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26天寒地冻8

徐远航哭着笑，“嗯，璟瑜”

        江璟瑜问：“还有什么事么？”

        想了想，徐远航最终摇头，“没有，只是想再叫一声你的名字。”他想说，让许梓秀不要来这里，免得让李云难过。不过，他在心里苦笑，许梓秀会来么，自己还是不要那种奢望了。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的很快，明天冬至，是一年中黑夜最漫长的时候。

        徐远航望着还未拉上窗帘的窗户出了神。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家里来的只有贺远川。

        贺远川解释说许梓秀的身体有些不好，明日一定会过来看他。他忽然的释然，来了又能如何，她心中的怨恨始终不会因为自己而消散，说不定还会怪罪到璟瑜的头上，不来更好。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一定会过的很好。

        景端仰着头，看着徐远航一动不动的望向窗外，好像很寂寞的样子。他不懂，自己明明陪在这里的呀，难道叔叔也和自己一样忧愁烦心么？他该不该和叔叔说呢？真的好矛盾。

        他爬上床边的椅子，拉拉徐远航的衣袖说：“叔叔，你要快点好，我有好多的话跟你说。”

        左拼右凑的话，让他想到了好多的事情。之前跟小王叔叔回去拿衣服的时候，他发现奶奶在书房里哭，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叔叔，或者在想那个豆豆？

        徐远航回过神来，笑着把孩子抱到自己的身边并排坐在床上，扬扬眉毛说：“现在你就可以告诉我。”

        他很好奇，景端纠结的小模样会跟他说些什么。

        景端看看他不想以前那样的健康，摇摇头，“不行，妈妈说你不能再受刺激。”

        他来的时候，看见妈妈和刘健叔叔两人扶着他去厕所，又听是被别人打的，心里很难过。他无所不能的叔叔怎么变的软弱了呢？

        徐远航静静的审视着他黝黑的眼睛，不解他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循循善诱的哄着，“是关于谁的事情，能不能先透露一点点？”

        景端皱起秀气的小眉毛，撅着嘴巴有点怨恨的说：“叔叔，你的妈妈总是欺负妈妈。”

        外婆和兰心婆婆一起时，会提到妈妈的孩子，他知道就是那个豆豆，他听到外婆说是徐家的人太可恨连自家的血脉都不肯放过。

        奶奶家，外婆家，都没有豆豆的影子，是不是永远都不见了，和爸爸妈妈一样？

        徐远航心里一惊，孩子怎么会带着怨恨的语气来说这句话，是大人说什么被他听见了？璟瑜他们说了什么会让孩子也愤恨呢，那大人是不是更加气愤？他心里发急，扶着小肩膀问：“景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景端点点头，很诚实，“知道。”

        “许女士怎么欺负妈妈的？”徐远航心中止不住的发颤，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刘健，小王，璟瑜，都说一切很好，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可是，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景端想说，但想还是选择了闭口，他不愿意让徐叔叔伤心。谁家的孩子愿意听到自己父母的坏话呢？

        徐远航没辙，不能撬开景端的嘴巴，让他满心难安。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倔强的对视，病房里顿时便的沉寂。让推门进来的江璟瑜一愣，看见坐着的人立即咋呼起来，“徐远航，你干嘛坐起来，快点躺下。”看着徐远航依言的躺下后，眼睛还望着景端，便奇怪的问：“两人说了什么话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徐远航有点懊恼，自己这样真成废人了，连个孩子也在担忧他。想着景端开口提来了话头，他便可以询问江璟瑜把事情弄明白。

        只是，景端很沮丧的滑下椅子，闷闷不乐的走到江璟瑜面前抱着她的大腿说：“黑球被邻居家的大黄欺负了，我要叔叔早点好起来帮我报仇，叔叔说不帮。”

        徐远航侧目，这孩子怎么连璟瑜也骗？

        江璟瑜蹲下身子把他拉开，敲了他额头一下严肃了表情说：“你这小孩子，从哪里听来的‘报仇’两个字？那么不文明，被爷爷知道要罚你背三字经。”她现在都很小心的说话，就怕被景端听了去，孩子大了会学话，这一点是成长必要的经历。

        妈妈的这一下有点疼，但他不介意，“我早就会背了，‘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妈妈，坏人真的很多。”

        徐远航眸色幽深的看着江璟瑜的反应，只见她神情更严肃，是平常教育景端的脸色，没有别的异常，?听她说：“景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那些坏人只是个别。”

        小脑袋轻点，“哦，我长大以后要当警察，不让坏人一直一直的干坏事。”

        江璟瑜一怔，脸色带起愁容，摸摸他的头发摇头，“景端，妈妈说过不要你警察的。”

        景端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大声的说：“可是我不想你和爷爷奶奶受伤害，当了警察可以把坏人赶跑。”

        江璟瑜用力的抱住他。

        徐远航只消往一眼江璟瑜，就知道她心里是想起景端父亲的事，所以不要孩子走那条路，他本想说每一行都有危险，但是改变了说法，笑眯眯的对孩子说：“景端，你还是当医生吧。”

        景端扭过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徐远航呲了下牙，找了个理由哄着，“你把叔叔忘记了，并且，我现在很需要医生。”他举起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景端不是好糊弄的孩子，并不顺着他的话讲，“但是你现在就病着，等我长大是来不及给你看病的。”

        “景端。”徐远航加了点音量喊了他的名字，然后眼神往边上一递。

        聪慧的孩子看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回过头捧住江璟瑜的脸说：“妈妈，我答应你就是，别难过。”好吧，就按叔叔的意思让妈妈放心，以后长大了在商量这件事。

        江璟瑜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何样的酸楚，不想在孩子面难过，便放开景端摸摸他的头顶说：“再陪叔叔说说话，妈妈下去买点水果。”

        门开了又关上，徐远航坐起来，还是惦记方才的问题，“景端，你说坏人怎么欺负爷爷奶奶和妈妈了？”

        景端摇摇头，“叔叔，保护妈妈是你的任务。”他让妈妈伤心，不想再做让她担忧的事。

        “好，我不问。”徐远航被子底下的两只手紧攥住拳头，自己的父母究竟还做了什么事情让孩子也惧怕。

        第二天，天晴，无风。

        病房里头，挤了好些人，徐远航都有些汗颜。

        等到护士来催促徐远航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梁栋拉住他，平日嬉笑的模样全然不见，一本正经的抬手捶了捶他的胸口，眯了眯眼睛说：“兄弟，加油。”

        徐远航到是心态不错，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的笑，然后回了他一拳，“我说过不会比你早死，放心。”

        梁栋忙扭开头去，不让脸上的那一抹悲伤让他瞧见。

        徐远航耸耸肩膀，把视线转到另一位好友的身上，笑着说：“你也快说两句祝福我的话。”

        袁戈露出鼓励温和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远航，我们都在外面支持你。”他的手掌在徐远航的肩膀上收了一下，衣料下，他摸到的是清瘦的肩膀。心中一颤，忍住了心疼。

        徐远航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他的手背上面，坚毅的点头，“好，我一定会挺过来的。”他曾经的情敌哎，瞧瞧站在边上的璟瑜，心中还是难免要吃醋，袁戈再好，他亦舍不得把璟瑜让给他，拼吧，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放弃。

        徐远航放开袁戈的手，侧身对李云笑笑，上前倾身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阿姨，别难过，我还要当你的半子呢。”

        李云轻轻拍着他的背，哽咽着，“嗯，孩子，你要坚强勇敢。”

        “会的。”徐远航悄悄的把眼中的泪意逼下去。她的怀抱很温暖，和母亲当年的一样。

        “璟瑜”徐远航瞧着又想哭又想笑的女子，轻轻的呼唤。

        江璟瑜伸手就把他箍进自己的怀里，恨恨的说：“徐远航，你要记得你给我的承若，不然，这一辈子下一辈下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徐远航也紧紧的拥住，“我知道，不会食言。”她给予他的炽烈温度，足以把所有都融化，给予了他希望和光明。

        贺远川也来了，他等到所有的人安慰支持徐远航后，带着焦虑上前，“远航，等你出来的时候，我们和解，好么？”

        徐远航凝视了他半晌后开口，“你很像要我的谅解么？”

        “是。”贺远川点头。

        徐远航撇开头，喏动着嘴唇好一会，开口，“哥哥，对不起。”如果今天不叫，不知道何时有机会来消解少年时积累下的怨恨。这一句，他代母亲道歉。

        贺远川一愣，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他，“远航”他从没想到徐远航能那么快的原谅自己。

        徐远航避开众人的眼光，坐到轮椅上，挥挥手，“我该进去了，很快就出来。”

        众人默默的看着手术室的门合上，所有强装的表情在也保持不下去，个个显的哀伤。不是对这次手术没有信心，而是乔治说，让大家心里做好准备。

        正准备去楼下的休息室时，走廊里有条人影急急的走过来。江璟瑜看清来人，扶着李云往边上走，梁栋和袁戈跟在她俩后面，对来人只是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是在埋怨许梓秀的。

        许梓秀似乎没看见他们似的，抓着贺远川的臂膀就问：“远川，远航是不是已经在动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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