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回忆

次日凌晨七点，揉着额头醒来的许昭言果真没看到日出。

        房里就她一个人，柳悦她们早早下了楼吃自助早餐。

        倒带了一下昨夜的记忆，画面清晰得很，一点儿也没断片。

        包括半夜吐了好几次，闹腾得其他三人都没睡好。

        手机在床头柜一响，许昭言看着‘恩公’两字，她真恨不得把昨夜自己的嘴给撕掉，手给剁掉。

        恩公：【看来今天是吃不到你请的早餐了，先欠着吧。我们这边回去了。】

        yan:【好，昨晚谢谢你背我回来。下次一定请你。】

        那边好像在看手机，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恩公：【刚醒？没事，不舒服就多躺会儿。】

        yan：【嗯。】

        退出微信界面，打开通讯录，林家洛三个字映入眼帘。

        林家洛是广告策划总监，跟她不在一个城市，偶尔有些项目会两地跑。

        两个小时车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在一起七年，也不算短了。

        俩人是中学同学，他长相并不耀眼，算是个五官端正，皮肤极佳的一个大男孩。

        是许昭言先注意到对方的。

        高三的时候班里组织了一次活动，去ktv唱歌。平日话少的林家洛被起哄着点了一首歌。

        众人一看，哟嚯，居然是一首充满少女情怀的歌曲——《恶作剧》。

        林家洛淡定开口，丝毫不被别人的哄笑声打扰，少年的声音温柔中又带了点低低磁性。

        画面搭起来竟然有着诡异的反差萌。

        许昭言起初觉得这个人挺有趣，后因吃中饭的时候总是偶遇，便逐渐熟悉了起来。

        林家洛不是个热络的性子，相处起来淡淡地，她又慢慢失去了对他的关注。

        谁知好巧不巧许昭言、柳悦和林家洛都上了同一间大学。

        俩人相处的机会实在太多，对方只是主动了那么一回。

        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在一起几乎是水到渠成。

        当年她23，林家洛22。

        恋爱的七年间，许昭言说过几次分手。

        并不是赌气才说，而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双方三观太不相同。

        三观这事没有对错，但不合拍的人一起生活就特别难受。

        有时候俩人气上头来都不愿意各退一步，最后酿成剧烈的争吵。

        如今细想起来，俩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属实闹心。

        林家洛是个好脾气的人，从不主动跟许昭言闹红脸。

        她年纪小的时候，在林家洛面前会像小孩子一样闹点小脾气，但总归是好哄。

        不管是在精神或者物质上，许昭言一直都是宠着对方的角色，是真正将林家洛三个字刻在了心上。

        但每当许昭言难受，努力伸出枝丫到林家洛面前，渴望得到他偶然间的垂怜，他从来不正眼瞅上一眼。

        她在感情里的懂事乖巧，导致在林家洛的事务列表里，许昭言永远都排在最后一位。

        不会说那就去做，不懂如何做起码得说，林家洛一样不占。

        他认为只要自己不出轨就是个专情好男人，许昭言极难从其身上得到肢体或情感上的回应。

        情分是消耗品，林家洛又不是个会填补的人。

        两个月前再一次爆发，俩人七年的爱恋终于是消失殆尽。

        林家洛还是像以往几次一般，察觉到许昭言真的要放手，就先冷着等到俩人之间气焰低了点，再想方设法挽留。

        “我错了。”这是林家洛面对问题最常说的一句话，他错了，但是他不会改。

        这段感情即便千疮百孔，也曾存在过美好。

        谈恋爱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总不能结束后就将自己的付出当做是对方的债。

        七年的时间太长了，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太多。

        她理智上不后悔，情感上却还需慢慢剥离。

        从回忆中抽身。

        许昭言想了想，没有回电过去。

        陈锦是个自由插画师，手头上两份工作刚进入尾声，又接了个绘制古风乙女游戏宣传画报的活儿。

        他本身就是个美术生，一毕业就入了行。

        这么多年因熟练掌握多种风格，出来的作品效果好，也能准时交稿，时至今日也算积攒了一点名气。

        名声好，约稿方给出的价码自然也不会太低。

        但全世界的甲方都是不好相与的，他在圈内这么久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这边他刚把《红颜怒》女主游戏人物宣传画报交过去，金主就打来一个电话说：“陈老师啊，画报上的衣服能不能画少一点？还有那眼睛，不够媚，表情也不够诱惑。希望能改一改。”

        这游戏公司起初就是做一些男性向手游。近年竞争力太大，又见几个乙女类游戏经营得风生水起，就也想在这上面分一杯羹。

        “你们公司目标群体不是女性？”陈锦淡淡问，并且一开始也是说要以尊重历史的条件来绘制，没说要打擦边球。

        对方笑了：“是啊，现在女人钱好赚嘛。但男性也不是不能玩，赚点下载跟点击率也好，这样才有热度。”

        其实第一次主画报出来，就有小一万人在官博下面表示期待了。这对于不是大型游戏公司的企业来说，已是个很好的开始。

        陈锦捏了捏山根，耐着性子道：“既然是女性向游戏，让女性觉得自己被尊重是最主要的。你们赚了热度，但内容类型留不住男性客户，到时又引起女性反感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老师你就说能不能改吧？明早之前就要。”对方明显不爱听说教，一意孤行道。

        “你们找我画稿，应该知道我不接擦边球类型的活儿吧？”陈锦语气冷淡：“我这边可以退回剩下余款，你们可以去请其他同行帮忙。”

        “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陈锦轻轻笑了一声，提醒道：“您看清楚合同上的内容了吗？”

        “”

        合同签了一年，有一条内容：乙方概不接受一切与擦边球绘制相关邀约，否则乙方有权与甲方取消合作关系。

        对方沉默着挂了电话，估计跟高层商量去了。

        陈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喝了口水润润唇，其他的准备好好补个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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