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找来

一个月后。

        江旭朦胧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白的像雪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受不了，江旭不由皱了皱眉，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躺在医院。

        江旭轻轻吸了口气，头有点疼。

        嘴唇干的像是炸花一样，裂的不像样。

        他现在全身上下没力气，看到桌上的水压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去拿水。

        江旭轻轻碰了碰水杯，水杯摔到地上，发出剧烈响声。

        门被推开，江旭看了过去嘴角轻轻动了动。

        文棉拿门口靠在墙上的扫把，垃圾铲跑了过去把那玻璃碎片给扫掉，扫完之后把扫把靠在隔壁床看着床上躺好的人道：“哥，你要吃什么？我去帮你买。”文棉单膝跪地去拉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个水杯道：“哥，我先去帮你装水。”

        江旭点点头，喉咙干的说不出话，轻轻咳了一声。

        文棉担心道：“哥，你没事吧。”

        江旭摇了摇头。

        文棉道：“那哥我去装水了，马上就回来。”

        江旭点点头，看着文棉离开。

        一出病房走廊的最右边就是装水的地方，那里摆满了锅来来回回的都是人。

        尤其是家中老人来照顾自己的儿媳都会带锅来自己做饭不下去买，自己做的饭最健康嘛！文棉每次看着那些老年人做饭，自己都眼红，可他不会做饭，没法做给江旭吃。

        这一个月内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东西，比如他上学了，上学第一天和班里的几个大哥大打了一架，把人打进了医院，学校要请家长，他第一次装可怜，还有好几个警察在那场爆炸当中英勇牺牲，林旧就是其中一个，把他从石头底下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家中还有一女一儿，挺可怜的，国家给了他们补助，陈虎一只胳膊没了，路迟也在那场爆炸当中死去，江旭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时不时发高烧让人提心吊胆，每次放完学文棉就跑来医院照顾他，其余时间他在调查是谁安装的炸弹，把那不要命的人给弄出来。

        这一个月内发生了许许多多让他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江旭不在他没法找人说，郊区别墅旁边的那老头子在一个月内死了，死掉的时候，他的那亲生女儿和亲生儿子在争家产，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老爷子临死之前在遗书上写明：财产大多数是帮助有需要的人，帮助孤儿院的小孩让他读的起书，给山区那些留守儿童资金等等……

        因为这份遗产大多数山区的孩子换了新的课本，课桌学校也重修了一遍，山区里那些凹凸不平的路都换成了水泥路。

        他的儿女倒是一点东西都没拿到，在后面偷偷骂着老爷子，老爷子的女儿因为没拿到一点财产和婆家吵了一架离婚了，带着一岁半的女儿出去闯闯。

        因为没拿到财产吵架这件事情，老爷子女儿意识到了，人家看中的只不过是她家的钱，什么狗屁真爱，都是假的。

        文棉他自己也收到了一份老爷子下的遗嘱，文棉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给他东西，是一个玩具小熊，这个小熊还是他小时候老爷子过生日他送给老爷子的，来来回回又回到了他手上，真是神奇。

        文棉打好了水，一路返回病房。

        江旭坐在病床上靠在后面，埋着头看着手机听见脚步声，把头抬了起来虽然好很多了，但是喉咙干干的很难说话，一说话就咳。

        文棉把水给他道：“很烫慢慢喝，我下去楼下帮你买小吃。”

        江旭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水喉咙好很多了声音很小声：“我昏迷多久了？”

        文棉没瞒他道：“一个月。”

        江旭眼瞳紧缩道：“昏迷这么久了，他们怎么样了。”

        文棉没有管别人的毛病，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现在只有面前这人跟他有关道：“死的死，伤的伤，哥，你是最幸运的那个。”

        江旭心里很是失落，文棉道：“哥，我怀疑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次银河系来保护你，护着你，你才没伤的那么严重。”

        江旭笑道：“我恰好躲到一个空隙的石头缝里，恰好幸运，恰好没死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江旭这一个月下来，打的都是营养液。

        江旭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文棉道：“哥，你刚醒，怎么就想着出院呢？”

        江旭道：“警局里还有很多工作。”

        文棉道：“工作你就放一边吧！你的病都还没好呢，再躺个三四天吧！再说了，你们领导一定也不会同意这么早出院，你这个病人伤都还没有好，医院也不会同意你出院的。”

        江旭摆了摆手道：“行，行行，我知道了。”

        文棉开心道：“哥，我下去买东西给你吃，你要吃什么？待会儿我跟医生说，你醒了，叫他们进来给你检查，检查下，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行吗？”

        江旭点点头道：“小笼包，蒸饺都可以。”

        文棉道：“好”

        开开心心的出了病房，江旭对面墙上有一台电视，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新闻总共也就三四个台，不是新闻，就是战争片，训练片，有的时候全部台都会是一个样的。

        江旭无聊的盯着新闻看。

        外面的天空阴森森的，没过多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江旭眉毛紧皱，心不在焉，想着死掉的人会是谁？是谁安装了炸弹在那个地方？他想快点出院，快点寻找线索，抓到那个安装炸弹的人。

        外面刮起了风，雨越下越大，下成了斜的斜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点让人烦。

        江旭重重吸了一口气，重重呼出一口气。

        心不在焉，盯着电视机里的记者看，电视里站着一名记者，后面有人帮着打伞，一边拿着话筒，摄像机照射在案发现场，话说的很快。

        【本台播放个重大消息在xxx学校发生了一场杀人案，凶手在另外一栋大楼拿着枪击杀了一名女学生，警方还在调查当中。】

        文棉买完蒸饺和小笼包准备进医院，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给挡住了。

        文棉神情不悦。

        高大的男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注视到他手里的小笼包和蒸饺道：“我的儿子居然现在在帮别人买小笼包和蒸饺。”

        文棉骂道：“关你屁事，滚远点挡着，我到了。”

        今天医院来来回回，进出了许多人。

        文棉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没有打算放过他。文棉道：“你先放我进去，我把东西拎上去给他，再下来找你。”

        男人满脸不信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文棉道：“如果我没下来我猜你会叫人上去，请我下来吧！你那个“请”我可不敢，我自然会自觉下来。”

        男人：“嗯”退去一边，文棉走了进去。

        文棉站在电梯门口按了个三，男人看的一清二楚，电梯门打开文棉走了进去，转了个圈看着电梯门，随后把头低了下来心里很是不解：“这个男人怎么找到他的？怎么知道他在医院？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双手紧紧握拳。

        电梯没过几秒就到了三楼，文棉走出电梯，经过一间间房门，眉头松了一下拐个弯走进病房。

        江旭在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文棉道：“底下遇见了个熟悉的人聊了一会儿就上来了。”文棉把小笼包，蒸饺放在桌上又道：“医生，刚刚来过了吗？”

        江旭点点头。

        文棉道：“来过就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文棉低着头打开袋子就听见江旭道：“说了在休息个三四天，如果好了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没有好的话就要留院观察。”

        文棉抬起头把小笼包递给江旭道：“我先下去看。”

        江旭刚夹起小笼包准备塞进嘴巴里道：“你那位朋友吗？”

        文棉道：“嗯，刚刚跟他说了没多久，看他着急的样子，好像有急事要跟我说。”

        江旭道：“你这个年纪就是该交些朋友，你那朋友人怎么样？会不会欺负你？”

        文棉笑了道：“哥，你不是说是朋友吗？是朋友的话怎么会欺负我？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那么傻傻的被人给欺负的，被人给欺负了的话，我也会想尽办法讨回来。”

        江旭提醒他道：“别打架，别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暴力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跟他讲讲道理，如果讲道理没用的话，回来跟哥说，哥，帮你讨回公道。”江旭一口包了个小笼包。

        文棉道：“哥如果他欺负了我，你是不是要跟他讲道理呀！”

        江旭眨了眨眼不为所以十分认真道：“是呀，不讲道理难不成打架。”

        文棉：“……”

        可是哥暴力有的时候最容易解决问题，讲道理能讲出什么来，他们会听吗？只要有实力，他们就会听你的。

        文棉陪笑道：“哥，你说的都对。”

        江旭道：“这就对了，听哥的讲讲道理。”

        文棉道：“嗯。”

        江旭琢磨不透看着文棉离去的背影，他一点也猜不透文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总觉得文棉有什么事情在隐瞒他。

        他觉得文棉很神秘。

        文棉被男人带进了一家酒吧的包间里，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睛像是要看透他了一样紧紧盯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文棉声音不冷不淡道：“说吧，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男人道：“我看看自己的亲儿子，还有什么事情。”

        文棉冷笑道：“文景胜这是我活了十几年来，第一次听见最好笑却笑不出来的话，竟然是你说给我听的。”

        文景胜眉头紧皱，最后放松：“小棉爸爸来看儿子过的怎么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的钱够不够花？还需不需要爸爸给你点零花钱。”

        文棉脸色冷了下来道：“哼……我可不敢拿你这文大总裁的钱，我真怕有一天你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你数钱，帮你数，你赚了多少钱，够不够你养活你外面的那些情人，文大总裁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文景胜不想知道看着自己的那所谓的儿子，最后还是道：“是什么啊！小棉。”

        文棉咬着牙根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最害怕的是我的父亲有一天被情人给做死，这样子很丢我的面子，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怕别人知道我是你大总裁的儿子这是最丢脸的事情，如果文大总裁你有一天死在你情人的床上，千万别说我是你的儿子，我文棉丢不起这个人。希望你能理解。”

        文景胜眉头紧皱，很不悦道：“小棉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爸爸啊！我们两个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怎么可以诅咒我。”

        文棉冷笑道：“文大总裁我是不是诅咒你，你自己心知肚明，这不是关于诅咒不诅咒的事情，大总裁，这是事实。”

        文景胜看着没有挽回的余地，也懒得假惺惺了对着自己所谓的儿子大吼道：“文棉如果没有老子的精子，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你不感激老子也就算了，还诅咒老子会死在一个女人床上，我tm的当年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该弄死你，还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

        文棉眉毛紧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嘲讽道：“文大总裁你刚刚在我这里表现的一个又一个的面孔，看看现在不也表现出来你真正的面孔了，你刚刚说话有多搞笑，你现在的面孔就有多搞笑，打脸了吧！我告诉你，你以为我喜欢生在你家吗？我倒也希望我在那人的肚子里的时候，你能把我弄死。”文棉站起身，踹了踹沙发恶狠狠道：“你生了我，注定我要和你作对，好自为之吧！————大总裁。”

        文景胜被他气的不轻，文棉已经打开包间的门了，文景胜站起身，手微微颤抖的指着他的背道：“你……”

        文棉走出酒吧后重重吸了一口气，拦了一辆车返回医院。

        这天气很是奇怪，刚刚还下着倾盆大雨现在却出了太阳，天空中挂着高高的彩虹，人们朝着天空看去大声喊——

        ——“你们快看，天空中出现了彩虹”

        “真的呀！快快快拿出手机拍一下，这彩虹可真好看。”

        “完了，完了，我手机忘带了，哎，兄弟待会儿回去记得把拍好的彩虹发给我。”

        “行，行行行行。”

        “这彩虹也太好看了吧！好久都没看见彩虹了。”

        “你倒不如直接说，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彩虹。”

        “就你话多，快拍下来回家的时候，我拿给我妈炫耀一番，在做成壁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个屁！”

        “……”

        “……”

        医院。

        江旭无聊的已经睡下了，文棉搬了一把凳子，轻轻地坐在他旁边心不在焉，想着一些事情。

        如果将来江旭知道，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能狠下心把她杀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憎恨还是愤怒，还是想把他皮给剥了。

        这都无所谓了，什么东西都包不住火，我的事情你迟早也会知道，到那个时候。

        江旭你会把我怎么样？是把我杀了，还是把我藏起来。

        算了……

        这件事情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如果要把我杀了的话，也希望是你亲自把我杀掉，这样的话好像有点尊严，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没什么遗憾的。

        江旭……

        我只肯求那一天能迟一点到来，能让我多活几年。

        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小老头，一男一女，男的挂着吊瓶，女的伸起手帮他拿吊瓶，是两对小夫妻。

        女的一脸宠溺看着男的骂道：“你这个老头子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待会儿摔了呢？”

        男的也不生气，回应她：“知道了，老婆子就你最爱管闲事。”

        女的道：“你现在烦我了，我告诉你老头子这辈子要管闲事，我也只管你的其他人呢，我懒得管。”

        老爷子返回了一句，但是老爷子乐在其中。

        文棉看着他们打骂一脸羡慕，心里总不是滋味。

        老头子躺在病床上，老婆子把吊瓶给挂了起来，看了一眼文棉道：“小伙子你哥哥还没醒呢？”

        文棉笑了笑：“醒了醒了，今天早上刚醒。”

        老婆子道：“你可真孝顺，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了，心里盼望的人终于醒了，是不是特别高兴。”

        文棉还是一样回了她一个笑容问道：“挂完这个吊瓶，爷爷就不用来了吧！”

        这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伴是前三个星期来的，说是老头子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老婆子点点头：“是啊，不用来了。”

        文棉道：“恭喜”

        谁不喜欢听“恭喜”这两个字，老婆子笑呵呵道：“我也恭喜你哦，哥哥醒了。”

        文棉自己感觉他这个月变了很多，以前他的脸上很少有笑容，这个月内，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越多。

        人变坏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人变好可不是这么好说的一两个星期，一两个月是变不好的，甚至要几年，几十年有可能还不会变好，坏人不是不会变好，只是还没有等到可以感染到他的人，等到了，自然会慢慢变好。

        文棉就是这一类人吧！

        文棉被江旭给感染了，改造了，文棉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死，他总觉得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点自私，他不想死了，他想永远留在这个人身边。

        陪着他。

        自己做一辈子的骗子也好，骗骗他。

        文棉第一次自私了起来。

        感觉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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