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天气变得微凉，漆黑如墨的夜掩盖了两人的身影，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有人坐在长椅上，打破寂静夜晚的是税凛的提问：

        “关于那些证据，你查到了吗？”

        “叮咚。”神秘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发了一封邮件给税凛，是打包好的文件。

        侦探这一行并不怎么好做，一旦被发现迎来的就是打击报复，所以他总是很谨慎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相处，尽管有些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但做他这一行的规矩就是不要探究客户的身份。

        他拉了拉帽子，声音嘶哑：“没事，我就撤了。”

        税凛低下头打开邮件，听见男人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尾款会在下周到账。”说完他又发给了男人一封邮件，是他上次录下的音频证据，总得扔一些石头，才知道这条河到底有多深，2014年的网络已经很发达了。

        发完证据，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微微偏头，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至于什么时候曝光，我会通知你的。”

        黑色的夜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见他在听完税凛一番话后，摘下帽子冲着税凛的方向点点头，而后起身消失在夜色中，风中飘来他沙哑的声音：“证件在您右手边的长椅上，关于您委托的任务，价格我会在明天下午发邮件给到您过目。”

        直到公园再次回复寂静，坐在长椅上的少年才站起来走到右边的椅子，将那张证件掩藏在怀中，然后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他坐上最后一班车往家里赶。

        此时夜宵文化并没有那么盛行，因此当税凛下公交车在经过巷子时，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不过偶尔还是有几声对话在巷子深处响起，等他就要穿过巷子走到小区铁门时——

        “税凛？”一声干净的少年音在他的前方响起。

        这是……，税凛惊讶地抬起头，沈时予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时予。”

        确认确实是税凛，少年向他缓缓走来：“这么晚了，你才回来？”，他看了看手表时针显示在11点，沈时予又看了看少年的身后，什么也没有，所以是一个人在深夜？

        税凛猝不及防看见沈时予，听着对方的疑问，心忽然提了起来，他黯然的垂下头说：“哦，我睡不着，夜跑。”说完又反问道，“你呢？”

        “这样啊”他停在路灯光的边缘，看着少年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有些语塞，“我哥东西落在家里，刚去给他送个东西回来。”

        沈明予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准备睡觉，本来是想叫人来拿的，可他却觉得离得很近，就不要麻烦别人了，谁知回来就遇见了一个人的税凛。

        惨白的灯光打在税凛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单。

        沈时予突然想起来白天秦奶奶透露的那些话，又想起少年现在孤苦无依，他想是不是那些话让税凛想起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所以才会大半夜的睡不着，通过夜跑排解发泄呢？

        他想到爸爸妈妈不在的那个晚上，他也曾经跑出去，满街的寻找……虽然怎么也没有找到。税凛现在的情形和他何其相似。

        “等我一下。”沈时予突然叮嘱一句，就匆匆忙忙跑到便利店，他记得他们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还没有关门的，他走进去，快速走到冰柜面前，拉开冰柜的手开始有些犯难，选罐装啤酒还是可乐呢？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可乐，没办法谁让他俩都未成年呢，解愁都只能靠饮料。

        谁知，等他转过身，就发现税凛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他，看到他转过头，少年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不像平时那种淡淡，而是意味更深一些的，眼神灼热地看着他，仿若里面有万千焰火。

        被这个眼神盯着，沈时予内心一跳，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眼神看向一旁，咳了一声缓解，“不是叫你等着吗？”

        他微微偏过头，不自在地问。

        “很近啊。”没错过沈时予不自在的神情，税凛轻轻地笑了，

        “你也说了很近，那还跟来。”沈时予气鼓鼓地看着税凛。

        “……你买可乐干吗？”税凛连忙转移话题道。

        “喏。”沈时予把可乐递给税凛，“不是说一酒解千愁嘛，没有酒就只能用可乐了。”

        税凛接过可乐低低地笑了，带着一丝少年磁性的嗓音打破夜晚的宁静。

        怎么办，他真的好可爱。

        沈时予还以为税凛是在笑话自己的幼稚，他再也忍不住瞪了税凛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就算笑得再好看，声音听起来再好听，用来笑话他都不可原谅。

        他气冲冲地走回去。

        税凛含着笑跟在后面，看着沈时予小牛犊一样气冲冲的模样，将可乐罐贴在自己有些热的脸上，灰灰的夜晚谁也没看见，浮现在他眉目之间的笑意。

        两个人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就地就坐在楼道口喝起了可乐，沈时予碰了碰税凛的可乐罐，狡黠地笑道：“干杯。”

        “干杯。”税凛轻轻碰了碰，笑意盛满眼底。

        然后两个人静静喝着可乐，谁也没有说话，月上柳梢头，雪白的月光静悄悄地来到两人的脚下。

        “都没有星星。”沈时予望着天空突然说道，“小时候，每年到了暑假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姥爷家，我姥爷家那边的夜空每天晚上都布满了很多星星，偶尔运气好，还可以看到北斗七星！”

        说着说着，他语气突然暗淡下来：“可惜，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了。”

        税凛坐在一旁，偏过头看着少年低垂的睫毛，他伸手轻轻抚摸一下少年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明年夏天我们可以去星星多的地方玩。”

        “……”这语气，这说法好像他哥小时候哄他下次带他游乐园一样。沈时予捏着罐子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你看，还是有星星的。”

        啊？

        沈时予惊讶地抬起头，顺着税凛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真的在黑黑的夜空看到一点光，小小的一颗在黑色笼罩的天空努力闪耀着。

        “虽然只有一颗，可今天也和你见面了。”税凛指着天边，温柔地说。他说话时睫毛向上翘着，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点微笑的弧度，没有了刚才失落黯然的情绪。沈时予侧过头看了一眼，又望向天空，他含着小小的笑意附和道：“真的哎，还是很亮的一颗呢。”

        少年们心满意足地看着夜空中的那颗星，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乌云突然遮盖着，才收回眼神，拿着可乐罐肩并着肩上楼回家。

        最后在关门之前，沈时予一边捏着门把手，一边从门的缝隙中只露出一张小脸，他扬起头，笑嘻嘻又很认真地看着税凛：“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嗯。”望着沈时予的认真治愈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笑容，税凛忽地喉咙一哽，他重重地点头回应。

        “那就好。”在听到肯定的回答，沈时予的笑容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让他夹在门缝之间的脸看起来就像突然绽放的向日葵，一瞬间绚烂了黑色的夜晚，也让税凛听见了心里花开的声音。

        “那，晚安。”

        他屏住呼吸安静地，安静地看着沈时予，哑着声音跟着道了一句晚安。

        直到门被关上，仍旧久久不能平复，他站在玄关，看着空荡的客厅。

        “……”

        ——

        第二天一早。

        骑着自行车的沈时予在小道路上碰到税凛，对方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穿着一件同色系的外套，慢悠悠地走着，少年从自行下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到税凛身边，因为昨天“可乐解愁”的事情，让两人原本还有些生分的气氛，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用手肘轻轻捣了捣少年，雀跃地喊了一声：“嗨，早。”

        “早。”税凛回过头，看见是沈时予，唇角微微勾起。

        “需不需要我送送你？”少年挑眉拍了拍自行车的座位，金色的晨阳落到他的脸上，能看见细细的碎碎的绒毛。

        “好啊。”税凛低低地笑了：“从这里到公交车站，就靠你了。”

        “没问题！”

        沈时予载着税凛，在清晨一路骑行，他的书包放在前面的篮子里，稚嫩的肩膀和削瘦的背面对着税凛，随着骑行偶尔还会滑过一个s型，展示他流畅的技术，假如吓到了税凛还会得意的哈哈大笑。

        税凛坐在后面一脸纵容由着少年玩弄一些恶作剧。

        很快，少年就把他送到了公交车站，税凛抿着唇望着少年一瞬远去的背影，眼神掠过一丝奇异的光，没关系，很快他们就可以一起上下学。

        周一的早上操场站满了遥望国旗的少年们，税凛也是其中的一员，升完国旗，他从队伍的尾巴走出来，走到前面，在吴霖昊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突然拎着对方的领子，用力将人从队伍中扯了出来。

        “都快忘了，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他半眯着眼，语气威胁。

        突然被扯出来，吴霖昊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看见是税凛，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张的语无伦次：“税、税、税……”，磕磕盼盼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散场，就税凛班级的男同学因为这个变化，迟迟没有散场，纵然上周都被关进过“治疗”，有乐子可看还是一脸的兴奋。

        “我、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叫的——”眼见税凛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好像下一秒拳头就要砸下来了，吴霖昊一屁股做到地上，双手抱头颤颤巍巍地说。

        “税凛，闫杰，班主任找。”

        就在这时，班长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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