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除去没什么卵用最多用来防身的，等级勉强达到level4的电磁系能力，我最多写代码本领稍微出众了些。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也一直兢兢业业地过着普通社畜的生活。

        因此我想破脑袋都没思考出，究竟我有什么价值能被人盯上，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找工作时简历吹牛导致的？

        这是我昏睡之前的最后想法。

        晌午时分，刺眼的光透过了厚重布质窗帘的缝隙映照在了这个房间里，因而我清醒了过来。

        昨夜本来靠在门口的椅子被搬开了，旁边另一张床上并没有被睡过的痕迹。

        所以那位警官先生人呢？

        我洗漱完，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随着“滴”的声响，眼前的房门被打开了。

        只见少年警察拎着一个塑料袋，从里面依次掏出了一包面包和一盒牛奶，轻轻抛向我，“刚刚去托人买的。”

        我边手忙脚乱地接住，边道了声谢。

        大致吃完了这顿早饭，我吸着牛奶踌躇了片刻，终是开口打破了无言的沉默。

        “请问警官先生，真选组有查出些什么吗？”

        他不慌不忙地拿了根吸管戳开了牛奶，抬眼瞥向我，“如果是指你接到的那通电话的话，还没有。但是从你的公寓那儿，倒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你的公寓是歌舞伎町附近的攘夷浪士砸的，被抓后他们说是黑市上接的匿名委托，他们说委托要求只要在xx公寓的二零一室里没有人的情况下□□，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看来幕后的人暂时并不想杀死我，我的身上大概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那笔钱在昨晚他们砸完后就打了过来，是一笔来自z78星球的新开设的银行账户的汇款，使用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

        我问道，“其他的存储或者转账记录呢？”

        “只有前天——也就是你接到电话的那一天下午，存入了一笔黑市委托的钱，其他什么记录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线索断了啊。”

        “是的。”

        他点头，“所以我们准备从青木小姐你身上下手。”

        我有些不解地“啊”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与昨天相比的不同之处，是他身上的衣服由真选组标志性的警服变成了一身宽松的月白和服，随身佩戴的剑也似乎换成了一把更为低调的竹制短打，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得更为温吞了起来。

        “前天，青木小姐你接到的电话威胁是有关警视厅的。虽说啊，真选组隶属于警视厅，但其实真选组的主要任务是维护江户的稳定与追踪攘夷志士，警视厅的相关事宜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咬字清晰，“至于为什么我们会负责了这件事，是因为在一个星期前，警察厅的松平长官，也就是我们真选组的直系领导收到了一张死亡威胁。”

        “正巧，死亡威胁上面写的就是——在下个星期的末尾，警视厅会发生爆炸。”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周五了吧。”

        我吞咽了下口水。

        “没错。”

        他敷衍地，鼓励性地拍了下手，“算上今天，我们还有不到七十二小时的时间。”

        我捕捉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字眼，“我们？”

        “既然幕后的人如此重视你，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他难以割舍的价值才对。况且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了——”

        “你不会以为自己能轻易脱身吧，青木小姐。”

        眼前这位与我一般大的少年使用着平淡无奇的语气，裹挟着现实且冷酷的话语无情击碎了我刚不久生出的侥幸心理。

        我丝毫不怀疑，倘若此时此刻胡搅蛮缠着不配合，他会立刻撕破表面的散漫，露出骇人的锋芒来逼迫我自愿协助。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武力值低下的我选择了温顺地举手投降，“所以，需要我做什么？警察先生。”

        他稍稍用力把喝完的牛奶盒压扁，挤出气体后塞进了塑料袋，“你不需要特别地做些什么，保持符合你自身的状态就可以了。”

        “例如青木小姐你的住所被砸掉，被人盯上又无家可归，现在你会做什么？”

        我顺着他的逻辑，下意识地接话，“找警察或者花钱找人保护我。”

        他指了指自己，“现在，我就是那个人了。”

        “顺带一提，我的日薪是六千六百元，看在青木小姐现在这么可怜的份上，给你四舍五入一下好了。”

        这厮一脸无辜地摊开手，“两天时间一万五千日元，你可以选择付一半的定金，承蒙惠顾。”

        虽然我确实并不缺钱，但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请问转账可以嘛？警察先生。”

        “当然。”

        他欣然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对我说。

        “为了不暴露身份，你叫我冲田就好了。”

        ——

        在某种意义上，冲田是一个看似敬业但又不那么敬业的人。

        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敬业——只要我不关注他，就永远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摸鱼还是在真的做事情。

        “我们在街上这么晃真的有用吗？”

        当我掏出钱包买了第n份小吃，把手里的那份章鱼烧递给他时，终于没忍住问了他。

        他吹了吹刚出锅滚烫的章鱼烧，又用竹签在上面戳了两下，满意地吞下一颗后才回答了我。

        这厮先舔了舔嘴边的酱料，而后理直气壮道，“没用啊。”

        不，不是，那出来乱晃的意义是什么？花我的钱吗？

        我默默吐槽着，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章鱼烧。

        啊，这家确实挺好吃的。

        “青木小姐你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吧？”

        冲田领先我半步，边走边问我。

        我掐指一算，“也就半月左右吧。”

        “也就？”

        他侧身挑眉，“要知道当今的现代社会里，半月左右不迈出家门展开社交的人可能已经绝迹了呢。”

        我反驳道，“社交又不一定需要出门，科技这么发达手机电脑都可以联系而且我也是有每个星期按时出去丢垃圾的，四舍五入也算出门了。”

        冲田一副同情地看着我，“青木小姐，你果然没什么朋友吧。”

        啊喂，一年前我才到这个世界来的啊，哪能有什么凭空冒出来的朋友呢！

        我无力地点头，“确实，我没什么朋友。”

        “哇，好惨。”

        他没什么表情地感叹着，转而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应该没有吧。”

        作为大部分工作只需要在家里就可以完成的深度死宅，现实生活中需要接触的老板同事邻居之类的也没多少个，平时都是泛泛之交，实在说不上会得罪谁才对。

        “那就很奇怪了，你究竟怎么和恐怖分子扯上关系的呢？”

        他走到一处拐角，蹲下身，手持竹签子戳着章鱼烧吸引着台壁上的猫。

        “我也想知道啊。”

        我站在旁边几步，也观察了下那些可爱的生物体，“话说猫可以吃章鱼烧嘛？”

        “嘛，大概？应该吃不死吧。”

        我抽搐嘴角，看着被食物引诱着弓起背脊，蓄势待发的猫咪们，下意识想要扯一下他的衣袖，“别瞎喂啊”

        “嗯？”

        冲田在猫咪的爪子碰到章鱼烧的前一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把章鱼烧吞掉，睁大眼睛回头，一副良善模样地看着我。

        “没有喂哦，我只是逗逗它们。”

        我立刻缩回了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地询问，“冲田先生很喜欢小动物？”

        “还好吧，至少不讨厌。”

        他轻快地回答道，“不过要养的话还是算了，我光养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

        “确实如此。”

        我遗憾地看了一眼毛茸茸，点头附和着，“承担一条生命实在是太承重了，还是偶尔喂一喂轻松。”

        况且作为电磁系能力者，基本从小到大我都很难与动物和平共处，往往离它们近一些，它们就会四处逃窜。

        猫咪们看到食物被这个恶趣味的家伙全部吃完，十分佛系地舔了舔爪子后放弃挣扎，又躺回了原本的位置。

        在冲田直起身的同时，我不禁提议道，“要不我们去买点猫粮？”

        “如果是你花钱的话那我肯定没意见。”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我一眼，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于是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去了家宠物店买了几罐猫粮，又走回了那个拐角。

        “啊，它们走了。”

        冲田拎着塑料袋，微微偏头，“怎么办呢？青木小姐。”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它们还会回来吧”

        冲田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别问我”的表情。

        最后我们只好把这些猫罐头托付给了街角的一家小店老板娘，希望她在那些猫咪回来的时候再喂给它们。

        当折腾完这一切，时间已经逼近傍晚时分了，橙红色的夕阳若隐若现，好似下一秒就要坠落下去。

        我转头，正想要就“是否要找旅店”这件事征询着身后人的意见，却人抢了台词。

        “快入夜了啊。”

        冲田轻描淡写地问，“接下来想去歌舞伎町享受一下夜生活吗？青木小姐。”

        我敢保证我在听到他说出“夜生活”三个字的时候表情一定十分扭曲，扭曲到我需要好一会儿才能控制自己的面部神情。

        “冲田先生。”

        我完全自暴自弃了，“要知道作为程序员社畜，我大部分夜晚都在被自愿加班，况且就算是有假期的晚上，我也宁愿待在家里补眠。”

        我无比希望他能听懂这段话的弦外之音：简而言之，我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以及我接下来的时间并不想出门，只想在旅馆里蜗居一宿。

        冲田并没有对我这类社恐死宅的作风露出任何嘲讽的神情，而是十分诧异地问，“你不感觉无聊吗？我指的是这样的生活。”

        我愣了一下，听他继续说。

        “按照青木小姐你的说法——我猜你每天就上班，下班，睡觉？休息日就呆在家里。”

        他掰着手指，“这么活着你不觉得无趣吗？”

        “还好吧，至少很平静。”

        我飞速地补充道，“至少在那个电话响起之前，我的生活很平静。”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要判断我有没有说谎话。

        我敢打包票他甚至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所以我也面无表情地与冲田对视——我不可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上漏了怯。

        半响，终是冲田挪开了视线。

        “好吧，青木小姐，我知道你不习惯晚上出门。但是我还是得提一句，为了恢复你宁静的生活，我强烈建议你接下来去一趟歌舞伎町。”

        我默默吐出一句，“你想要钓鱼执法？”

        “没错。”

        冲田点头，“时间不多了，所以我需要利用你。”

        他补充道，“这并不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而是我自己的判断，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我会马上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冲田停止了话语，将选择权给予了我。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从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中，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面容以及脱口而出的话语。

        “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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