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妖殊途

“这两位是南禺山的贵客，我请他们来是想查看下家中的风水格局是否需要改动，最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房夫人勉强回道。

        “但凭夫人做主就行。父亲的身体我会找最好的大夫再为他诊治，请夫人切勿忧心再仔细伤了自己的身子。”苏淮安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

        正当房夫人心下宽慰淮安心里还有自己和父母时，旁边的表妹飘飘上前扶住房夫人的双手：“嫂嫂无须担心，待表哥觅得神医后，老太爷定能长命百岁的。”房夫人垂头看着紧紧握住自己双手的柔荑，心下微感不适，想要把手挣脱出来，哪只堪堪一个用力，表妹便一个踉跄“啊”的往身后栽去。

        她吓得一脸骇然，急忙伸手，一只手从身侧伸出，比她更快的先一步抓住了表妹的手腕。

        “姑娘，虽说路面平整，但还是要小心摔倒啊。”瑶矶戏谑道。

        苏淮安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柔南，你没事吧？”那位柔南表妹看道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瑶矶，她眼神闪了闪，自责道：“怪我，刚没站稳，差点摔了，还好这位姑娘及时拉住了我，也平白让嫂嫂受惊了。”

        房夫人看着对面柔情蜜意的一对璧人，心如刀割，前几日还发誓今生只爱她一人的夫君，此刻却全然不顾发妻在侧，对着另一位女子关怀备至。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已经消耗殆尽了吗？

        “夫人，今日柔南逛街也累了，我先带她下去歇息了。你这边好好带两位贵客先行参观下府邸。”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扶着表妹离去了。

        房夫人眼中泪光莹然，她努力眨去眼底的脆弱，艰难的朝瑶矶扯出一抹笑来：“让姑姑见笑了。”

        “夫人，这就是那个奇怪的表妹吗？”瑶矶随意的用下巴点了点刚刚两人离去的方向。

        “是她，今日看来又似与常人无异，莫不是我当时眼花了？”房夫人疑惑不解。

        “夫人没有眼花，她的确有古怪。”楚漓说道，“只是苏老爷……”

        “淮安怎么了？他是不是被那东西迷惑了？”房夫人心焦的追问道。

        “他没有被迷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真情流露。”或许瑶矶对情爱这块不敏感，所以看不出来。但他身为一个情感丰富的正常男子，一眼就能观察出，那位苏淮安对他的柔南表妹早已有情，只是他似乎也有犹豫。

        “你说的……是真的？他……他……没有被迷了心智，都是心甘情愿的？”房夫人似不能接受这个打击，一步三后退的跌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她竭力想要扶住这个给她短暂支撑的柱子，枣红的指甲用力的抠紧。

        “所以，他抛下重病在床的岳丈，抛下一夜未归的妻子，安心的陪伴他表妹去逛街，送她我昔日看中的发簪，这一切都是发自他内心的。”

        瑶矶看着昨日信誓旦旦自家夫君心里只有自己一人的房夫人如同一朵暴晒过的花骨朵，还未完全绽放，就已经彻底萎靡了。

        她不明白，抓不着摸不透的情爱怎能影响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乃至生活信念。

        或许，有空她可以问问楚漓。

        房夫人努力重整情绪，状若自定的打算重新带他们去客房，一路上，偶遇的丫鬟小厮各司其职，或浇花、或洒扫。

        “奇怪，府里怎么好似少了许多人？”房夫人到底是大家主母，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波涛。

        她匆匆将瑶矶两人送至客房，吩咐完午膳后，马不停蹄的叫来冯管事，并询问起府中的人手用度。

        经冯管事的人事薄记载，除了翠青、绘莹这两日有来告假过，其余理应均在府里才是。

        房夫人按下心中的疑虑，吩咐冯管事下午盘点下人手，马上快春耕了，她要派几个人手去庄子上督促进展。

        下午饭后，瑶矶和楚漓继续在院子里欣赏着之前被打断后尚未看完的景色。

        两人闲庭信步，楚漓一路逗趣，像有目的地般停在了映月阁门前，大门未关，朝里望去，花团锦簇，景色丝毫不比沿路的差。

        隐隐从屋内传来女子娇笑，男子讨饶的声音。

        “楚漓，你说，妖有心？还是人有心？”瑶矶盯着平铺在额匾上的“映月阁”三字，略有深意的问道。

        “人有没有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妖无心，若强求，人妖殊途，世道大乱的例子比比皆是。前有商朝妲已惑纣王，鹿走苏台。”楚漓接着说道：“但能肯定的是，我有心。”

        瑶矶迷惑的瞥了一眼楚漓，问他妖，他扯他自己干嘛？

        楚漓看着瑶矶状若懵懂小兽般，不由莞然。

        屋内的调笑声突然安静下来。正当他们要转身离开之际，一道百灵般的声音传来：“先生为何笃定妖无心？”

        柔南含羞闭月的站在那里，“人妖殊途，若不是天道有则，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哦？那你是那个有情人吗？”瑶矶有趣道。

        “我与表哥自幼青梅竹马，岁岁年年朝夕相伴，感情深厚。表哥少时父母皆亡，投奔我处，常年相处，早已将我父母视为亲人，我父母亦是待其如亲子。若不是当年的进京赶考，他怎会移情她人？房纾雪仗着家境殷实逼迫表哥入赘房府，表哥这些年看人眼色，郁结在心，我为他排忧解难，有何不可？”柔南哀泣道。

        “若他早就钟情于你，为何不与你爹娘提前订下婚约？若他无心房纾雪，为何欣然入赘，两人幼子也已垂髫。无心有心，俱不是你一张巧嘴亦能辩明的。”瑶矶的声声质问，将柔南逼迫的步步后退。

        “妍皮不裹痴骨，你鸠占鹊巢之久是否已然忘了，这一切是否真是柔南本意？”

        见被瑶矶看穿真实身份，“柔南”面色骇然大变。

        “柔南？”屋内传来苏淮安的问候声，她提起裙角慌不择路的转身离开了。

        “你吓到她了。”楚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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