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又是阴雨天，雨从早一直下到晚上，时断时续。大团大团的乌云遮天，好似要把天地都吞入肚中。

        空气潮湿闷热，惹的人心烦。墙角的霉菌一块块的，在雪白的墙上格外显眼。

        地板开始返潮，到处都是黏搭搭的，舒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只附近旅馆招牌上的彩色霓虹还在一闪一闪，一阵风吹过，雨水飘了进来，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舒窈伸手关上了窗户。上床，关灯，睡觉。

        室内的空气好像停滞了，空调慢慢停了下来，但温度却陡然下降，舒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被子。

        四周的阴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又忌惮着什么，不敢上前。

        舒窈感觉身体很沉，像被人死死按压住。她想睁开眼，但眼皮像是用胶水粘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

        恍惚间，舒窈好似听见有人在用手拍门，大声叫着什么。

        是邻居吗？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过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有几分钟。舒窈感觉自己的力气慢慢回来了，她睁开眼，看见一道房梁。房梁？舒窈缓缓坐起来，打量四周。泥土地，泥墙，墙壁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裂开了，裂纹一直延伸到地上。狭小的木窗，上面的红漆都脱落了。窗边放着一张简陋的书桌，桌上摆放着一沓作业本，和几本书，还有一盏煤油灯。一个木板凳，墙角还放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一间处处透露着贫穷与落后的屋子。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摸了摸身下有些潮湿的被子，舒窈的心跳的有点儿快。

        门外的人好似察觉到她醒了，又拍起门来。“舒老师，舒老师”，舒窈一惊，老师，是指她？这到底怎么回事？这真的是梦吗？也太真实了吧！

        门外的人似等的不耐烦了，拍门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舒窈顿了顿，起身，打开了房门。

        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瘦高男人，大约四五十岁，戴着一副眼镜，眼睛狭长。看舒窈走了出来，脸上的不耐烦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笑脸。声音斯斯文文，“舒老师，打扰您休息了。”

        舒窈假装没看见，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是我睡太沉了，王校长有什么事吗？”奇怪，男人的身份立马从脑子里蹦出来。

        王校长解释道：“看这天气，怕是会有场大暴雨，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今天放一天假。”

        青山村四面环山，如果雨下的太大，就可能发生山体滑坡等□□。

        舒窈问道：“需要通知学生吗？”

        王校长：“我们村一下大雨就停课，是共识。您刚来，所以不知道。”

        舒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王校长：“好，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去通知顾老师。”他拿起靠在墙边的黑色雨伞，撑开，转身离开。

        看着王校长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舒窈关上门，踱步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下，被子是湿的，她暂时不想躺下。

        屋内光线昏暗，舒窈在桌面上摸索，想找找火柴之类，把灯点燃，摸了一圈没摸到，舒窈想了想，把手伸到书桌前，摸到了一个拉环，往后一拉，抽屉被拉开，果然有盒火柴。

        舒窈抽出一根火柴，在盒子侧面划了一下，接着点燃煤油灯。煤油灯发出黄色的光芒，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舒窈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打量四周，舒窈开始思索。首先，自己应该不是被拐卖，自己在这里是有身份的。其次，自己应该也不是被捉弄，自己朋友不多，他们也没那么无聊。舒窈看了一眼窗外，尽管是早上，但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沉闷闷的，万物都笼罩在黑暗里。在看不见的地方好似蛰伏着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吃入腹。

        记得自己睡前，就是这样的阴雨天。舒窈愈发肯定自己是在梦中，阴雨天是梦境对现实的折射。

        舒窈想起自己曾看过一本书，书上曾提过“清醒梦”，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弗洛伊德也曾在其著作《梦的解析》中将清醒梦解释为“潜意识的强念力再现”，特指在大脑对某些事物拥有执念时，将把梦境由无意识混沌状态接管为半意识状态。所以自己现在是在清醒梦中？

        既来之，则安之。舒窈不再细想。

        打开抽屉，把火柴盒放进去。舒窈发现抽屉里还放着一本红棕色的硬皮笔记本，舒窈拿出笔记本放在桌面上，合上抽屉。把煤油灯凑近，又拨了拨灯芯，让灯再亮一些。

        翻开笔记本，竟然和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这是本日记本，前面都是对大学生活的一些描述，看起来梦中自己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舒窈接着往后翻，终于有提到这个村子的。

        【2019年6月14日晴

        今天真是太开心啦！我通过了这次支教的选拔，马上就要去青山村，成为一名光荣的乡村教师。】

        【2019年6月16日阴雨天

        今天正式出发，但是天公并不作美，从早上就开始下雨。这次去支教的人不少，但被分去青山村的加上我也就五个人。有点忐忑，希望一切顺利。】

        【2019年6月17日阴天

        昨天晚上终于到了村子，这是个很贫穷的地方。今天早上在村子里走了走，这个村子给我的感觉很怪，村民们好像并不欢迎我们。】

        【2019年6月19日阴天

        这里的人并不友好，村子很怪异，让我有点儿害怕。】

        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舒窈抬手看了看手表，今天是6月20日，看来女生写完日记的第二天就变成了自己。从日记里能看出来原主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惜日记断了，现在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9:34，外面阴雨绵绵。舒窈感到了饿意，可是又无法出门，只能找找屋子里有什么吃的。找了一圈，才在行李箱里找到了一包饼干。吃完饼干，舒窈在屋子里转悠，可这屋子实在是小，虽然万分嫌弃湿润的被褥，但一时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外面依然阴沉沉的可怕，让人喘不过气来。

        舒窈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这时门外传来响声，有人走近。

        舒窈下意识攥紧了手，门口的人停下脚步，扣了扣门。

        “舒老师，晌午了，吃饭了。”舒窈松了口气。是学校的厨子老曹。

        本来学校没有厨子的，就只有一位老师，也就是王校长。近些年来，村里的学生越来越少，老师也都走光了，就剩下王校长一人，身兼数职，独自拉扯学生。曹厨子还是校长专门为支教的老师请的。

        舒窈应了声，老曹就离开了。大概是去叫其他人了。

        舒窈收拾一番，锁好门，撑开放在房檐下的伞，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去饭堂。

        所谓的饭堂就是在教室里，支了张废弃课桌，凑合凑合。

        舒窈到的时候，其他四人已经到齐。

        张齐和李玉是一对情侣，正黏黏糊糊靠在一起说话，看见她来了。李玉瞪了她一眼，又偏头小声埋怨了一句，张齐忙低声安慰女友。正对舒窈的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生，叫孙宇。舒窈目光转向另一位男生顾远，不免有些惊讶，舒窈很少见到让人觉得惊艳的长相，便是那些娱乐圈公认的帅哥，也嫌少有这样英俊的，只是看起来有些冷，面无表情的。

        见这四人都在等着自己，舒窈赶紧加快脚步。待坐下，舒窈歉声道：“不好意识，我来晚了。”

        李玉轻“哼”一声，舒窈没在意，毕竟自己理亏。

        孙宇打圆场，“没事，大家都饿了，快吃饭吧！”

        吃过饭，又听几人闲聊了几句，主要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张宇时不时附和几句话，几人原先并不是熟人，气氛有些尴尬，没多久就散了。只是临走时顾远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这天晚上，舒窈早早上了床，原以为白天睡得够久了，晚上会睡不着，谁知沾上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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