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漫天尘土

宁静的草原，油布帐篷连成一片，外面是一排排栅栏，圈养着的是一群牛马，草地上有一块空地，依旧还有些昨夜未燃尽的火堆，散发着淡淡的火焰气息。

        帐篷里面传来窃窃私语，那是一个极为简陋的帐篷，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件家私，锅碗瓢盆都是旧的。

        里面的人已经早早起来，从外面找来几块干枯的牛粪，在那几块石头组成的石块上面开始煮东西。

        沸腾的白气中，弥漫着稻香，少年揭开锅盖，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口粥，清汤寡水见不到几粒米粒。

        旁边还有几块干酪饼，做得那是极为的粗糙，上面依稀能看到一根根草茎。

        “娘！出来吃饭了”

        少年转身叫唤了一声，将为数不多的米粒捞起，装进一只足足几十个缺口的碗里面，自己喝了一些米汤，抓了一个菜饼离去了。

        牛被放开，马也出来了，少年轻轻抚摸一匹瘦马，那马毛掉落的有点厉害，骨头显得有些突兀。

        “你也是命苦的，不过比起万恶城，此地还是好很多了，至少还有这野菜饼可以吃”

        少年很满足，忙忙碌碌一年总算是有些盼头，这批老马从万恶城跟到这里，已经几十年了，去年刚生下一头小马驹，冬粮不足，以至于今年老马尤为瘦弱。

        不过冬去春来，牧场已经见到几丝绿色，尤为喜人，想来过不了三五天就能长出来不少，到时候牛马就有口福了。

        “三子，你也这么早啊！”

        不远处走来一汉子，瘸着腿，走路有些艰难，脸上有几处刀疤，显得尤为狰狞，腰间挂着一个葫芦，绑的死死的，显然是极为重视。

        “瘸子叔也这么早啊！今天准备去哪里放牛啊！我们家的牛昨日剩下一头小牛，今日请你喝酒”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消瘦的很，恐怕加上厚重的棉袄也不过百十来斤，但劲头很足的说道。

        “呵呵！昨晚大家庆贺，你们家恐怕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饿肚子了，我老瘸子可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你老子和我是兄弟，当初……”

        沧桑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丝丝的怀念，却没有说下去。

        “瘸子叔能给我讲讲你们打仗的故事吗？我长大也要去打仗的”

        三子啃了一口菜饼，这可是他们家接下来的一个月口粮啊！虽然味道很差很差，但是好歹能充饥，也算是不错的了。

        “呵呵！那些事啊！太过苦，当初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我还真不愿意去打仗，要是有如今的生活我都不愿去打仗，太惨了”

        “我记得那一年和西面小国开战，双方人数相差不远，都是三万人，可是一开战我就损失了六名好兄弟，被对方的骑兵碾压，脸上这道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瘸子很激动，仿佛那不是耻辱，而是他的功绩一般，指了指左边那道覆盖大半张脸的伤疤，满脸的激动。

        “这一战之后，当初的秦皇可奖励了我一年的粮食，那时候你不过六七岁而已，可没少来我家蹭饭”

        三子赔了撇嘴，那张十六七比三十六七还要成熟的脸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呵呵的轻笑了一声。

        “瘸子叔，我会好好养牛马的，到时候给你买好酒喝”

        瘸子轻轻一笑，满脸的皱纹，摩擦了一下那张老手，上面的老茧已经消失，但依旧粗糙的很。

        “你说想去打仗，为什么，为了一口吃的？”

        少年轻轻摇头。

        “我父亲上次回来告诉我，三方大势力虎视眈眈，想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生活，要杀戮，我想守护这块来之不易的生活之地。”

        生活的困境让每一个人都在生死之间挣扎，对生活的向往远远超越一般人的理解，他们更为激进，更为疯狂。

        “值得吗？用命去交换”

        老瘸子有些恍惚，第一次发现前半辈子所打的仗是何等没有意义，那一条腿就为了一口吃的废掉了。

        “我觉得很值得，有些东西必须用命去捍卫，等我弟弟长大一些，我就该去战场了”

        三子来到草地半山坡上，整着手睡了过去，眼睛之中竟然有几分刚毅。

        “好！我支持你，一会也让你二哥陪你去，为自己而战才是真正的成功”

        老瘸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着嫩绿的草牙，满脸的期望，天空中一缕阳光洒落，打在他的脸上，那张麦色脸庞是那么的温和。

        眼睛看向远方，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清风吹拂露出一片牛马！

        他们穷困潦倒但却有了自己的牛马，虽然不多，但却已经有了盼头，这些年新出生的几个孩子，再也不再有被饿死的可能了。

        村落之中，每年都有收入，草地之上那些白棉，虽然还不算高大，但却也能让一家一户获得一大笔钱了。

        派遣到此地的官员也时常下来巡视，解决困难，帮他们将棉花贩卖出去，采购来粮食，还派遣医生下来，给村民看病，为牛马医治。

        “我如今想起万恶城才明白万恶城的恐怖，当初真不知道是如何活下来的，为了生存每日厮杀，不知道多少兄弟埋骨他乡”

        老瘸子也躺在草地上，轻轻摘下一片嫩草，要在嘴里，那有些干涩的草似乎非常可口，境露出一丝满足感。

        老瘸子知道这是他们的希望，比起万恶城的战甲刀兵更加具有安全感的希望，味道不好却是黄金大米。

        两人看着太阳缓缓升起，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满足，仿佛那光芒就是生活的希望一般，是那般的诱人。

        “侯爷仁慈，我们这些遗民本该赶尽杀绝，他非但没有还以德报怨，给了我们这样一块土地，虽然不多，但只要经营就会有收获，来年草籽在下来，我们可以弄一块更大的牧场，生活总算是有期待的”

        “你小子看的透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参与东征，哎……是一位心胸宽广的汉子”

        老瘸子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双眼睛之中有泪光，那些老兄弟就没有等到这一天，死的冤枉了。

        如今的生活不富足但绝对饿不死的，有了草地有了牛马，未来就有了希望。

        草原大道，那条纵横东西的大道之上，不但有人汇集，骑着瘦马带着干粮向西而去。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真真男儿真性情，黄巢当前不丈夫。

        一场动员，一场大迁移，数百万人行走在大道之上，雄赳赳气昂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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