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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记忆里的孩子


  之后的日子,她一直在想,究竟怎样才算一直毒蜘蛛。  
一年时光匆匆走过,原本蚕豆大小的她慢慢长成桂花糕大小,这些以前的它不曾拥有的成长速度。  
长大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它的意识,它慢慢明白孩子为什么从开朗变成沉默,但它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不离开,就像它们从小离开父母不也活得好好的,人类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当时的它并不明白人类的血缘关系意味着什么。  
呆在孩子身边的它,更快的生长起来,它能感受到每天深夜孩子身上渗出来的气,那种黑乎乎的气会钻进它的身体,加快它的成长,虽然它并不喜欢那股黑气带来的情绪,但成长让它很快乐,它想再过两年或许就可以跟孩子说上话了,只可惜没有两年的时间让它等。  
某天夜里,孩子从母亲那里偷来名为银子的生存物品,告诉它,自己要去另外的地方。  
它很开心,凡人的幼崽终于脱离父母自己生存,只是幼崽终究是幼崽,没离开多久就被父母发现抓了回去。  
“你竟然学会投钱?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小娼/妇?”  
辱骂连着拳头落在孩子身上,孩子紧咬嘴唇,什么都没说,甚至一把推开母亲,想往外跑,被父亲轻松抓住,摁在水缸上,孩子呛出一口血,鲜红明亮是它从未见过的奇异颜色。  
“还想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养了这么条白眼狼!”父亲唾骂一身,任由一旁的愤怒的母亲把孩子的头摁进水里。  
“还跑不跑?还跑不跑!”  
孩子母亲气疯了,觉得不对劲的父亲想拦住她,孩子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们变得惊慌,母亲眼角有了泪光。  
“把她扔到河后山的塘里,别让人发现是我们……”父亲有些难过,但很快冷静下来。  
它看着他们带着孩子离开,后来好几天它都没有见到孩子,孩子去哪里了。  
它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想念孩子了,循着气味去找孩子,最终在后面山上的泥土里找到她,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它把孩子拖回家,被孩子母亲发现,又重新把孩子埋回去。  
它继续拖回去,孩子母亲继续埋,后来它学聪明了,它把孩子藏起来了,藏在哪里?藏在大水缸里,后来还是被母亲发现了,这次孩子母亲没有把孩子带出去继续埋了,她开始自言自语,再后来孩子父亲带着她离开这里。  
它很开心,这里只剩下它跟孩子了,孩子回来了。  
从回忆中回神,傀儡丝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些伤害过孩子的人,它要一个个剪除掉,就要成功了,这个女人出现了。  
它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孩子也因为这个女人有所动摇,为什么,自己是想帮她报仇啊!  
“你为什么不是一只毒蜘蛛?”  
傀儡丝瞪大双眼,看着说出每句话的白桃:“你说什么……”  
“你现在是毒蜘蛛了,可以孩子不需要你了。”  
“不,她还需要我,我能帮她复仇。”  
白桃问她:“那她为什么一开始希望你是个毒蜘蛛呢?”  
“因为毒蜘蛛才能帮她报仇。”  
“不,因为毒蜘蛛才能帮她了结自己。”白桃说出一句近乎残忍的话。  
傀儡丝没有说话,白桃继续说道:“她从没想过报复,她只想早点离开,原本她已经解脱了,但你用她残留的怨气把她找回来,把她从解脱中拉回来,你做错了。”  
傀儡丝愣愣的,不敢相信:“你骗我,她明明很讨厌,很讨厌他们。”  
“讨厌未必想让他们死,或许你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也需要接受自己带来的恶果。”白桃飞出一道符纸,贴在傀儡丝身上,轻轻叹出一口气,走出院子果然看见在那里偷听的小屁孩。  
“小屁孩,要听直说,本长老又不是不让你听!”  
白竹神情复杂,勉强挤出个笑容:“因为恩人不坦诚,弟子也只能不坦诚。”  
“现在这东西被我收了,已经没事情了,回去。”白桃扬扬手里的玉葫芦,白竹问她:“那个小女孩也在里面吗?”  
白桃摇头:“她在另外的地方,等我净化她身上的怨气后再放她去投胎。”  
白竹稍稍安心,又问:“那我们之前对付的那个是?”  
“不过被傀儡丝用怨气操控的人偶,不然凭你们是对付不了的。”  
“那蜘蛛精会怎么样?”白竹有些担心蜘蛛精的处境,那个镇妖塔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会抽点她身上的怨气和灵力,让它变回蜘蛛,之后它是否能继续修行,全看它自己的机缘与悟性了。”白桃盯着前方,夜色寂寂,熟睡的人们还不知道困扰他们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恩人觉得蜘蛛精做错了吗?”白竹心里有很多问题需要白桃解答,这些问题就像是一团团迷雾让他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一阵沉默之后,白桃淡淡道:“从修行界的立场来看,它做错了,错在滥杀无辜,是要被判死刑的。”  
“那恩人为什么放过它?”  
白桃撇嘴:“我什么时候放过它了?一只普通的蜘蛛能活多久?一点厉害点的风吹雨打都能要了它的命,我可没有放过它。”  
白竹想了想:“可是恩人,弟子觉得蜘蛛精初心没错,错的是方式,如果它那时候再厉害些带着小女孩逃跑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你觉得它本是纯粹的坏妖怪是吗?”  
白竹点点头:“是的,在它的陪伴下小女孩也曾经快乐过一段时间,小女孩是把它当朋友吧?如果它……”  
如果,白竹说不下去,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一开始小女孩的父母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嫌弃她,如果其他人没有这么冷漠,这样蜘蛛就不会变成蜘蛛精,小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女孩。  
白竹有些难过:“为什么弟子觉得蜘蛛精是好妖怪,为什么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不能遭受惩罚,为什么小女孩要通过解决自己生命来获得解脱,弟子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一只手搭上白竹的脑袋,透着温柔的暖意,让白竹躁动的心有所缓解。  
“因为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我们要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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