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帝都重逢时8

蓝欣两人离开后，薛岚萱趴在石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哎……”

        沈千歌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刚才的事让小姐不开心了？”沈千歌走到薛岚萱旁边，轻声开口。

        “我就是不想去念书……”薛岚萱转了转桌上放的白玉杯，神色恹恹。

        “在清渊念书也并非坏事，小姐为什么这么排斥？”

        温柔的声音在薛岚萱耳边响起，薛岚萱叹了口气。

        “我不想早起，再说，念书好无聊……”

        沈千歌“……”该怎么说，大多时候，小姐比主子好相处多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跟主子待在一块要划得来，就比如现在。

        “咕~”薛岚萱从石桌上爬起来，转眼间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千歌姐姐，我们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这些麻烦事。

        “这个主子已经安排过了，小姐稍等一下。”沈千歌轻声道。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就有人送饭来了，还是熟人，来人是段九。显然，段九和沈千歌是认识的，沈千歌向段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段九也回以微笑。自从昨天薛岚萱把段九的面巾扯下来后，段九就被自家姑娘要求不许面巾了。

        小姑娘一边扒饭一边看着段九和沈千歌之间的互动。两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你们之前认识？”薛岚萱很快扒饭结束。

        “我们同属主子的十二精英暗卫，彼此间自然是认识的。”沈千歌轻声开口。

        “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姑娘是我的新主子。”段九微微一笑，少年的笑容明朗，脸上酒窝乍现。

        “唔，这样啊，那你的名字怎么跟千歌姐姐的不太一样。”小姑娘一双杏眸微微睁大，像只好奇的猫儿，如果有耳朵的话，那薛岚萱的猫耳朵一定是竖起来的。

        “九只是代号，但段确实是我原来的姓氏。”段九这样说。

        “我的代号是十一，姑娘也可以喊我的代号。”沈千歌从善如流，跟着段九一起喊薛岚萱姑娘。

        “是按年龄排的吗？段九你原来叫什么啊？女孩子也可以当暗卫吗？千歌姐姐好厉害……”薛岚萱噼里啪啦地问了好多问题，说着还凑到沈千歌旁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沈千歌。

        “是按主子遇到我们的先后顺序排的序，主子的暗卫能者胜任……”沈千歌并不打算与小姑娘详细地谈论这些，避重就轻的回答了薛岚萱几个问题。

        最后，薛岚萱好奇的目光放在了段九身上。

        少年清隽，笑容明朗，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暗卫，倒像是世家的子弟。

        “段错。”少年明朗的声音很轻，像是散在风中似的，稍不仔细，便再也捉不回那些个字眼……

        沈千歌也是第一次听到段九提起自己的过往的名字，对于他们这些暗卫来说，姓名本就是奢侈，不是谁都会向薛还宴那样，让他们这些暗卫留下自己的姓名的。可或许，对于段九来说，舍弃姓名反倒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薛岚萱也没有想到，段九原来的名字竟是这样的吗？段错，断错，斩断错误的意思吗？

        “我对往事不是很在意，况且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姑娘不必在意……”段九微微一笑，酒窝乍现。少年明朗，却好像又有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环绕在他身边，斩断了他与这个世间的羁绊。

        段九明明在笑，且笑得很明朗，如初春暖阳般明朗，任谁见了不得夸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可薛岚萱却觉得这笑容中并没有含多少真实的情感，反倒疏离冷漠更多一些，到底什么样的才会这样笑呢？薛岚萱也说不清，只是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小姑娘歉意的朝段九笑了笑，干巴巴地吐出这句话。

        “姑娘不需要向我道歉，您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少年莞尔，双眸微弯。

        薛岚萱之前就注意到，段九的眸子是琥珀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像块金色的水晶，澄净明亮。

        “唔……你要是难过的话我陪你喝酒吧。”小姑娘扬起小脸，双颊红润，杏眸中充满了真情实意。

        “……”段九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让薛岚萱很伤心，“姑娘，丞相大人不许你喝酒，所以……不必……”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遗弃了的猫儿，猫耳微微垂着，好不可怜的样子。

        一上午，沈千歌见到薛岚萱两次设套忽悠人带她去喝酒……

        “姑娘你还小……喝酒这样的事还是等再长大些吧……”

        沈千歌这句话也道出了段九的心声。

        “那你们可以喝酒吗？”薛岚萱语气幽怨。

        “可以。”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年龄几何？”小姑娘撇撇嘴。

        沈千歌：“十七”。

        段九：“十六”。

        薛岚萱搬起手指数了数，小嘴微翘，让旁边的的沈千歌和段九都在心里感叹道，姑娘真可爱。

        到十六还有好长时间啊……

        突然，薛岚萱杏眸微亮，充满希冀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其实等到我及笄时也是可以喝酒的吧？”

        “女子十五及笄，届时便可出嫁。”沈千歌温婉道。

        听到这个，薛岚萱抿了抿嘴，垂着脑袋向下看，看到了自己淡红衣裙下的红色鞋尖，用自己的左脚轻轻碰了一下右脚，淡红的裙边绣着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微微晃悠了一下裙边边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影，薛岚萱有些怔愣。

        “姑娘？”沈千歌轻轻开口。

        “其实，我觉得我即使我到及笄，我哥也是不会让我喝酒的。”薛岚萱瘡了瘡小嘴。

        “这……届时姑娘都已经成年，想必丞相大人不会管姑娘太多吧？”段九温声劝道。

        薛岚萱突然抬起头，“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很小的事？”说着还用小手比划了一个表示“很小”的动作。

        段九和沈千歌：“？”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外貌会跟年龄不符……”薛岚萱稍稍提示。

        “姑娘比较显年轻？”沈千歌委婉道。姑娘确实有点孩子心性。

        薛岚萱一双杏眸暗淡了些，显然，沈千歌猜错了。

        “姑娘比同龄人高一些？”段九猜测。毕竟见识过姑娘的肚量。

        薛岚萱眨了眨自己暗淡无光的双眸。

        嗯……段九知道自己也猜错了。

        薛岚萱打算直接说出来，“你们就没有想到我的年龄可能比你们认为的要大一些吗？”

        段九和沈千歌：“……”抱歉，着实没想到。

        薛岚萱继续道，“其实我跟你们差不了多少岁。”

        段九和沈千歌：“……”本来也不会差很多，所以，都这个时候了，姑娘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再过六个月我就及笄了”小姑娘平静地说。

        回答薛岚萱的是沉默，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对面的两人都在进行着各自的头脑风暴。

        沈千歌内心：姑娘这是在开玩笑？有这可能，姑娘年纪不大，爱开玩笑也是很正常……为什么姑娘会开这样的玩笑呢？难道姑娘叛逆期到了？也对，主子这么宠姑娘，姑娘任性一点也是应该的……等等……会有人开这种一看就会被拆穿的玩笑吗？

        段九内心：……姑娘刚才说什么？还有六个月及笄？也就是说姑娘现在已经十四了？昨晚刚做的心理建设白做了，本来以为把姑娘当小孩子就行，没想到姑娘已经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姑娘有点爱闹怎么办？以后躲着点姑娘？好像也不行……

        院子里春光明媚，鸟雀啾啾，甚至一旁的的小池子里还有鲤鱼跃出水面……

        “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沈千歌回过神又问了一遍。

        “我十四了……”小姑娘再次平静地说了一遍。

        夜分，

        丞相府，书房

        沈千歌多次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有问出口。

        “有事？”薛还宴如画的眉眼在烛火的映照下柔和了不少，可以感觉得到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即使薛岚萱午饭后又来书房烦了他一下午，导致该干的事没干完，直到现在还在处理中……

        沈千歌纠结了很久后，还是打算把问题问出口，“主子，属下想向您请教一件事？”

        “说。”薛还宴没看沈千歌，反而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最后如玉般的手只一挥毫，便写下满纸恣意洒脱。

        “姑娘如今芳龄几何？”

        薛还宴顿了顿，挑眉看向沈千歌，“就这？”

        沈千歌像是要英勇就义的战士，坚定道，“是。”

        “十四。”

        怎么以前就不知道自己的属下还会在这些个小事上犯蠢？傻会传染吗？

        薛还宴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让自己的属下少跟薛岚萱接触了，免得以后没有得力干将可以用……

        沈千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心里感慨万千，但面上丝毫不显。看自家主子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大事的样子，便想着不要在这里打扰了他了。

        于是沈千歌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另一边，

        清乐皇宫中，司空无言寝殿。

        蓝欣向司空无言报告了今天的事，司空无言有些讶异，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本想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没想到她这么有趣，这就是阿宴的妹妹么……

        蓝欣毕恭毕敬道：“陛下，蓝茉该如何处置？”

        蓝茉就是与蓝欣同行的那个小丫鬟。

        “处理掉吧。”司空无言轻轻开口，以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寒的话语。

        “是……”蓝欣垂眸，闪身而去，显然这样的事已经做过不少了。

        寝殿内，雕花镂栏，烛泪空流，烛焰后一片片黑影蔓延到司空无言的脚下，攀上了司空无言的的肩膀，宛若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嘶吼着，扭曲着，想拖司空无言一同沉沦……夜明珠的冷光下，司空无言的眼神晦暗复杂……

        胆敢对阿宴动歪心思的人就不必存在了……我的神祇本该高高在上，岂容蝼蚁亵渎？阿宴……我帮你除掉这些烦人的杂碎，你知道后……会开心吗？可以……多陪陪我吗？

        司空无言自嘲道，神明垂怜，本就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了，又怎敢贪图更多……

        终究是我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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