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几道带着风声的鞭打重重落到温柔背上。

「阿洋,呜呜!」

鞭打声停下来,温柔似乎被拖拽着向前,又是一阵细碎的动静,温柔哭喊着求饶:「阿洋,放开我。」

「贱货,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靠在我肩上,还加她微信,你想干什么!」

又是一道长长布料撕裂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温柔的求饶和惊呼,之后又转成了细密的吟叫。

脸上湿润润的,我一摸,眼泪竟止不住地往外流。

见鬼。

05

我拧了块热毛巾敷在眼上,十多分钟后,不堪入耳的声音渐渐平息。

「疼不疼,抱歉,我会把医药费的钱另外打给你。」

「阿洋,你是在羞辱我吗?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是交易的关系,这次答应你一块来杭州已经是越界。另外,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嘉晴面前。」

温柔像是在赌气:「嘉晴姐姐可是要捧红我,当电影明星赚得钱该比被你包养赚到多吧。到时候我也开个公司,你不就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强人?」

「温柔,别再闹了,你不了解嘉晴,一旦被她发现……」

「徐洋,是你说的,只是床伴,其他不管!」温柔语气又软下来,「阿洋,我跟了你两年,许嘉晴到现在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在高铁上我是睡过去了才靠到你肩上的。你信我,她绝对发现不了什么。这是个好机会,你让我试试吧,我不可能被你包养一辈子吧。」

徐洋叹口气:「那杭州之后,我们就结束这段关系吧。」

他开门走了出去,可他忘带手机了。

屋里温柔捶着被子发了好大一通疯。随后是拨打电话的「滴滴」声,一阵低哑的男音传来:「还撞吗?」

「先不急,让她多活两天,后面的事等我通知。」

我勾唇,要杀我的人,原来是你啊。

06

接通电话,一道熟悉的声音闯入耳朵,带着惯来的沉稳与安全感:

「我回国了,一块吃个饭?」

我没说话。

重生后,为了活命我强迫自己冷静;亲耳听到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人上床时忍不住潸然泪下。如今,被压抑已久的恐惧终于达到制高点。

「林璟,我好怕死啊!」我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在哪,我去接你。」

半小时,我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林璟。

他没说多余的话,直接把我紧紧揽进怀里。

去吃饭,他皱眉开车,我已经恢复了平静,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徐洋惹你了?」

「嗯,吵了两句。」

「吵了两句就寻死觅活的?」

「不说这个了,你帮我个忙。」

一阵刺耳的轮胎擦地声。

「我他妈对你来说就是个工具?你知不知道我怕你出事一路油门踩到底从机场过来,我生怕慢了一秒你命就没了,就是为了听你说因为吵架要死要活?」

林璟看着我,脖子上青筋暴起。

「条件随你开。」

「和我睡。」

「好。」我眼睛定定看着他,开始解上衣扣子。

到第三颗的时候,他一把把自己衣服扔我身上,如泄了气一般:

「要我做什么。」

07

林璟是我发小。

他身材好,样貌佳,高中就被娱乐公司相中拍了部校园甜剧,大火。

可也就是那时候,林父突然去世,家里生意出了大问题,他不得不放弃大好的国内市场,转去国外深造、帮扶家里生意。

虽然时常通话,但见面少,关系自然就淡了。尤其是我和徐洋在一块后,他打过来的次数明显变少,而且每次都莫名其妙地阴阳怪气。

我不想理,索性有时候故意不接。

还以为他在国外管理公司这几年会沉稳一点,如今看来,脾气倒是没怎么变。

「做我的男主角。」

林璟移过眼,表情有点扭捏。

「别误会,我说的剧本。」

林璟神色一凛:「你知道的,我已经不能再拍戏了。」

「不是真让你拍。」

一串铃声响起,是温柔的电话。

我微笑:「鱼上钩了。」

我故意和林璟吃完饭才回去,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温柔在房间坐不住,跑来酒店大堂等。

我假装没看见她,继续和林璟有说有笑。

送走林璟,一转头,她就站在我背后,天真地眨眨眼,却藏不住神色中的贪婪和雀跃:

「嘉晴姐,刚才那位,好像几年前爆火后立即宣布退圈的璟神,他回国了?」

当年林璟在巅峰时期宣布退圈,粉丝心存遗憾的不在少数。

一幅各方面优秀的画作会让人欣赏,花高价购入,但一副绝笔却可以封神,千金难求。

我不置可否:「回去谈我们的事吧。」

「现在剧本已经有了,正在物色男主角,」我把剧本交给温柔,「但一个问题是,你目前的知名度太低,又不是科班出身,如果找热度较高的男演员搭戏,未免不会被舆论反噬。」

温柔羞涩地低下头:「姐姐一定有办法包装我吧,如果能搭上像,璟帝那样的演员,我肯定会一炮而红。」

我勾起温柔的下巴,微笑:「那自然,我妹妹这张脸是天生的电影脸。」

我向温柔要了一些她的日常照片,我不算骗她,她这张脸放到娱乐圈也是中上水平,一双大眼像清晨觅食的无辜小鹿,但电影脸倒差点意思。

「刘秘书,把这组照片传到网上。」

「好的老板,再给点热度?」

「不用,有个痕迹就行,然后,把一会我发你的内容推上热搜。」

「对了,之前让你查的事,进展怎么样?」

「温小姐三年前来的上海,做过一年的内衣模特,之后辞掉工作,频繁出入恒铭小区,似乎是被人包养了,但对方比较谨慎,查不到他的信息。昨天傍晚六点十三分的来电是用公共电话打的,只能查到对方的位置是在长桥村。」

长桥?我捏了捏眉心,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08.

第二天,我起床时,林璟回国的消息已经爆了,紧接着的,是他或与当红小花纪凉宁二搭。

纪凉宁,就是林璟当年拍的那部小甜剧的女主角,经过多年的发展,她已经稳住娱乐圈流量一姐的宝座。

低下粉丝一片沸腾:

「啊啊啊五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凉辰美璟】CP值得!」

「璟帝真的要复出了吗?我的白月光!」

「璟帝在国外五年杳无音讯,回国第一部戏就找宁姐拍,说明两人根本没断过联系吧?」

「楼上,大胆点,说不定早在一起了。」

和我预测的舆论方向大差不差,接下来就看温柔自己能不能坐的住了,我看着手机屏幕,思忖要不要给她创造个机会。

一串号码跳了进来,是徐洋。

十多分钟后,我在医院骨科见到了右腿上石膏的徐洋。

「你这是?」

徐洋惨淡一笑:「在单杠上掉下来,崴了一下,这次鲸鱼杯怕是夺不了冠了。」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其实我也可以不游了,接你公司的剧本或者帮你管管其他事。」

「只是崴伤而已,你先别想太多,」我脑子里都是怎么推进下一步计划,无心和徐洋周旋,「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徐洋神色黯了黯:「好,你注意安全。」

热搜挂了一天,我和林璟约好,所以他没有辟谣澄清,纪凉宁那边也毫无动静。毕竟,林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能和他扯上联系,曝光度最起码翻几番。过几天热度下去,再辟谣,还能割一波粉丝同情。

啧啧啧,能在娱乐圈混下去,谁没有八百个心眼子。

有人敲门,是温柔,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嘉晴姐,我刚来找过你一次,你不在。」

「哦?」我眼波微转,「刚去了趟医院,徐洋摔了一下。」

「阿……他没事吧?」

「骨折,打上石膏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温柔咬唇:「和林璟搭档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现在都说是纪凉宁?」

我叹口气:「本来是这样,但是现在纪凉宁舆论呼声太高,公司其他董事都有点动摇,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但,你也要学会自己努力啊。」

我故意把明天林璟会来酒店谈剧本的消息透露给了温柔。

晚上,我想起答应徐洋会去医院看他。

五点半,正是黄昏落日时,在医院这样的地方,更平添暮意。

我走到走廊尽头,橘色的夕阳透过门上那块扇形玻璃。我看到温柔将头埋在徐洋的胯部,上下蠕动,徐洋抚摸着她一袭黑发,手上青筋隐约可见。

我随手拿手机拍了下来,今天的夕阳真美啊。

09

林璟在酒吧找到我时,我已经喝的找不着北了。

「许嘉晴,你挺有本事,敢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喝酒了?」

我眨眨眼,望着林璟那张帅脸,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半分钟后,林璟一脸无语地抱着我出酒吧,脸上还带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把我扔副驾驶上,又趴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一寸不寸地看着他,在他要退出去的时候一把拽住他领口。

「林璟,」酒气熏得我眼睛快睁不开了,「你答应我的事办了,那你什么时候办我啊。」

他愣了半刻,突然生气地拽开手,扔下一句「胡闹」关了车门。

林璟气得咬牙,车开得飞快,迈速表快指到头了。

我捂住怦怦直跳地心脏:「你飙车上瘾?」

「怕你一会清醒了,不好办。」

这人。

那天晚上林璟到底是没有办我,他把我丢在床上,放下一杯蜂蜜水就走了,连衣服都是叫阿姨来给我换的。

我约了林璟晚上7点酒店大厅见面,但迟迟没下去。

隔着屏幕,我看见温柔端茶送水,各种示好。尤其是她故意把水洒到林璟西装外套上,又抽了几张纸在他身上乱抹的时候,都快笑岔气了。

正想出去,打开门,就是满脸黑线的林璟和跟在他后面泫然欲泣温柔。

「你,走不走。」

「我,我再找一下兔毛围巾。」

林璟见我一脸憋笑,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拴着我就出门了。

「你这么粗鲁干嘛?」

一坐进车,就想到昨晚的事,脸有点发热。我拿手套包住自己的脸。

「你故意让她来的。」

「嗯。」

「理由。」

「她想杀我。」

林璟转过头。

「我给你解决。」

「我自己能行。」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先去吃饭吧。」

林璟发动了车子。

10.

温柔找人拍了照片,用小号传到网上,并买通了很多营销号帮她造势宣传。

一时间,温柔和林璟的照片铺天盖地。照片上,温柔含情脉脉地望着林璟,林璟面色严肃,但手却搭在温柔臂上。

营销号则配文:两人见面疑似正在聊新剧细节,与林璟搭戏女演员似乎另有其人。

这下,纪凉宁粉丝和【凉辰美璟】CP粉集体怒了。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不出半天,温柔的全部信息就被晒到了网上,之前刘秘书发的那些温柔的生活照的点击率不断攀升。

林璟没发话,纪凉宁粉丝也不敢太嚣张,到目前为止,网络上对温柔的攻击都还只是小打小闹。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林璟这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倘若林璟承认,闹得太狠,反而会给自家正主留一个输不起的形象。

而林璟粉丝这边则开始吹温柔的长相,为自家正主真不长眼看上温柔留后路。

温柔也是算准了这点,才敢铤而走险。

「现在可以澄清了。」

我摇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波澜起伏。

「好,明天你生日,来我家吃?」

我愉快应下。

11.

挂了电话,林璟工作室很快辟谣:「近日来,关于林璟先生拍戏的言论皆为不实消息,尤其是后期在网上大肆流传的照片,更是捕风捉影。林璟先生与照片上的女士并没有任何合作、恋爱关系,这次暂不追究法律责任,望好自为之。」

两分钟后,纪凉宁工作室也辟了谣。

各路粉丝把憋着的一口气,都发在了温柔身上,失去了林璟的庇佑,她被扒了个底朝天。甚至连早年做内衣模特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

有网友找到了温柔的小号,发现她就是照片门的始作俑者,一时间,骂声更甚。

还有特别细心的网友,细翻了温柔这几年的微博,发现她在辞掉内衣模特的工作后一直无所事事,但消费水平却直线上升,各种名牌包包珠宝炫得飞起。

其中有张照片是温柔牵着一个形似男人的手拍的,背景是一个小花园。立刻有网友在下面指出,这是在恒铭小区里面。

恒铭属于上海的高档小区,房价贵得离谱,温柔自然买不起里面的房子,那么显然是包养她的金主住这儿。

热心网友还在孜孜不倦的扒内幕。

……

「嘉晴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柔声音压得很低。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自作主张传照片上去了?」

「嘉晴姐,能见面吗,这件事不能再发酵下去了,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在哪?」

「我在蓝海咖啡这里,酒店外边围了一圈狗仔,你来的时候注意点,别被跟上。」

挂了电话,我从后门开车出去,见到戴着黑色鸭舌帽坐在咖啡店角落的温柔。

一见到我,她的泪便潸潸落下来:

「林璟不是你这边的人吗?为什么他要出面辟谣?我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扒出来了,我完了。」

我覆上温柔的手:「没关系,我已经让秘书压热度了,只是这事关系到一个女顶流,一个刚回国的璟神,估计还要闹上几天。」

温柔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惊恐:「几天?他们继续扒怎么办?」

她怕被知道什么?

现在网上已经在扒温柔的金主了,我手里那张医院的照片足够把徐洋和温柔两个人钉上耻辱柱,彻底断掉徐洋进娱乐圈的机会,温柔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现在,直觉告诉我,温柔似乎有个更大的秘密。

「想堵住悠悠众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大众的视线转移到别处。可是,这个风口,各家都在看热闹,哪个顶流愿意出来挡这个枪呢?」

我循循善诱,温柔的思绪在不断拉扯。良久,她抿了口咖啡。

「想到办法了?」

温柔定定看着我,嘴边勾起一个弧度:「把你的男朋友变成我的。」

12

温柔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反复回味刚才的对话:

「嘉晴姐,你说的要捧红我,可现在呢?我被人人喊打,这是你欠我的。

「你说我像你妹妹,那让给妹妹一个男朋友,不过分吧?」

我冷笑:「你说徐洋?你试试。」

温柔被我一脸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倏尔又轻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去厕所洗了把脸,在洗手间镜子上,照见了眼底的黑眼圈。

虽说事情的确按我预料的方向发展,温柔前几天一直被牵制没对我下手,但我总觉得心中很不安。

如今摊牌,虽然留了张王牌在手里,可以随时引爆,但逼急的兔子会咬人。自己算是下了步险棋,况且,舆论有天总会散去,坏人未必不会东山再起。

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那晚林璟怕我死了飙车来找我,拥抱时钻进衣服里的冷气。

我要是死了,他会难过的吧。

我看了眼时间,六点,明天不知道会怎么样,但今天开开心心地过个生日吧,大不了真当个鹌鹑,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生活。

开车去林璟家,手机自己连了车载蓝牙,温柔的声音被播放出来:

「阿洋,我解决不了才来找你的,我只需要你出面发一个声明。」

我皱眉,这是,在医院?

「现在网上扒我的贴子越来越多,我背后又没有大佬保我,你说的对,许嘉晴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但我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一旦被他们发现二叔,你和我就都完了,你别忘了我是为了你才让二叔杀的那个运动员!没有我和二叔,怎么会有你的今天!」

「你闭嘴!」

一声闷响,声音彻底消失了。

我的手紧握方向盘,手心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难道,温柔之前还杀过人,杀的是谁,又和徐洋有什么关系?

我的脑子很乱,这时林璟的电话接进来,他的语气很着急:

「嘉晴,你在哪?我有事要和你说,等等,我看到你的车了,你停在那里,我过来找你。」

我往前面一看,果然有个身穿深蓝西装的人下车,步履匆匆,是林璟。

车上闷得我透不过气,我想下车去迎他,却见林璟的后面一辆红色卡车直直向我们撞过来……

13.

我在一声惊呼中醒来,濒死感让我的心脏突突直跳。

我拿起手机,12月22日上午,这次没有回到高铁站那天,而是去蓝海咖啡厅见温柔的那个上午,我还在酒店房间。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重生机会了。

我打电话给王秘书,让他去查国家游泳队两年前退役的队员信息。

之后就焦急地在屋里踱步等待着他的回电,过了五分钟,一通电话进来,是温柔。

我思索再三没有接,而是把手里那张医院拍的照片给了信得过的狗仔。

十分钟后,这张照片在全网传开,因为逆光,人物脸不太清楚,但仍有知情人看出是哪家医院。

「我骨折住的好像是这家医院,最近好像住进来了一个运动员,身材很像照片上这位。」

「那可海了去了,运动员身材都差不多。」

「最近杭州这啥比赛吗?」

「好像有个游泳比赛,鲸鱼杯。」

「难道是……徐洋?」

「徐洋确实没有参加这次比赛,但具体原因官方并没有公布,不会吧不会吧!」

「徐洋的谣都敢造,他可是全国冠军,造谣的要么黑粉要么小学生,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人云亦云!」

「楼上可得了吧,徐洋比赛我看过,反应速度和转向技术都照着周一通差远了。要周一通还活着,冠军有他什么事?」

周一通,脑子里响起一些影影绰绰的声音:「一桶,今晚讲啥鬼故事?」

「训练太累,不讲了,睡觉!」

「别啊,没你的鬼故事睡不着,讲一个吧。」

……

「老板,之前国家游泳队的确有运动员离队,不过不是退役,是车祸。肇事司机开着一辆红色卡车,事发后就跑了,至今凶手都还没归案。」

「那名运动员的名字叫:周一通。」

我无力地垂下胳膊,沉默良久。

「老板,你还在在听吗?」

「帮我报个警吧,把你之前调查和温柔通话的神秘人的信息一并告诉警方,那个神秘人,就是肇事凶手,另外,请警察保护我。」

14.

安排完这些事,我又给林璟发了条信息,让他先不要来找我,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会直接去他家。

上个轮回的惨剧距离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连累林璟了。

很快,敲门声响起,我跳下床,在猫眼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你是?」

「警察,了解情况。」

来得真快。

我一开门,他立刻闪进门内,接着把门锁死。

男人摘掉鸭舌帽,露出熟悉的脸。

「徐洋?」

徐洋舔舔牙齿,慢慢靠近:「晴晴,这几天你都没有来医院看我,我很想你。」

我警惕后退:「你,脚好了?」

「你男人身体素质好,能走路就来找你了,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我稳下心神,徐洋没有重生,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周一通的事。

我:「你出轨了,还有脸来找我。」

徐洋:「照片我看了,拍的不错。」

我抬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洋的手在我颈间游移:「我的晴晴向来聪明。」

不对,感觉不对,徐洋怪怪的,他……怎么会知道警察要来?!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忍着拔腿逃跑的念头,试探道:「你为什么要装作警察进来。」

徐洋的唇凑近我的耳朵,轻吐:「这样你才会给我开门啊,宝贝。」

「你在监听我的电话?」

「礼尚往来。」

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拔腿往门外跑去,却被拽住衣帽甩在床上,剧烈的撞击让我感到一阵眩晕,徐洋趁机拉开我的衣服。

我反抗不过,一掌甩到他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让我们都清醒不少。

仅存的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踌躇间,徐洋开口:「晴晴,疼吗?被货车撞到的那个瞬间。」

我瞪大双眼:「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嗯,我能回来,所以我猜你也能,听了你和刘秘书的电话,果然,你回来了。」

「上一次是你让货车撞的我?」

「对,」他伸手把玩我的头发,表情自得,「不止上一次,你死的前三次,都是我。」

他挪到旁边,点了根烟,白色烟圈渐渐弥散,他继续道:「不过,前三次我没死,所以没有重生。而上一次你被车撞后我就从医院38楼跳下去了,当场死亡,这也是能重生的原因吧。」

「为什么杀我。」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徐洋苦笑:「晴晴,你不问我为什么抽烟吗?」

运动员为了保护肺部健康,是不允许吸烟的,尤其是对于游泳运动员,强大的肺就是他们的天赋。

徐洋见我不说话,兀自道:「晴晴,我的肺早就不行了。之前都是药物维持,才能勉强夺冠,但那个药已经不能再吃了。」

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

他答:「那次着火,我去你家救你,一氧化碳吸入过多,造成不可逆损伤。」

我喃喃道:「你不是说没事……」

「晴晴,我爱你,我怕你会不接受那样的我,我太怕你放弃我,就没告诉你,」他看着我,眼睛闪着着疯狂的光芒,「不过没关系晴晴,只要我们一起死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一次是你最后重生的机会了吧?」

我避开他炙热的视线,转移话题:「温柔上车那次为什么不按原计划?」

徐洋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只是一个工具,不配和我们一起死。」

「所以,二叔实际是听命于你?但你伪装成受害者的样子,让温柔为你以为是她让二叔杀了周一通和我,以后东窗事发让她背锅?」

「没错,而且我告诉二叔,我们死后就让他去自首,供出温柔,她不会好过的。」

「她想杀我有理由,为什么还要杀掉你?」

「因为我告诉她,车上只有你。」

「温柔还活着吗?」

「死了,我亲手砸死的。」

徐洋笑得阴鸷而诡异。

我缓缓开口:「徐洋,你真是个疯子。」

他掐灭烟头:「该动手了晴晴,别怕疼,你走了我接着就去找你。」

徐洋欺身过来,紧紧扼住我的脖子,不断收紧。

我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像要溺进无边的黑暗。

突然,徐洋被一个球棒击倒,我大吸一口气,起身猛烈咳嗽,看到了刚赶来的林璟。

「对不起,我醒来以后就立刻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小心。」

徐洋爬起来,血流到脸上,山字形下落。

林璟握着球棒,护在我前面,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警笛声。

我平静地注视着徐洋:「徐洋,你是恨我才想杀死我的吧?你后悔那次火灾冲进去救我,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不甘心就此沉寂,把冠军拱手让人,所以宁愿吃药也不肯公之于众。货车撞向出租车,你没死,不是幸运,而是提前告诉二叔撞过来的方向和角度,趁这个机会退出体坛,好接手我在公司的股份,我的遗书你都伪造好了吧?至于你上次跳楼,是因为你杀了温柔,活着就要认罪伏法。你好高骛远,贪慕虚荣,怎么能接受阶下囚的生活,我说的对吗?」

他久久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晴晴,可惜,这次重生怎么没回到杀死温柔之前呢?」

接着便从窗户跳下去。

15.

警方在长桥村逮捕了二叔,确认他就是周一通案件的肇事司机。

两具盖了白布的尸体也被送往法医鉴定中心,一具是徐洋,死于高空坠落。另一具是温柔,死于头骨破裂。

想杀我的人,都不存在了。但我的心情,却仍旧沉重。

我和林璟并肩站在江边,带着水汽的风刺人也并不留情。

「生日再给你补一个吧。」

我淡淡回答:「以后都不过了。」

我又另开口道:「上一次,你下车找我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

「告诉你小心徐洋,他和跟温柔通话的杀手另有联系,徐洋也是长桥村的。」

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

「你还真去查了,以为你会不信。」

「事关你的安全,不敢不信。」

「斯人已逝,往事归零,不重要了。」

「那你重新问我一遍。」

「什么?」

「想和你说什么。」

我转头,林璟正认真看着我,橘色的暖光映在他脸上,锐利的轮廓像被蒙上轻纱。

「你下车想和我说什么?」

我鬼使神差真问了出来。

「和我在一起。」

白色的鹅毛从黑幕中飘落,摇摇晃晃掉到人的衣服上。

下雪了。

这个冬天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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