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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神兵天降


第四十六章:神兵天降

韩伯献脸色很难看,对武攸招了一下手,“武将军,借一步话。”

武攸与他走到了另一处军帐里,韩伯献小声道:“武将军,你不要再下去了。我知道奇袭西胡或许可行,但是我们根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你……你天潢贵胄,怎能如此涉险?纵然是你不怕死,韩……韩某害怕你出事!”

      这韩伯献不是不同意这项计策,而是因为武攸本人的身份,而不愿意施行此计。

        武攸笑了一笑,韩伯献这话都得有些哆嗦了,由此可见他心里当真是非常的忌惮。

        “韩将军,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你的顾忌。”武攸道,“但是,我坚持!”

        “为什么?!”

        “理由,我现在不想细说。总之,我必须这样做!”武攸的表情无比坚定,

        “……”韩伯献张大了嘴巴,表情僵硬,愕然不已。

        “我立军令状,生死在我,不关韩将军之事。”武攸对韩伯献抱了一拳,“请相信,我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安然归来!”

        韩伯献捂住额头,直摇头,苦笑不已,“那我助你一千人马,给你几个能征惯战的老将辅佐。”

        “不用。”武攸斩钉截铁的道,“人太多,反而目标太大不容易成功。我就带我手下的那一队骑兵吧。大帅拨给我的人马我不熟悉,他们也未必肯听我指挥很容易起争执,到了前方这很容易坏事。我们这一支人马奇袭出去,若能成功则是一本万利;若无法得手我也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小心撤退,绝对不会蛮干。总之请你相信,我不会拿任何人的生命去开玩笑。当然,大帅不能指望我们一定成功。在战略上,大帅要做好我们失败的准备。如果我们侥幸成功了,则是意外的惊喜。”

        韩伯献绷着脸眯着眼睛看着武攸,沉默犹豫了许久,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大概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了。”

        “那就多谢韩将军成全了!”武攸笑了一笑,韩伯献是个聪明人,他或许真的明白我就是想要立下奇功,不是一时兴起的闹着玩。

        “那有什么需要本帅帮忙的?”

“请大帅给予我一批战马”

“好这些俗物本帅会给你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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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在边军大营的一处角落,武攸把拳头对空中一扬,他身前的军卒们瞬间收敛起情绪,再度集结站成整齐的班列。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大伙说说。”武攸道,“听着,是事情,不是军令。”

        众军士们整齐划一的看着武攸,静候下文。

        武攸道:“我自高奋勇,在韩大帅那里争来一个非常危险的军事行动任务。这一次的行动,而且这一次的行动,是我个人的意愿,不是大帅下达的军令。也就是,你们可以不去。我既不会在法令上责怪你们,也不会在情感上责怪你们。重复一次,这是我个人争来的一次,相当危险的任务!”

        军士们听完了,很好奇,但是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或是看法。

      武攸道,“那个任务非常的危险,肯定是要死人的。你们可以不去。你们都很优秀,都是合格的边军军卒。有愿意随我同去的,我欢迎;有不想去的,我也欣慰。因为你们是属于大夏国家的军卒,不是属于我武攸一个人的。你们更应该恪守本职,听从大帅的调谴。”

        “将军!”突然武攸身前的一位军卒大声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五百三十八名军卒,齐声大吼道。

              “全体听令!!”武攸大声道。

            “是!!”

        “永远记住,头顶的苍穹是大夏的天!脚下的厚土是大夏的地!身后的子民是大夏的人誓死撼卫之!”

        “誓死撼卫之!!”

        韩伯献和两名副将肩并肩的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兄弟们,军人,天生就是要杀敌、天生就是要保家卫国的!”武攸大声道,“这一次的任务很特殊,我不能在这里大声的告诉你们。我只能说我们是要去教训西胡人!”

        “是狠狠的教训!”

        “要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恐惧,在沉睡中也要被噩梦惊醒!”

        “要让他们从此后悔,与大夏为敌!”

        众军士,热血沸腾!

        远处的韩伯献禁不住脱口而赞,一个字,“壮!”

        武攸高举拳头,大声道:“西胡人,以狼为图腾!”

        “现在就让我们去告诉他们,什么是狼!”

        “什么是虎狼之师!”

        “什么是坚忍、强大、勇敢、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

        “从这一刻起,我们就要立志成为西胡人的图腾!”

        “让他们只敢仰视、敬畏与膜拜!”

        “兄弟们”武攸的声音都吼到嘶哑了,“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是图腾!!”

  夜幕降临时,武攸一行五百三十八名骑兵,如同疾风一样冲出了灵州的地界,踏出了大夏统治的疆域!

        虽是只有五百骑,但威风之凛然有如滔滔奔洪之势,譬如千军万马。

        韩伯献站在营寨的哨塔上,看着黑夜之中武攸那一支队伍飞快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他脸色紧绷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将军,何不阻止他?”韩伯献的身边,知道内情的副将小声劝道。

        “没人能阻止。”韩伯献道,“难道还真能把他当成我麾下的一位普通小将吗?”

        “属下知道。”副将小声道,“可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将军的命运和前程……”

        韩伯献扬了一下手示意他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他当然知道副将的这个“节骨眼”是指什么。

              起初韩伯献收到这样的有一位贵人要来边军历练,心里很烦恼,也有一点不屑。在他看来,武攸这种出身贵胄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哪会懂军事,无非就是派到军队里来监视边军、并空手套白狼的混些军功,回朝之后好名正言顺的升官。

        等到见到了武攸,韩伯献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这个武攸,简直比他韩伯献还要立功心切。而且,他绝对不是来“混军功”的绣花枕头。

        “狠角色!”韩伯献情不自禁的吐出这个三个字。

        副将在一旁小声道:“将军,眼下我们不得不提前做些打算了。如果他功成,将军若何?如何他失败甚至是阵亡,又?,又该如何是好?”

        “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现在这样子。”韩伯献双眉紧拧,道,“或许我韩某这辈子,都活该在边疆喂马。”

        “恐怕还会更糟啊……”副将很担忧,“虽然武攸立下了军令状,生死在他不关任何人的事情。可是令归令,情归情。别的不说,若是那武攸受了什么伤那后果……”

        韩伯献漠然的笑了一笑,“那又能怎么样呢?军议上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因此我拼命的封他的口、阻止他涉险。可是他接连坚持’。当时我就知道,他的心里绝对有想法,绝对不是来军队里走一走、玩一玩。所以我有了自知这明,我韩某人根本无法、甚至不敢阻止他。如果我用强硬的手段阻止了他一次出兵,表面上看是为了他好、避免他涉险。但实际上,我等于是直接抹煞了他出头的机会。呵呵,那个结果,恐怕不比他受伤甚至是死在边州好多少。所以我宁愿一赌!”

        副将恍然大悟,忙道“这么,武攸是铁了心要立些奇功回去?……可是为什么呢?他的身份如此高贵了,还要军功何用?”

        “皇族贵戚们的心事,我们这些粗人是揣不透的。朝堂之上的微妙,也非我们能懂。我只知道,武攸不是傻子,他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放着花天酒地的好日子不过,要跑到军队里来受苦、现在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韩伯献道,“如果他这次任务失败了甚至死在了大漠,那就是他的命数。韩某人只能跟着倒霉,没有选择。如果他真的立下了奇功……”

        “如何?”

        韩伯献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或许,韩某这么多年的边塞军旅生涯,真的就要告一段落了。”

        “将军是说,如果武攸立下了此次奇功,朝廷就会召你回朝?”

        韩伯献点了点头,道,“武攸是又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按军中常例来,如果武攸此次奇袭能够成功,那就是在我的‘指挥’之下立的功,自然会有我这个边军统帅一半的功劳。就算朝廷有意重用与提拔武攸,又岂会违备常情的只赏属下不赏官长?如此一来,韩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只能和武攸一同回朝受赏,接受“朝廷”的恩惠了。”

        副将顿时恍然大悟,惊讶道:“如此来,是有人有意将你与武攸牢牢的绑在一起?”

        “你居然才知道?”韩伯献苦笑,“皇家贵族出身的子弟,本来就难伺候。没想到武攸还是一个敢拿性命来豪赌的狠角色。没办法,韩某只能陪他一起豪赌了!”

        “这就叫,富贵险中求?”

        “求个屁,明明是看天吃饭!”韩伯献斥骂了一声,“我倒宁愿是自己去奇袭西胡了,成败至少在自己的掌握。现在,我的成败生死和韩某家的兴衰荣辱,全系在武攸的身上命运全由别人来一手掌握。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不妙!”

“报将军!”一名近卫飞快跑来,神色有些仓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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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攸一行人出了城关,望北方疾驰。那里是一片完全荒凉的戈壁,别是人烟,甚至草木都少。临近这一带向来就是“军事禁区”,因此不可能让谁来放牧,就算以往有些草场也都被人工消除了。每年放火猛烧,烧了千百年自然就是一片荒芜。

        西胡汗国的把西胡可汗的营地,唤作“金帐”,多吉布贡身为西胡大汗,将金帐设在西胡,在灵州的东北方向。

        为了避免遇上西胡人往来于西胡与灵州之间的大军,武攸只能带队迂回,穿越茫茫百里的大戈壁多走一两百里,再转道奇袭西胡。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军,缺水少粮昼夜温差极大、条件艰苦是一回事,大漠当中哪里看起来都是一个样,特别容易迷失方向,尤其是夜间。

        

        一行五百人,跟着武攸疾驰前进,速度极快。选的都好马,而且每人骑一匹、牵一匹。中途不停换马,保持马匹的体力。所有人中途换马都不用停,直接翻身一跳就换了过去,如同猿猴在树林间跳跃飞腾。

一路疾驰,越过了荒凉的大漠。也就进入了,西胡的势力范围。

        大漠之上地广人稀,人们以部族群居,所有家私都装在马背上,追寻水草而迁徙。

        也就是,就算是西胡人自己走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一个部族,或是一队兵马。

        武攸叫停队伍稍作休整,大家吃些东西,歇一歇马力。

        武攸给麾下的军士下了三条严令。

        第一,不许掠取普通百姓的牛羊食物。

        第二,绝对不能滥杀妇孺。

        第三,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

再度出发时,武攸叫所有人脱下了显眼的战袍和铠甲,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西胡服饰。

        此前也有镇守在边州的将领带着一万多人马急袭西胡,都失败了。其中固然有准备不充分、消息失真的原因在,但是他目标太大、太明显早让西胡人注意到了有了防备,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此前大夏也统治了西北草原不少年,这里有土生土长的西胡人,也有不少移居来的汉人,其中汉胡通婚的二代也不少。

        人口成份,比较复杂。

        如果在半道上遇到了人,谁也不清楚他心里是向着大夏还是支持西胡。哪怕他生着一张纯粹的汉人脸孔,或许都有可能是在草原长大的汉人,心里向着西胡贵族、看到了夏军来袭向西胡人报告、甚至阳奉阴违的暗底里捅夏军一刀,这不是没有可能!

        此前那位将领收到汉人牧民送来的消息,才决定率领大军突袭西胡,结果当然是失败了那些提供假消息的汉人牧民,很有可能就是精通谋略的西胡人,派来的奸细!

        前车之鉴。

        武攸是继那位将领之后二次奇袭西胡,这次他的人马只有那位将领的二十之一,难度更是百倍不止。因此,武攸在出发之前把所有能够考虑到的细节,全都做了准备。

        一行人换好伪装之后!再度出发,武攸叮嘱大家尽量不要把马槊和军刀这些兵器亮得太过明显打眼。武攸亲自在前探路带路,遇到了小股的牧民不予搭理只管前进,反正最近西胡要用兵,牧民们远远看到这样一队“西胡服饰”的人马奔过,也并不生疑。如果有十人以上的游骑,武攸果断带人绕道。

        直线距离七百余里,这绕来绕去走了恐怕还不止一千里。

        两天两夜中间只做过短暂的休息,还是为了歇马。现在这一队的军卒们越来越觉得,武攸以前用严苛的方式训练他们,真是太英明了。像这样两天两夜不怎么睡觉骑着马长途奔袭,比起以前的体能训练来,还真的不算什么了。

        西胡,近在眼前!

        西胡人不住城池,随气候季节追寻水草而居住。就算是他们定都的金帐,也没有像夏都那样高大的城墙,只在外围有一圈行军营栅似的高大围栏,挨着围栏就是连绵的帐篷和牲圈,可以安置数万百姓。当然,这些百姓平常骑着马放牧,拿上刀枪就是骑兵。能够住进金帐的草原住户,必定都是可汗信任的精锐勇士。

        可汗居住的金帐也是帐篷,只是比一般普通的帐篷大了数倍不止,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隔得老远就能看到!

        但是武攸并没有贸然的去突袭金帐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而是选择了一处小部落的营地。也就是乌赤部落的营地

        武攸把时间掐得恰到好处,赶到乌赤部落的营地时,正是黑夜。

        四周时不时的有巡逻的骑兵,西胡人养了许多的猎犬,贸然接近肯定会被发现。于是,武攸带人离营地十几里远就停住了。先歇养片刻恢复一点体力,同时也要摸排观察一下营地的虚实。

为了保险起见,武攸让麾下的士卒在此地抓时间休息,自己亲自去营地周围堪查。

只带了一位斥候,用作互相照应!二人弃了马匹在黑夜之中疾速前行,像两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二人爬到了一个稍高的小土丘上,隔得稍远观察着若大的西胡金帐。

        西胡人的营地,颇有几分军旅营盘的样子,无数毡帐连接几里宽广,错落有致的中间留出了可以让骑兵奔驰的甬道。夜间点了很多火盆用以照明,不时有一些军士举着火把往来的巡视。营地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都竖起了高高的塔楼用作瞭望。夜间,这些塔楼上都亮着显眼的灯火,如同飘浮在半空之中。

        二人趴在小土丘上,观察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

        “将军!想不到西胡人营地这么大!”这斥候小声的道:“骑着马从里面跑个通透,恐怕都需得花上一阵功夫,这部落看起来不待,但是防卫好像也挺森严。看起来里面也有近千的兵马,我们该要怎么进去、又要怎么样才能一击得手,”

        这斥候问的,也正是武攸现在心里在想的。

        思考了片刻,武攸的嘴角略微往上一扬,“走,回去!”

        “将军有主意了?”

        “少废话!走了!”

        “噢……!”  

        两人悄悄的了回去了,而武攸麾下的士卒也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体力恢复得很不错。

武攸看到他们稍作休息之后,一个个都在眼冒精光斗志昂扬,在夜里看来真的就像是狼群一样,吃惊不已!

        “听我号令!”武攸将几位队正和各火的火长叫到一起,开始下令

        “全队五个整队,第一队,由吴队正统领。你们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摆开阵势接应,听到暗号就是自己人来了,拼命杀出接应撤退。没暗号的都是敌人,只管放箭一阵猛射现在,其他队的所有人全都把自己弓弩和箭矢,交给吴队正!”

        “是!”

        “第二、第三、第四队,由薛队正统领。”武攸道,“当你们看到西胡人的营地四周一片起火时,千万要忍住不要随便动。营地失火之后,西胡人必定会马上将事情通知目前营地里最大的那一个领袖,请他来指挥救火、稳定局势!相信用不多了多久,留下来镇守营地的兵马都会向那个领袖身边聚拢,然后被他派出去分头救火。等到他身边的人马走得差不多稀疏了之后,才是你们该出手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让我看看你们的心有多稳、眼有多毒、马有多快、刀有多狠!”

        “是!”薛队正沉声应诺。

        武攸眼神刚毅、表情凝重的看着薛队正,“老薛,飞马踏连营、万军丛中生擒敌将,此任非你莫属!你就是我大夏的飞将军!”

        薛队正郑重一抱拳,沉声道:“若是擒不来敌将,请斩我头!”

        薛队正麾下的火长一同热血沸腾,正要一同慨然应诺,武攸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不要喧哗,马上各自分头去做准备。

        “剩下的人,跟我一同潜伏到营地四周放火打草惊蛇!”  武攸对他们详细的介绍营地的地形和敌军巡逻分布与规矩,吩咐他们如何约定好了同时放火、放火之后如何潜伏、如何接应薛队正单刀擒王,再又如何撤离的一切事宜。

        所有细节,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武攸的脑子里,一直都有着一块永不停摆的钟表。他知道现在大约是凌晨两点钟左右,再过一两个小时,就是人生理上最困倦、进行深层睡眠的时刻。就算是看家护院的狗,也到了精惕心最低的时候。

        “全体检查火种,不得有误!”武攸一挥手,“所有人都给我把嘴封起来,连咳嗽都不许发出,开始准备!心中默数到三十之后,全体随我潜伏前进!”

        薛队正和吴队正看着武攸一行人悄悄的消失在黑夜之中,表情都很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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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攸与一位士卒肩并肩的趴在一个帐篷前,前方不远处有四个西胡兵围在一个大火堆边打瞌睡,呼噜震天,附近没有猎犬。

        一百多人分头潜伏到了金帐内,没有惊动任何一条猎犬。这看起来是奇迹,但却是平常刻苦训练的结果。

        武攸对那士卒比手势,示意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左边两个西胡兵,剩下的两个他来对付。必须悄无声息、用最快的速度进行,然后捡起火堆里的火种,引燃帐篷。

        那士卒会意的点头,慢慢的摸出了夏军制式挂在腰间的小“佩刀”。

        所有人都没有带上军刀这种碍手碍脚又容易反光暴露的兵器,

        武攸手一扬,两人同时像两枚飞矢一样从暗处飞掠而出,一秒钟,割破了四个西胡人的脖子!

        武攸与这士卒二人下手非常之利落,西胡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身体抽搐脖间血如喷雾。马上,二人将早已备好的沾了行军火油的油布引燃,对着附近的几个大帐篷就扔了上去,然后闪身就藏。

        西胡人的帐篷常年受风吹ri晒,已是十分干燥,沾火就燃,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下马上炸开了锅,附近几个帐篷里住的人全都跑了出来,场面一片混乱。武攸与那士卒不惊不躁的藏于黑暗之中,慢慢潜伏移动,迎面干掉了三个衣衫不整冲出来的西胡人,又点燃了两个帐篷。

        营地里顿时一片惊慌喧哗,有人发现了被杀之人的尸体,示精的号角呜呜的吹响。

        很快,连接几里方圆的营地四面八方各处燃起了大火,到处都见烟火,到处有人吹起号角来示精!很快营地内人喊马嘶猎犬狂吠,受惊了的战马和牛羊冲出圈来,到处奔逃。有些身上着火了的,又引燃了更多的帐篷。武攸手下的这些军卒下手都很刁钻,专挑那些容易被点燃、牲口特别多的地方来点火。西胡人储备的牲畜口粮以及大量的羊毛、牛皮这些东西,全都烧起来了!

        打草惊蛇固然是主要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但这些战备物资被烧了,对西胡人来说也是一项重大的损失。

        原本一片寂静的西胡营地,像一只黑夜中沉睡的野兽,猛然被一把火就给烧醒了。稍远处的吴队正与薛队正这些人的心神也都绷紧了,他们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在脑海里重复着武攸下达的军令,严阵以待!

        武攸,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大批涌来的西胡士兵。手中的兵器如同灵魂收割者,飘乎不定的宰割了许多西胡人的咽喉。

        西胡人擅长骑射与冲击,形成骑兵集团发动冲击更加利害,但是他们不擅长这种局部的暗杀式格斗。武攸这下算是充分发挥了个人武艺超强、目标又非常小的优点,绝不蛮干拼命,能躲的尽量躲,出手务求一击必杀,杀完就往暗处溜,有机会就放火!

西胡人的营地看起来像是军营,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营。除了营地大帐附近时常驻扎了一批亲卫负责戍卫,其他的帐篷都是住的“闲时为牧、战时为兵”的散兵。仓促之间这些散兵很难对武攸这样的职业军人,形成合围与聚歼之势,他像是两匹真正的饿狼冲进了羊群之中势不可挡,点燃帐篷无数!

其他分头潜伏放火的夏军,情况也大多相同。武攸审时度势,让他们避开了营地附近来点火,目的就是不让他们落入大队兵马的包围与聚歼之中。

        西胡人的中心营地很快吹响了巨大的金角,也擂起了战鼓。上千数的亲卫精锐兵马迅集结起来,将营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防得是滴水不漏!

        薛队正亲自潜伏在离营地最近的外围位置,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不得不对武攸佩服得五体投地!--审时度势、料敌先机,他绝对是一个天才的战场指挥官!

        几余里方圆的大营地里,到处烟火四起一片混乱。草原上常年刮风,干燥的帐篷、牧草和着火的牲畜借着风势,将火势越演越烈。

        中央营地附近的号角与鼓点不停,薛队正沉眉注意着那里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多的在外围巡夜西胡骑兵在朝营地涌去。

        比起“民房”的火灾来,营地的安危当然是最重要的。夜遇变故,西胡人的第一反应果然是先要集中力量保护营地。哪怕是自家的帐篷被火烧起来了,西胡兵也先急忙往营地奔来。

        武攸等人见好就收,进来的时候所有人就先给自己选好了退路,纷纷开溜。战斗当然是再所难免,也有人陷入了重围之中脱不开身。

        百十来号人,除了武攸和这个士卒有个搭挡,其他人全都是在单兵作战。如果被围,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

        离开灵州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死士”的觉悟,现在连脑海里一闪念悲伤的时间都没有,马上还要执行最重要的计划!--突袭营地!

        接下来,西胡人该要救火了。夜生惊变他们集中力量保护营地没有错,但是一但现没有大量敌军来犯,自己的帐篷还是要救火的,那里面装着每一个西胡人的全部家当!

        一切正如武攸预料的那样,西胡人派了一队兵马来守备营地各处入口,严加防范敌军入侵。然后,原本火集结到营地中心的西胡兵,很快四下分散的救火去了。

        剩下大约五百人,仍然死死的守着那一顶高大显眼的营中大帐!

        “时机到了!”

        薛队正双眸之中绽出一道精光,“全体上马,随我冲杀营地,生擒敌酋!”

        一骑飞起宛如惊飙,薛队正身先士卒对着西胡人的营地大门冲去!

        门口守着里外好几层的西胡兵,隐约觉黑暗之中有马奔来,马上集体搭弓上弦,将弓箭拉得一片骨骨作响。

        “什么人?”哨楼上的西胡兵,用西胡语大声喝问道。

        薛队正哪里会搭理,连人带马宛如疾电就直接冲了过来,手起枪落,当先就砍飞了两颗大好人头!

        西胡兵顿时大声惊呼,这下又不好放箭了,唯恐伤了自己人。于是纷纷挥刀朝薛队正砍来。薛队正根本就不与之交战,一骑如飞直接对着大帐冲去。

        “死守大帐!”护卫大帐的西胡兵觉了这边的情况,大声呼喝。

        薛队正身后所带的三百名夏军骑兵,如同跟随狼王冲锋陷阵的狼群,势如奔雷杀声震天的一同冲进了营地之中。和薛队正一样,他们绝不恋战,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像一匹尖刀一样直冲大帐!

        五百大帐近卫骑兵将大帐围成了铁桶一般,五百枚乌亮的箭矢对准了薛队正和他身后的夏军将士。

        守护大帐是这些人的第一要务,他们可就不怕误伤自己人了。

        顿时,箭如雨下!

        薛队正手中的精钢长枪飞舞起来如同光幕一样挡飞了无数箭矢,暴喝一声连人带马腾空而起如同天神下凡,杀进了敌群之中!

  西胡人万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再一次”来奇袭他们的营地!

      

        于是,薛队正率领人马刚一冲进营地里,西胡人满营炸开如同滚开的大油锅里倒进了一瓢水一样。

        无数的金角与鼓声一片大作,这是西胡人“全民皆兵”的信号!

        如临大敌!

        薛队正和他麾下的三百名骑兵心里非常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这一轮冲刺。

        如果失败,全军覆没!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拼出了全部的勇气与力量,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里的能量都爆了出来。

        如虎!

        如狼!

        真正的虎狼之师!

        西胡人几时见过这样强劲的敌人,再加上薛队正等人全都卯足了力气、拼的就是一个你死我活、争的就是一瞬一息,斗然间爆出了所有潜能,他们根本无法阻挡!

        三百名夏军骑兵,像一把锋锐的尖刀切进了豆腐块中,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了大帐前!

        守护大帐前的亲卫们大惊失色,触底反弹,殊死反击了。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几个呼吸之间,薛队正已经亲自结果了不下十名西胡兵。沉重霸道的精钢长枪挥出的度和力量,几乎比平常要翻了个倍。

        薛队正,也爆出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惊人能量,凛凛战神,无人可挡!

        大帐前的战斗,激烈异常。无数的西胡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朝那里涌去。

        武攸与那士卒像两个幽灵,混到了这个时候特别容易被人忽略的--牛圈里!

        他们这一身西胡牧民的装扮,在这样的混乱的夜色之中挥了神奇的作用。在逃开当初放火的战场之后,二人就往人少的地方溜,拐着弯的靠近大帐。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儿匆忙赶往营地的西胡兵,武攸与这士卒随机应变装作和他们一样的匆忙赶往大帐,手里还都提着西胡人惯用的弯刀。

        更让武攸感觉神奇的是,这士卒居然还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西胡语,轻松就应付过了那些慌慌张张赶往大帐的西胡人!

        

        “将军,咱们藏到牛群里来干什么?”藏在一群慌乱的大牛中间,这士卒直捂鼻子,“臭死了!”

        “死都不怕,还怕臭啊?”武攸一边低声的说,一双眼睛却是不停的四下扫视。

        “你找什么?”

        “找它他们的领头牛!”

        这士卒瞪大了他那一双大眼帮武攸一起找,蓦然眼中一亮,“找到了!那一头缺了半角、头上用白灰染成了白色的大黑牛,就是牛哥!”

        “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牧马放牛可是都干过的,按西胡人的习惯,凡是牲畜群都有王,牛哥的标志就是体形庞大白额断角,它一定是这一群牛当中最好斗、最暴躁、最能打、占有的母牛也最多的!”这士卒说道。

        武攸不由得一笑,“最后一项特别有说服力,你看那头断角牛的身边,跟了好几头漂亮的小母牛!”

        “……”这士卒直撇嘴,小母牛怎么就漂亮了?

        大帐前的战斗,更加惨烈了。鼓角喧天喊杀震震,真像是大唐率领千军万马来直捣西胡人的老巢了。

        武攸拿捏着火候,差不多够了。

        “动手!”武攸一挥手,示意这士卒朝牛哥前进。

        武攸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牛哥的附近,好几头强壮的大公牛像是近卫兵一样拦在牛哥前面,不许武攸这个生人靠近。牛哥更是仰起脖子来对着武攸哞哞的示威大叫,四周更多的牛集中了过来,阵势挺是吓人。

        这士卒很利索的从一旁的马圈里弄出两匹马来,骑上一匹牵了一匹,胆战心惊的看着武攸要去招惹那头牛哥。

        武攸的心里也多少有一点泛寒,西胡人养的牛是野牛驯化的,年岁不长,依旧保留着十足的野性。这畜牲见了狼都是根本不怕,西班牙斗牛士玩的那种斗牛,跟眼前这种野性十足的蛮货比起来差远了。它们要是成了群,远比占山为王的老虎和成群结队的狼群都要恐怖百倍。这个大牛圈里少说有三四百头牛,万一真的惹毛了它们,就是千军万马它们也能拱得粉碎、踏成肉泥!

        他们恐怖的实力,正是武攸看中它们的地方!

        “牛哥、牛哥,你真了不得……你老最近可好?”武攸嘻嘻哈哈的笑着凑近,看起来非常友善、非常的瘪三,就像是一个来交保护费的小摊贩。

      牛哥自然不大可能听得懂武攸的恭维,尤其是他还说的汉语,不是西胡语。但是武攸这副谄媚的样子让牛哥很受用,家养的牲畜多少也是通一点“人性”的,

        武攸的法子果然起效了,那些剑拔弩张的“牛卫兵”们都哞哞叫的散了开去,牛哥也大摇大摆的调戏它的小母牛“爱妃们”去了,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在武攸面前炫耀的成分。

        这士卒在不远处看着武攸一步步靠近牛哥,真是心惊胆战。这种庞然大物随便牛头一顶,就能把人给抛到天上去。拱翻在地上了几脚就能把肠子都踩出来!

        武攸仍旧谄媚的笑着,伸手摸到了牛哥头上的一片白毛上。好得很,这家伙仿佛非常享受武攸的恭维和爱抚,示好的甩了两下牛尾巴,半点不可冒犯“王八之气”都没有喷出来。

        “来,牛哥,咱们出去蹓跶蹓跶!”武攸拉住了串在牛哥鼻子上的绳子,尝试的拉它往前走。

        牛哥突然有点恼火的哞声一吼,牛头猛然一扬就把绳子挣掉了。

        “小心!”这士卒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

        武攸也有点呲牙咧嘴,伸开手一看,手心里红通通的一条冒出了血痕,刚才绳子被猛然拔走时给磨的!

        这头蛮牛,果然力大无穷!

        “乖,不生气、不火!”武攸仍旧摸着牛哥的硕大头胪,不敢再拉它的绳子了,而是摸着他脖子后面的比较柔软的地方安抚它,拉着它的角往前走。

        就像是家猫家狗一样,牛哥仿佛也非常享受人类摸它们的脖子,就像是享受按摩和挠痒痒一样。

        它轻轻的晃着头,终于跟着武攸走了。

        这士卒大吁了一口气,连忙拉开了牛圈。

        大牛群,跟着牛哥慢吞吞的走向圈门口。

        武攸小心翼翼的牵着牛哥走到了圈口,一翻身骑上了这士卒给他准备好的马,对这士卒道,“你快跑!”

        “啊?”这士卒一愣,没回过神来。

        武攸一鞭子抽到了这士卒的座骑上,那马受了痛撒腿就跑。武攸也跟着前跑了几步,怀里摸出一把飞刀对准了牛哥!

        “牛哥,给你一份礼物!”

        嗖的一声,飞刀如电般扎出,准准的扎在了牛哥的屁股上!

        “哞--!”

        牛哥嗷嗷惨叫着猛然跳起低着头、顶着角,狂性大的怒吼着对着武攸冲了过来!

        整个牛群顿时都疯狂了,跟着牛哥疯狂的对着武攸冲了过来。

        这一刻,仿佛大地都震动了,如同一个坦克集团军起了冲锋!

        这士卒吓坏了,嘴里不停的哆嗦,“将军你快、快……快逃!我我、我来断后!”

        “断你个魂,现在就是百万雄师也无法断后!”武攸挥鞭子又对着她的座骑抽了一鞭,“对准了大帐跑!”

        这士卒恍然大悟,和武攸一同骑着马对着大帐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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