，便恨吧！

        “商本为私，但人不可唯私！我本风中残烛，就用这残躯再为尚家尽最后一丝力吧！”

        尚家老祖说着便也不再纠结，用意念取出一张崭新的高等符纸，以精神为笔，生命为墨，用最后一丝精力认真刻绘起来。

        “老祖……您这……”

        “无需多言，此乃符宝，乃是金丹期修士的最后手段。需以生命为基，方可炼制出相比金丹威力的符箓，我尚家仙运不昌，每代老祖皆会行以此法，以佑护家族。”

        尚继雄心知老祖已心存死志，不禁面显羞愧。

        想老祖本已是残躯之身，却还在为家族忧心，他本可以选择平静逝去，可却仍愿意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只为家族多出一道保障。

        人都说修士皆私，可谁人又真能做到独为自己，不为别人的。如若真有此人，那也不能算作人了。

        眼见着符宝一点点成型，尚家老祖气息却越来越弱，直至最后符宝微光一敛，终于成型，再一看尚家老祖却已遂然而逝。

        尚继雄轻叹一声，上前收起符宝，恭敬地对着老祖遗骸深施一礼。此时他胸中的块垒，似乎也随着老祖，一同消逝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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