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专·跳楼

【我知道污浊，也知道怎么使用它。】刚刚进入领域时，系统说，【但是一旦释放，你就再也不会是你。】

        风吹着中原中奈的衣服簌簌地响，她宝石一般的蓝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同伴。

        “我要释放荒霸吐。”说完，她把头扭回去，只留给家入硝子一个侧脸，赭色发丝被风吹向后方时，赌气地补充道，“虽然不知道方法对不对，不过，这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

        家入硝子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保留反转术式了。

        合着在这里等着算计她呢。

        “反转术式能够反转中奈的咒力”。这句话她明明还没有解释清楚，这个战斗头脑异常清楚的家伙就已经联想出来了。

        释放出荒霸吐意味着要把身体转化为咒灵和咒力，如果反转术式发挥到极致，只要中奈能维持住意识，将她失去的身体当成另一种“伤口”逆转回来，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个p。

        她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情，这个笨蛋到底是怎么想的。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气，在咒灵领域造成的冷空气中，像是呼出一缕白烟。

        手机信号不在任何通讯区。两人站在不被世界所观测到的空间。

        某一瞬间，似乎有属于少年清澈又温柔的嗓音如同惊鸿一瞥，从四面八方模糊地响起一瞬，又飞快消失，好像不曾出现。

        “早知道还要跳下去，当时何必要跑上来。”家入硝子突然抱怨道。

        “是不是因为你太笨了？”

        中奈轻笑一声，突然躬身，家入硝子也默契地矮身，并肩躲过从身后扑来的咒灵。

        白皙的手指握住家入硝子带来的钥匙，掌心翻下，缓缓松开。

        钥匙轻飘飘地下落，那只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拍了拍深棕短发少女的肩膀，低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笑起来。

        “别死了哦。”

        话语还没消散，家入硝子身边的铁栏杆被踩下形状夸张的凹陷，黑色外套落在她的怀里，身边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

        她的声音与系统低低的声音重合。

        黑红色的裂纹爬上她的脸颊，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勿复吾之觉醒。”

        【勿复吾之觉醒。】

        下方逐渐膨胀起来的暗红色光球宛如冉冉升起的怪异的太阳，横冲直撞向乌云压城般的咒灵。

        尽管，家入硝子没什么外挂一样的六眼，看不清中奈不顾一切地战斗、战斗、战斗致死——被曾经与荒霸吐战斗的咒术师们称为“野蛮与恐怖的代名词”的模样。

        楼身在随着中原中奈的攻击不断瓦解，家入硝子轻巧地跳起，踩中再次扑来的咒灵的头，抱紧外套，毫不犹豫地从栏杆上一跃而下。

        ——但是血液在汹涌地奔向脸颊，心脏异样地搏动，她感受着震耳欲聋的响动，激烈的心情源源不断地让她嘴角颤抖着扬起。

        家入硝子的指甲掐入手心，压抑住不可名状的情绪。

        “看来真的是和有点疯的家伙们呆久了……”

        否则这种时候她怎么反而如此激动。

        荒霸吐，她的前方，她的同伴和……保护者。

        失重感传来，急速下坠的家入硝子，在咒力保护下穿过烟尘与紫色血液，上方暗红的流光已经将一圈的咒灵破坏殆尽，踩着浮空的碎石向她扑来。

        刺目的光即将到达眼前时，家入硝子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

        “啊啊……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太阳……”

        她握紧拳头，全身光芒大放，全部咒力运作下的反转术式包裹住两人，她用尽全力尖叫：

        “五条悟！夏油杰！！活着的话还不快点接住她！！！！”

        嘭——

        的场家特有的式神从家入硝子的头发中飞出，变大。

        自从发现这个式神后，她和中奈始终努力地填充咒力，用它感应外界，直到接到了夏目和五条悟的回答。

        式神在尽职尽责地发出最后一声讯息后，碎成尘土。

        尖锐的声波让人无法听清楚声音，家入硝子弓起腰做缓冲，粗暴地按住中原中奈的后脑勺，使劲抱住她。

        无限的透明球形结界如同陨石落地，一下将所有模糊不清的烟尘驱散。两个少女被包裹在球形结界内，摔穿了几个长方形咒灵，在深深陷入最后一张咒灵网时，回弹。

        家入硝子的腰上挨了几乎快变成血人的中原中奈一拳，察觉到她已经奄奄一息，攻击也没什么气力，家入硝子用头使劲撞了下她的额头，再次环紧她的腰。

        双掌合十的声音清脆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夏目坐在空中的白色巨兽身上，口中咬着一页纸，灵力将“匙”字拆成黑色字迹，温柔地绕过家入硝子，向更远处濒临破碎的咒灵领域飞去。

        [阿匙，我来把名字还给你。]

        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

        到处寻找着拯救小女孩方法的妖怪阿匙在这里遇到了灵力充沛的亚麻色半长发的少女。

        “你输啦。”她递出一把钥匙，“喏，按照约定，交出你的名字，然后你就可以随时来我家找我啦。”

        “嗯……”

        妖怪站在门口，想打开门，却始终被拒绝进入每一栋房屋。

        再后来，少女就像每个短暂的生命一样，离开了她。而她在夏日雨季，遇到了一只外壳破掉的蜗牛。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拙劣地模仿着少女的笑容，屈膝将巨大的叶子伞盖在它的身上，用灵力捏了一个石头做的壳，把它的壳子填补好：“这样你也有家了。”

        小小的蜗牛背着沉重的壳，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咒术师耳边念叨。

        [“因为这不是我的壳呀。”]

        [“她把灵力分给我，给我一个家，她是我见到最善良的妖怪，她一定不会吃人的。我想对大家证明这一点。”]

        [“人类，我想在她走之前见她一面，你能带我找到她吗？如果能，我会用所有灵力实现你的愿望。”]

        ——系统，你说为什么游戏给我的钥匙是石头做的？就算是复制品也太敷衍了吧。

        ——或许，你听说过蜗牛的报恩吗？

        妖怪的记忆幻境一瞬间从所有人脑海中闪过。

        家入硝子晃了晃神，慢半拍倒着看向叉开腿异常嚣张地站在巨大妖怪后背上的两个男同学。

        其中白发蓝眼的那个手指挑起墨镜，活动着脖子仰起头：“还不放手吗，硝子？”

        她的手指松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骨折了：“交给你了。”

        与中原中奈瞬间被“无限”分隔开，家入硝子落入夏油杰怀中，不知哪里找来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两人一起抬起头，夏油杰轻声说：“欢迎回来。”

        “……嗯。”

        放松下来后，家入硝子强忍疲倦，对空中的五条悟大喊，“中奈是伤员，别和扛麻袋一样吊着她，把她放在斑的背上让我就近治疗，被你这么折腾一路她走不到高专就真的死了！”

        “对啊悟，至少像我这样抱着吧，你看硝子安详得和快要去世一样。”

        “夏油杰我日你咳咳咳、”

        充当交通工具的斑插嘴：“如果你敢把那只脏兮兮的小姑娘放我身上，我现在就把你们扔下去。”

        一片吵闹。

        被粉碎的钥匙媒介，还回去的名字，还有被打穿的领域，理论上，中奈已经不会再被……

        回程中的五条悟突然紧急向后退了两步。

        半空中的领域不断折叠收缩，最终变成一个巴掌大的房屋模型，连带着五条悟的无限一起，将少女全部包裹进去。

        “……中奈！！”

        中原中奈猛地醒过来。

        【检测到玩家血量低于20，游戏剩余时间10s，请玩家调整状态，准备脱出。】

        【10、9、】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玩空助给的游戏会是这种结果！

        【8、7、】

        中原中奈用尽最后的力气想扒开困住自己的那扇门，嘶着嗓子对家入硝子喊：“我还在！留住这个东西、还有、对！反转术式！反转术式一定可以救、”

        【……1、0。】

        声音被掐断，眼前一片黑暗。

        谁推了推她的肩膀，平静无波的声线在她心里响起：【我来接你回家，中奈。】

        “夏、不对，是楠雄。嘶，头好痛，现在几点了？”

        【五点二十四，你玩游戏玩了通宵，妈妈催我过来接你……嗯？你在想揍空助吗？跑一趟英国再回来的话，应该可以赶上晚饭。】

        中原中奈摘下游戏眼镜，两人对视，一拍即合。

        两分钟后，英国。

        齐木空助站在早已预备好的层层防护中看着自家弟弟妹妹：“我姑且问一下，你们手中的东西是准备杀人分尸吗？”

        中奈下意识用重力把东西砸过去：“你说得不是废、”

        她和齐木楠雄都呆了呆。

        暗红色的力量悬浮在空中，和游戏中的使用感完全相同。

        “楠雄，”她麻木地问，“这个世界有咒灵这种东西吗？”

        【很可惜，没有。】齐木楠雄大喘气，【虽然有的区域似乎有所改变，不过没什么问题……大概。】

        中奈眉毛一跳，又在心里暗戳戳地叫了一声：【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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