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溜冰场人来人往。

        男人看江横面容冷峻的模样,  败兴而走。

        人走后，江横对上虞韵狡黠的眼睛。

        他大大方方由她打量，盯着她问：“真不会？”

        虞韵眨眼,  “现在不会。”

        她提醒说：“但我这不是有老师教吗？”

        “……”

        两人僵持片刻,  江横看她摆在一侧的溜冰鞋,  直接蹲了下去。

        虞韵怔了下，忙不迭阻止他动作。

        “你做什么？”

        江横淡定自若地拿过一只溜冰鞋，陈述事实，“不是不会？”

        虞韵弯腰抢过,  “我只是溜冰不熟练,  但鞋会穿。”

        她压着声：“你不怕你室友知道我们关系？”

        江横瞥她，“你怕？”

        “……”看江横真不担心的模样，虞韵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她默了默,  低着头换鞋,  “我确实怕。”

        她重点强调，“我还想维持下在你室友面前的仙女形象。”

        江横盯着她看了一会，轻扯了下唇，“行。”

        他也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换好鞋，虞韵看向旁边还杵着的人。

        “不走？”

        江横双手插兜站在她旁边,  眉峰微扬,  似笑非笑地问：“会穿鞋就不用老师教了？”

        虞韵告诉他,  “我会溜，只是不那么熟练。”

        闻言，江横不再搭腔,  只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溜。

        刚往前溜出没几步,  虞韵身后有飞驰而过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避开,  江横先抓住她手腕，将她攥入怀里。

        虞韵撞到他肩膀，鼻间满是檀木香。

        她下意识抬头，和江横低下眼的目光相撞。人来人往的溜冰场，耳畔还有陌生人吹口哨，调戏的声音。

        他们充耳不闻，甚至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给旁人。

        在当下这一刻，这儿好像只有他们俩的存在。

        虞韵怔了下，回过神来挪开眼。

        江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撞疼没有？”

        “……”

        虞韵顿了顿，压着声说了句：“你肩膀好硬。”

        江横似乎意外她会说这么一句，唇角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有所指，“你不喜欢？”

        虞韵也意外他在外面也这么没脸没皮，轻飘飘睇他一眼，“收敛点吧江横弟弟。”她提醒，“你室友还在呢。”

        “……”听着她的警告，江横没半点不好意思，不紧不慢地说：“我尽量。”

        虞韵无言，和他默默拉开距离。

        江横看着，只低低叮嘱了句：“注意点，到角落溜。”

        这个点的溜冰场，大人小朋友都不少。

        虞韵嗯了声，慢悠悠地往前溜。

        江横神色自若，神色淡然地在她周围转悠。

        -

        与此同时，偶尔会观察两人的吴右拧了拧眉，将郭来拉至一侧嘀咕。

        “横哥在干吗？”

        郭来顺着他视线瞅了眼，“教虞韵姐溜冰啊。”

        吴右噎了片刻，有些微头疼，“我意思是，他这么明目张胆和虞韵姐走一起，还这么亲密，不怕他那姐姐知道吃醋啊？”

        “……”郭来反应过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

        吴右直勾勾盯着不远处距离保持不超过半米的人，蹦出一句：“渣男。”

        郭来点头附和：“确实挺渣的。”

        吴右思索了会，压着声道：“我们溜过去，把两人分开。”

        “？”

        郭来不解：“为什么？”

        吴右觑他一眼，“莫非你要看着横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他愤愤道：“他想，我还不乐意呢。虞韵姐可不是他能随便撩的。”

        吴右虽只和虞韵吃过一顿饭，但已然把她当作是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

        他的女神，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再者，他也不想江横变成个人人喊打的渣男。

        ……

        虞韵和江横正跟着大部队往前溜，一侧忽然冒出两个人。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吴右和郭来便挤到他们俩中间。

        “虞韵姐。”吴右笑呵呵看着她，“你是不是不太会溜冰？”

        虞韵点了下头，重复说过的话，“不是很熟。”

        听到这话，吴右热情道：“那我教你吧。”

        他害羞自夸，“我溜冰技术还行。”

        虞韵瞥了眼被挤到最旁边的人，笑着答应，“好啊。”

        听到这话，吴右立马将虞韵带离江横所在位置，去了另一侧。

        而江横，被郭来死死堵在原先这边。

        他蹙了下眉，看向盯着自己的人，“你和吴右想做什么？”

        郭来看他，语重心长：“横哥，你虽然长得帅，也有钱，但不能当个渣男啊。”

        “……”

        江横顿了下，明白这其中的误会。

        念及此，他不要脸地问：“怎么不能？”

        郭来瞪圆眼，意外他说出这种话，“你说呢！渣男可是人人喊打的人！”他一本正经道：“再说你都有姐姐了，你还来撩虞韵姐也太不厚道了吧。”

        他嘀咕：“你撩别的姐姐我们不管，但你不能撩虞韵姐。”

        江横额角抽了抽，“吴右说的？”

        郭来：“我们都看见了，你刚刚有好几次都想牵虞韵姐的手吧。”

        刚刚两人在一起溜的时候，郭来和吴右看的清清楚楚，江横有好几次伸手想去碰虞韵手臂。

        虽说后面都收回了，但不能否认他有这方面的想法。

        越说越扯。

        江横扯了下嘴角，没搭腔。

        两人正说着，吴右过来了。

        郭来：“你不是在教虞韵姐溜冰吗？”

        吴右：“虞韵姐说她怕摔跤，不用学太好，一个人慢慢溜就行。”

        郭来哦了声，很是理解。

        倒是江横，抬头看了眼在角落边边的人，若有所思。

        “横哥。”吴右的声音拉回他注意力。

        他看他一眼，“有事？”

        吴右轻哼，低声问：“你跟虞韵姐走这么近，就不怕你金主姐姐生气甩了你啊。”

        “嗯？”江横勾唇，痞坏道，“她又不知道。”

        吴右被他的话噎住，似乎意外他如此不是人。

        他盯着江横看了好几眼，恨铁不成钢说：“那你也不能……”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他面前的江横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等吴右和郭来反应过来时，听到了砰的响声。

        两人抬头去看，是虞韵和江横被人撞倒在地。

        “卧槽。”

        虞韵懵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江横握着她手臂追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虞韵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他，缓过神来，“你呢？”

        她脸上少有紧张情绪。

        江横摇了摇头：“我也没事。”

        周围好些围观群众，江横拧眉，拍了拍虞韵的肩膀，“先起来。”

        “嗯。”

        两人从地上爬起，一侧站着撞倒他们的人。

        大约一分钟前，虞韵在溜冰场的角落边上慢悠悠溜冰时，从另一端窜出几位追逐嬉闹的年龄相仿的小学生，直直地往她所在的位置撞。

        这一撞，摔了好几个人。

        看两人起来，几人互相推脱着。

        虞韵和江横看向他们，他们才瓮声瓮气道歉，“对不起。”

        江横身上似带着寒气，眼神凌厉地看向几人，并未搭腔。

        虞韵看他这样，抬手扯了下他衣服，淡淡道：“没事，以后注意点。”她想了想，多说了一句，“这儿人多，如果想嬉笑打闹，你们可以选择人少的地方。”

        几人低垂着脑袋，悻悻答应。

        虞韵嗯了声，也没和他们多计较。

        她侧头看向江横，“走吧。”

        看两人离开，大家才散去。

        听到动静，杨知意和乔亦瑶几人迅速赶了过来。

        “虞韵，没摔伤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杨知意抓着她手，上下打量着。

        虞韵：“没。”

        她示意：“你们要问的是江横。”

        杨知意想了想，也是。

        她正要开口，杨郁摆摆手说：“横哥是个大男人，摔一跤也没事的虞韵姐，你没事他肯定也没事。”

        “……”

        江横点了下头，嗓音低冽，“我没事。”

        “那就行。”乔亦瑶看向几人，“还玩吗？”

        杨知意：“我不想玩了。”

        其余几人也一致决定走。

        -

        从溜冰场离开，几位刚吃完烤肉不到三小时的，还在长身体的大学生要吃夜宵。

        一行人转去他们学校附近的烧烤摊，方便他们吃完回校。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杨知意觉得那家烧烤比较好吃，她吃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

        虞韵和乔亦瑶都有开车出门，两辆车正好能把几人全栽上。

        只是在分配谁上哪辆车时，有了小小的纠结。

        最后，杨知意作为个蹭车人士，很迅速的帮忙他们安排妥当。

        她和江横上自己的车，其他三位大学生去乔亦瑶车里，满足乔亦瑶想看鲜嫩大学生的愿望。

        ……

        上车时，杨知意假装累了，扭头跟江横说：“江横弟弟，你坐副驾驶吧，我去后面躺躺。”

        江横：“好。”

        虞韵面无表情听着，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反正发表了，杨知意也不会听。

        抵达烧烤摊，虞韵和杨知意还没下车，江横先被吴右喊住。

        虞韵挑了挑眉，看两人跟个监督员似的走在江横两侧，就有点儿想笑。

        杨知意瞅着，有点没明白。

        “吴右和郭来干嘛呢？”

        虞韵大概猜到了点，她正要开口，杨郁和她们走一起，压着声道：“他们在盯着他。”

        乔亦瑶：“盯着他干嘛？”

        杨郁：“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他没隐瞒，立马把江横在学校门口跟人接吻，然后被拍到发到学校论坛帖子的事告诉三人。末了，他还重点强调，“而且江横说他没和这人谈恋爱，他是被包养的。”

        虽然他们觉得这是江横跟对方的情趣所在。

        毕竟，没有人觉得江横是个会需要富婆包养的穷学生。

        虞韵：“……”

        乔亦瑶和杨知意听着，很是默契地看了眼虞韵，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你们没看到和他接吻的美女正脸？”

        杨郁：“没看到。”

        杨知意忍笑，“这样啊。”

        乔亦瑶看热闹不嫌事大，刨根究底，“那他们俩看着江横是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的嘛。”杨郁指了指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虞韵，“他们觉得江横看上虞韵姐了，想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不想虞韵姐上当受骗，也不想他当渣男。”

        听到这个理由，虞韵沉默一会，幽幽道：“可他要真想当，吴右和郭来看得住？”

        杨郁眨眨眼，恍然：“好像是看不住。”

        杨知意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确实是这么个逻辑。”

        杨郁想了想，有点儿头疼：“反正虞韵姐你别被他骗了就行，他骗别人我们管不住，你不行。”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杨郁可不想看见世界大战。

        虞韵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扬了扬眉，发散性思维打探，“你们这么担心，莫非是江横之前干过这种事？”

        闻言，杨知意和乔亦瑶默默给她一个赞许眼神。

        还能这样打探江横的过去，真是牛逼。

        “没。”杨郁实话实说，“江横都不怎么搭理学校女同学。”

        虞韵存怀疑态度，“是吗？”

        杨郁：“是啊。”他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到他跟人在学校门口接吻的照片，我们都不相信他脱单这回事。”

        再次听到“接吻”二字，虞韵没忍住掩唇咳了声。

        杨知意看她心虚模样，和乔亦瑶心照不宣的笑着。

        好在，从停车地方走到烧烤摊不远。

        虞韵问了两句就没再问了，她怕自己再问下去，得考虑找地缝钻走。

        -

        大学城附近热闹，烧烤摊也热闹。

        再加上周末，简陋的店面人还不少。

        虞韵几人找了个大桌子坐下，没什么重点的闲聊着。

        聊着聊着，杨知意率先提了提去泡温泉这回事。

        杨郁第一个同意，吴右和郭来纠结三秒，也跟着点了头。

        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江横，“横哥，你那天应该有事吧？”

        吴右暗示极强。

        江横看他防自己跟防小偷似的，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说道：“我那天没事。”

        吴右：“……”

        他心梗三秒，咬牙道：“你不用陪女朋友吗？”

        闻言，江横低眼看了眼斜对面的人，语气十分的意味深长，“应该要。”

        吴右磨牙，“那你还说自己没事？”

        江横嗯了声，又看了虞韵一眼，淡定自若：“不用陪一天。”

        听到这话，吴右深呼吸。

        他怕自己再不呼吸，要被江横气进医院。

        吴右制止不了江横想去泡温泉的心，又不能直说。

        最后只能放弃挣扎。

        烧烤没一会便送了上来，随之送上来的，还有几罐啤酒。

        虞韵和乔亦瑶要开车，自然不喝。

        啤酒放的位置离江横最近，吴右随口喊：“横哥帮我开一罐。”

        江横手机铃声正好响起，他拿至耳侧接通，另一只空闲的手碰到啤酒罐，他将啤酒罐拎至桌前，干净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搭在罐沿旁，食指勾住拉环。

        用力时，手指青筋凸显，和被拉开拉环而迸出的白色气泡一起钻入大家的视野里，泡沫浸湿他的手指，有种说不出的欲色。

        在听到吴右喊江横开啤酒时，虞韵便不受控地把目光挪到了他手上。

        看完这一幕，虞韵默默地喝了口水。

        蓦地，她搁在桌面手机震了震，是群消息。

        她点开，是乔亦瑶发的消息。

        乔亦瑶：「靠靠靠！！江横竟然可以单手开啤酒罐。」

        杨知意：「我也多看了几秒，不得不承认我们年下弟弟会的还蛮多。」

        乔亦瑶：「一朵云赚了！」

        杨知意：「他手指被白色泡沫侵占的时候，很抱歉我脑海里有了某些肮脏的画面一朵云。」

        虞韵：「……他人还在，你们俩克制一下。」

        乔亦瑶：「你让他再开一罐。」

        虞韵：「我们又不喝。」

        乔亦瑶：「知意喝。」

        杨知意：「我可以喝。」

        三人正聊着，江横电话打完。

        他不经意扫了眼斜对面耳廓微微泛红的人，眉梢微抬，顺势给她发了条消息。

        江横：「很热？」

        虞韵：「？」

        江横陈述事实：「你耳朵很红。」

        灯光下，虞韵的耳朵和脸颊，都染上了诱人的红晕，像是一颗诱人的水蜜桃，等待采摘。

        看到江横这话，虞韵无意识地摸了下耳朵。

        是有点儿烫。

        她将这个耳朵烫的责任，归咎在杨知意和乔亦瑶身上，要不是两人在群里说些“不堪入眼”的话，她也不至于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联想。

        想到这，虞韵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垂下眼，抿着唇角敲字：「你看错了。」

        江横：「哦。」

        看他明显不信，虞韵索性摁灭屏幕，抬起头看他，大大方方说：“江横弟弟，你知意姐想喝啤酒，你给她开一罐吧。”

        江横掀起眼皮看她，顺势应声。

        只不过这回，江横没电话可接，他是一手握啤酒罐，一手勾拉环打开的。

        把啤酒罐递给杨知意时，江横恰好捕捉到虞韵脸上的失落神情。

        他挑眉，有些不解。

        虞韵盯着他那双漂亮的手几秒，幽幽叹了口气，默默咬了口脆骨想，谁再给江横打个电话？

        她正胡思乱想着，江横忽而再次拎了一罐啤酒。

        虞韵眼睛一亮。

        下一秒，江横侧头和吴右说话，和最初一样，借住中指和无名指的力量，单手拉开了易拉罐拉环。

        然后在虞韵的视野里，他将啤酒罐送至嘴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

        看到这一幕，虞韵眼神稍滞，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停留了少顷，才面不改色地挪开眼。

        她没注意到，斜对面的人唇角微微往上挑了挑。

        吴右恰好看到他这个笑，有些茫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横又抿了口酒，心情颇好，“只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吴右：“……刚谁给你打的电话，不会是你那姐姐吧？”

        “不是。”

        江横脸上挂着笑，开口问：“吴右，你觉得我手长得怎么样？”

        “？”

        话音一落，接二连三的咳嗽声响起。

        吴右瞥了眼他修长的手指，再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被大家说是有福气的小肉手，没忍住骂：“你有病吧。”

        稳住情绪的虞韵在心里给吴右点了个赞。

        骂得好。

        太不要脸了。

        听着两人对话，郭来默默说：“他时不时发骚，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右生气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我看他就是故意膈应我的。”

        他猜呀，一定是他今晚阻止江横接近虞韵，让他心生怨气，所以刻意报复自己。

        江横笑而不语。

        他看虞韵脸上挂着的笑，微微顿了下，点开手机敲下一行字发出。

        瞬间，虞韵手机屏幕亮起。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点开。

        点开看到江横发来的内容后，虞韵耳根红了。

        她知道江横会玩，却没想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发这种消息。

        江横：「今天对我的手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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