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精分系统

亓霜循声望去，来者一头黑长卷发，面带桃花。

        用老话讲，就是有些狐媚相，眼角眉梢都暧昧地微微挑起。

        右眼角下方还有一条似狐尾图案的黑色印记，种种特征，可以断定他是个狐妖。

        眼波流转间，那狐妖又声音婉转道:“小柳儿，这就是尊主留下的凡人？”

        奈何司柳一心公务，不搭理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见他的目光瞧过来，笔直坐在椅中的亓霜“端庄”地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狐妖似是习惯柳妖的性格，并未多做纠缠。

        反倒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亓霜笑了笑，留下耐人寻味的三个字:“有意思。”

        转眼，到了练习身姿的第三日。

        “啊，累死了，终于可以吃饭歇歇了。”亓霜趴在桌边，看着侍女们送来一碟碟果蔬，感觉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司柳处理完如山的文书，捧着一摞，不知去了哪，可能是向容灼汇报工作了。

        眼下就他一人，顾不得什么仪态，下筷如飞。

        七八分饱后，亓霜倒杯清茶。

        正喝着，眼角余光一瞥，屋里还有个侍女摆完盘没出去，一直低头站在那。

        亓霜以为她要说什么事，结果没等他放下茶盏，那侍女突然头一抬。

        四目相对的瞬间。

        “咳咳咳~”亓霜被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一口水，呛到直咳嗽。

        哪是什么侍女！

        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是天降兄啊！

        想不到这位仁兄的身体素质如此过硬，那身高空坠伤看样子好了。他还信守承诺扮作侍女，潜入妖怪老巢来救人了。

        是个讲义气的真汉子，亓霜是又敬佩又感动。

        刚想问候一番，“天额”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何。

        正值此时，脑中系统忽然发布一道任务，男音：【抓住潜入者，刷妖尊好感度。警告如果任务失败，宿主将接受惩罚！】

        亓霜呆滞了，除了坑人任务来得猝不及防之外，这回竟然还有惩罚！

        他赶紧脑内呼叫系统：惩罚，什么程度的惩罚，说清楚啊！系统！

        结果自是毫无回音，事不过三。

        亓霜基本能判定他绑定的这个系统，只单方面通知下达任务，不接受宿主任何讨价还价。

        哎，人家一腔赤诚的来搭救，自己反手把人卖了，很不地道啊。

        可是不做就得挨罚，说不定还是五雷轰顶，苍雷贯体的那种。

        啊！真难办！亓霜苦恼地直挠头皮。

        这反应，在另一个人的眼中，以为他是碍于不知道姓名而为难，遂主动报上家门:“看到你没事就好，我叫纪一堂，清旭派弟子。惭愧，你我虽为同门，但往日未曾见过，不知你如何称呼？”

        “啊？”亓霜愣愣回神，其后反应过来，忙起身拱手回礼，“哦，没事。我就一外门弟子，名叫亓霜，纪师兄不认识我很正常。”

        “不管怎么样，多谢上次的救命之恩。”说着纪一堂九十度俯下身，给了他慎重一拜。

        亓霜哪里敢受，几步上前托住他的臂膀，连连摇头:“使不得啊，纪师兄，快快起身。”

        内心一肚子酸话已打好草稿，什么同门相助，义不容辞

        不过，他一字尚未吐出，就听纪一堂语气认真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救出被抓的其他弟子，之后我们一起离开。”说完，他扭头就要走。

        亓霜有任务在身，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纪师兄，请留步。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此地占域甚广，你一个人探查不知要到几时。不若还是变装留下，容我打听清楚师兄弟们的关押之所，到时纪师兄再见机行事，如何？”

        纪一堂沉吟一会，晓得他说的在理。只是将一个毫无灵力自保的人牵扯进来，非君子所为

        向来有一说一的个性，使他说话不会委婉亦不喜隐瞒，于是马上直言:“你帮忙，如事情败露，恐有杀身之祸。”

        “放心，纪师兄，你看我现在吃好喝好住好，是因为他们老大有求于我。”

        亓霜为了稳住人，打肿脸充胖子道，“即使事情泄露，他们也不会动我，纪师兄只管救人就好。”

        纪一堂见他说得如此笃定，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屋内两人谈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窗外不远处的河边，有颗横在水面上，斜着生长的大柳树。

        此刻河面无风，几根垂入水中的柳枝却慢慢摆动起来，搅起阵阵涟漪。

        翌日，亓霜练习姿势不变，就是换成和画像中的人一般无二的装扮。

        水青宽袖长袍，玉石珠链高髻，说是提前适应下全套装束的分量。

        分量的确不轻，亓霜觉得脖子快被压断了

        但为了套话，他咬紧牙关忍了，一上午没出一点纰漏。

        眼看司柳捧着一摞文书又要出门，亓霜酝酿许久的话在舌尖一滚，急忙倒出:“司嗯司管事，我想问下，你知道和我一起被抓来的同门，他们被关到哪了吗？”

        司柳脚步一顿，回头目光缓缓移向他，似是在审视着什么。

        面纱上的一对狭长丹凤眼，瞧得亓霜心底发虚，面上则撑着不露怯，恰到好处地做出慌乱状。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送些吃食衣物，毕竟师出同门。”

        他连连摆手解释道，“再说我一介凡人，半点术法不通，想做什么也做不起来啊。你要是不放心，就派几个侍女跟着我一起。”

        岂料，亓霜说了一大串，司柳听后并无表示，而是慢慢转过头，一言不发地就这么走了。

        哎，亓霜有些挫败地坐回桌边，看来此计不通得另寻他路。

        思量间，耳边忽闻一句妖娆语调:“小柳儿，那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我也知道，你来问我呀~”

        亓霜吓得屁股一个没坐稳，连人带凳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旁边突然出现的人反应奇快，脚尖一勾凳子腿，轻轻松松把他拉回原位。

        稳住身形后，亓霜转脸一瞧，原来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狐妖。

        常说狐狸生性狡诈，亓霜有点防备他，迟疑着不知说些什么:“你”

        好在，这只狐狸性子与众不同，他媚眼弯弯，自来熟道:“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涂九儿，你叫我九儿就好。”

        “好的，九儿，你刚说你知道关押之地？”亓霜顺着他的意思，试探道。

        “嗯，我不光知道，还能带你去呢~”涂九儿拖着尾音，朝他眨了眨右眼，显得即俏皮又媚态横生。

        然而经历过容灼美颜暴击后的亓霜，郎心似铁，不为所动，头脑清醒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当然是”涂九儿说着给了个似笑非笑的停顿。

        亓霜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我们涂山的狐狸热心肠，爱乐于助人喽。”

        闻言，亓霜心头的那口气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差点以为计划败露被看穿了。

        以前听过一些妖怪志传，说涂山的狐狸精热衷给人做红娘，相当于爱管闲事的一种吧~

        涂九儿眼珠滴溜溜一转，见他半天没回音，所幸拽住手边的衣袖晃荡催促:“哎呀，就今晚，给个准话，去还是不去？”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亓霜眼一闭心一横应声:“去。”

        月华初升，亓霜加上几个侍女，跟着涂九儿，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殿门前。

        推门进入，所见情景和亓霜臆想中的相差甚远。

        暗无天日的地牢，血糊淋剌的刑具，呻\吟哀嚎的囚徒，通通没有。

        就一大通铺，上面或坐或躺着清旭派被抓来的弟子们。

        身上衣物干净整洁，一丝血迹也无，看来没受过刑。就是瞧着没什么精神，像是干了体力透支的重活。

        亓霜把带来的吃食衣物一一放到铺上的枕头旁，同时在心里暗暗揣测各种可能性。

        只不过没等他分析个所以然，蓦地，一声惨叫从里屋传出。

        那声音凄厉如鬼嚎，骇得亓霜手一抖，“咕噜噜”红彤彤的果子自手心滚落在地。

        身后冒充侍女的纪一堂，耳闻同门遭难，更是不能忍受。

        他唰地从袖中抽出长剑，厉声呵道:“妖就是妖，断无善类。”

        话音未落，冷冽剑光猛地朝涂九儿背后扫去。

        像身后长了双眼睛似的，涂九儿脚步轻挪，从容闪开这一击。

        他游刃有余地捋了捋颊边微卷的发丝，轻嘲:“不装啦，小修士~”

        “哼，看招！”

        纪一堂懒得和妖多费口舌，流转在斩雪剑上的亮白灵光极速暴涨。

        亓霜怎么也料不到，他就捡个果子的功夫，怎么大门就飞了，窗户也破了，两人就在屋里交上手了

        忙中添乱，系统女上线：【帮助潜入者，刷正道好感度。警告如果任务失败，宿主将接受惩罚！】

        亓霜原地一个趔趄，差点当场去世，这特么的就是一个精分系统吧！？

        “轰隆”，连着里屋的那面墙倒塌了。

        被系统折磨得快神经衰弱的亓霜，听到巨响，视线游离过墙上的大洞，正巧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是先前在大殿上的那位异域装束的阳刚男子，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正按在一名清旭派弟子的眉心上。

        明明只是轻微的触碰，但那名弟子已无力再发出叫喊声，全身痉挛似的打着摆子，额头冷汗齐下，看样子痛苦异常。

        亓霜看不清其中缘由，那边持剑的纪一堂侧脸一瞥，就知这是一种搜寻神魂，探知记忆的术法。

        当即他怒不可遏，跃过破洞，手里同步一剑扫荡过去，叱道：“妖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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