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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皇城离歌


春花正艳,春意正浓,绿藤红花爬上枝头,红杏出红墙、凉亭小湖别院!静的出奇,无丝毫春的萌动。

        枯藤待绿的葡萄下一座秋千,轻轻摇摆,几缕新枝探头探脑,已然是映照池水去了,那池子一旁有凉亭一座。此时凉亭里面坐着一个少年,枯黄蜡脸枯瘦如柴。如冬日枯木毫无生机。脸上挂着丝丝的忧愁,多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偏偏这少年似乎深有体会。

        门外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遗忘了此处一般,只有那些个新来的太监偶尔抬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急急忙忙低下头,如避瘟疫般,深怕多瞧一眼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京城之内贤王府有不知道多少座,要说那一座最热闹最得圣意恐无人知道,要说哪处王府最冷清就当数此处了。

        九年前此处也曾经盛极一时,当时就算小宫女也以来此处为荣,但世事无常,九年前的那个冬天,此处凉了就再也没有暖过。

        “殿下,大殿外测试已经开始了,我们……”一个中年人毕恭毕敬的跪在下面,微微抬起头,用那有些感伤的眼睛扫过少年脸庞,一时间有说不尽的悲凉。

        皇家光鲜亮丽,可也有自己的悲伤,少年缓缓起身,苍白的脸有些病态,轻轻的迈开步伐,那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有些黯淡,根本不像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红砖绿瓦层层叠叠,青衣绿衣来来往往,天辰国今日可谓是大日子,分封皇子。多少人盼着这天,多少人为了这天。

        往日安安静静的皇城大街小巷今日火山爆发,皇亲贵族交头接耳相互打探,市井百姓随风逐流。绝对是盛世,若有不同意见恐怕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豪华马车数不胜数,一个个穿红戴绿轻纱遮面,贵妇带着一个个趾高气昂的青年正襟危坐,朝着那处巨大庄严的广场而去。

        本该是一场盛宴,更因是一场佳话,可偏偏出了一个异类。

        一辆远远算不上豪华的马车缓缓行走,随着马车颠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显然是车轴损耗过巨,已然开始老化了,可此时此景没去修补一下,只能说这家马车主人是太穷了,没看那莺莺燕燕穿红戴绿,谁敢破坏者气氛,那也是要莫大勇气的。

        “梁叔,明日找人换了它,老了终归是老了”车里面少年咳嗽,脸上又苍白了一分,似乎也感受到不妥,有些羞涩的开口。

        坐在车头低着头的中年男子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之后就在没有表示,那双同样无神的眼睛里面,始终没变。

        “也是,不用了,以后用不上了”少年拉开帘子,有些许惆怅,未来在哪并不是特别关注,反正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能否回来上一炷香却不得而知了,心中难免有些愁。

        一片树叶飘落,落在少年手里。枯黄中带着几分青筋。

        “原来春天也会有落叶,人不止老死”少年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怕记得越深,越难忘记,伤的越痛。

        被称为梁叔的男子脸色微变,低着头继续赶马车,仿若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他只是一个赶马车的,却不知道许多年前,这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那抓紧缰绳的手上,那老茧依旧,只是有些事不能成为这老茧,过去了。

        马车不远处,华丽的车辆遥遥在望,奇异的咯吱声引起不少人侧目,当看到那处六六六的牌子时再无兴趣,都选择无视。

        “是他,难怪”豪华马车里面时不时传出声音,有好奇有不解。

        “还没有死吗”有人冷笑,皇家之争远超别家,死人常有,更多人喜欢死人。

        阳光明媚大广场人来人往,只因那一道巨石,天道石可测武者武值。而分封与之息息相关,但凡与分封相关的东西,自然是比别的更加吸引人,天道石也不例外。

        高台之上,一道龙袍身影高坐,中年人不怒而威有真龙气流转,天辰国国主韩威龙,一个坐在皇位千年的男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周百万人跪拜,中间大广场也有好几百人跪拜,全部都是八九岁的男孩。

        “平身,此次测试也是一年一度的赐封大会,本皇皇子众多然皇位不传庸人,天辰国以武立国,封王自然如此,下面开始测试”皇威浩荡,不怒而威,短短几句话就定了无数人的未来。皇家威严可见一斑。

        声音落下,数百人开始颤颤巍巍上前,这既是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名落孙山的噩梦,修武者有根骨之说,皇室一脉据说由武立国,所以极为看重根骨。

        韩永诚第一个出场,信心满满抬头挺胸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迎着骄阳如烈日东升。来到天道石前,双手按在天道石之上,只见那天道石璀璨冒出几个大字淬骨九阶。

        落叶轻落地,一阵惊呼此起彼伏,修炼之处最难,淬骨境尤甚,循序渐进熬炼骨头,忍撕心裂肺之痛又不可过犹,难而苦、苦而痛。

        “九岁入淬骨九阶不可谓不厉害,再进一步就是开窍境,不可谓不快啊!”士大夫纷纷点头,皇家之人才远不是他人可比的。

        “外界最强大的天才十一岁入九阶,此人九岁不可相比,皇家果然强悍”小声议论此起彼伏,其中不乏有些嫉妒,武者可是家族永立的保障。

        凤满帘子,骏马在侧,一个轻纱遮面女子满脸欣慰,高傲的头颅微微扬起,高傲如凤凰。微微瞥了那坡脚破马车一眼,尽是不屑和恨意。

        “你终究核实后不如我”

        高台之上天辰皇微微点头,甚为满意,傍边那些大臣一个个也点头,看韩永诚的目光都炙热了几分,佳胥啊!

        韩永诚之后,气氛一度低迷,虽有不错苗子,然有韩永诚朱玉在前那些个皇子也就显得差太多了。

        皇子列队之中,一个中年人惹人关注,他是唯一的一个成年人,不免鹤立鸡群。只是当人看到中年人旁边之人时,又一个个快速移开眼光,充满了嫌弃。

        测试速度不急不缓,然而接踵而至之下也快的很,一个苍白如纸的男孩被人扶着走了过去。

        一路上阳光明媚,然而男孩心中却乌云密布,这一日他盼着也怕着,想离开又害怕。一路尴尬一路走了上来,脸色又苍白几分,心纠结步伐混乱,不知不觉就来到天道石旁。双手无力放在那天道石上,有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在身体里游走。

        无数人抬头相望,不是期盼而是冷漠,如同巨龙俯视蝼蚁,皇亲贵胄又如何,多如牛毛满地走,真龙子不在口而在头。

        天道石无情,世人何时又有情,天辰国立国不知几何,皇子皇孙三代可不就是满地皆是,所谓无情有如何比得了皇家。

        毫无光芒闪现,皇城龙子竟是废物,没有人评论没有人抬头,只有那道恨恨离场的王城之首。

        苍白的孩子颤颤巍巍艰难收手,环顾四周春风何处有,明明阳光明媚却寒冷入骨头,欢笑的笑声哪里都有,却冷在心头,痛上眉头。

        冷清的独院更加冷,花开看不到头,唯有低头泪流心头。

        几处春花争艳首,高抬头,香溢小院难留,不是花香难留,而是人难留。

        帝诏在心头,小院外头难有流浪狗。

        “韩瑾、镇远侯”千古皇子皆为王,夺永字,赐新字,又为何,皇家脸丢,剥夺皇子字号,将人远丢称为远侯。

        黄布真龙首,一页镇龙书,青铜轴又如何,依然是狗,是走是留如猴,戏耍不过一卷轴。

        今天下少一皇子,那天边多一郡侯,皇城依旧,吃喝依旧。万千之州谁人在意一侯。

        黄布之畔黄纸开封,尽日日相思之愁,九载之久、暗下黑手,所谓争斗皆在帝后,初生之时九龙来贺,却有塔坠入母河。

        那一日皇城怒,贵妃吃苦头,降下男孩人生尽头,留书一封言辞关切,为人子嗣不可低头,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你在我心头。

        泪水打湿心头,不放手难回头,九载岁月吃尽苦头,那又如何以命换命才有活头,再不走情如何。

        “梁叔,此去恐难回头,坟前无酒有愁,莫忘了添上一杯梅子酒”少年远远未曾长大,再低头再抬头,深深记在心头,九载生死两茫茫,如今身边连侍女都没有,多说富贵深山有人请,穷在皇城无人问津。

        一杯梅子酒,洒落坟头,手抚石碑,恨在心头,皇亲贵胄堪比野狗,骨头在前人情在后,生杀予夺全为恩仇,此一走再回头该如何就如何。

        淡淡花香随风荡,几个小厮来回撞,拆东补西为新主,新主何时是旧主,皇城妃子千千万,皇子数量更不凡,何来新主何来旧,不过皇主一衣袖。

        “殿下!要敬酒还是等殿下自己回来吧!”中年男子冷如冰,唯有黄纸能动情,依依不舍收起,满脸不依藏起。没有人清楚这汉子为何,曾今多少皇子重礼相请,结果这汉子就是跟着废物,不离不弃。

        “皇城之中多机遇,何必为了我这废材离去”韩瑾紧皱埋头,这些年他早已经没有情怀了,面对一个个忠心之人离去,一句句冷嘲热讽,心里面那还能剩下什么。

        “殿下何时废过,天下之大未去走,如何甘心做军头”梁叔轻笑,难得的微笑,如花开放如日东升。一缕暖流进了那小子心坎里头。

        “收拾收拾就走,再不走新人如何住里头”少年轻笑,再无往日奄奄一息,脑海里多出了许多思绪,此地或许能争得一个立身之地,然怎么比得上天下自由,厚厚的城墙犹如枷锁,限制了太多的自由。

        “梦还是现实,现实还是梦,既然未曾醒来,那就好好走”这些年每日被一个奇怪的梦缠绕,此时却有了放飞的希望。

        梁文军心中微颤,这一走不久将回头。

        几粒种子在绣,鸳鸯戏水如歌,远望如水少女,奈如何带不走,区区废物皇子不如狗,左相心头肉,皇子剁手太子能相守。

        “瑾哥哥,真要走”怯弱少女站立,不舍之情在眼,紧握着手,那鸳鸯戏水能长久,皇子爱情却难留。

        “父皇旨意,只能遵守,希望还能聚首,九阳草种子给你保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相识很久终于还是要分手,能如何皇亲贵胄也是棋手。

        清风之处,皇城之外,藩王奔走,不为亲王都是狗,只是臭不臭,但比侯却高出许多去了。

        一艘百丈战舰当空,无人留守,孤独忧愁,青衣男子慢走,花香有情留,旧主去旧花被斩首,一朝天子一朝臣,鲜花又如何,不喜就重头。

        青衣男子回头,轻轻摊手,一枚种子随风“也许种子也有忧愁,下次登城头,诛尽恶首”

        “梁叔,你真的要随我去那处荒芜之地,比不了这皇城繁华,今生也再难回来,再说我已经被剥夺帝字,与废物无异,何苦”韩瑾抬头,远望城头,来来往往之人无数,又有何人送他走。

        迎着阳光,战马嘶吼,一男登上城楼,一物飞走“我妹妹来不了,这件东西你带走”

        鸳鸯戏水总是有,轻抬手转身走。心中难掩悲歌,怎奈何,相识难相守,区区废皇子能待何,相府墙头,岂是自己能爬过哦。

        “既然美誉豪言壮语,看来是我看错了”男子离开城楼,不在回头。

        一股花香满春楼,不舍主子独自走“梁叔何必在意这些花草,如今皇子如狗,花香又有谁赏!”

        “殿下此言差矣,不过是离开皇城,天大地大何处不能立足,花香没有如何,只是殿下的心态无心留”

        “梁叔懂我,皇城高墙难有成就,海阔天空才是追求”韩瑾转身进入战舰之中,这里阵法密布,一支战旗在前,皇家威严依旧。只是那时旗的威严,韩瑾剩下的只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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