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归宿

六日，太子一行人从衡州入泽州，沿着官道走，路上已经可见其他州府的加急文书，想来丹州、慈州、绛州等地也都反应过来了。

        赵珂内心焦急，却也不能更快了。

        跟黄毅坚等人一起出京畿的时候，他本没有分开两路的打算，但是身体实在受不住，不得不临时变了计划，约定七日后在绛州汇合。

        “殿下，明日便可进入绛州，今日是否在驿站留宿？”金吾卫左将军徐卫之在马车外躬身问到。

        赵珂掀开帘子，望着天际处仅留的一线余晖，“安排吧。”他说。

        “是！”

        阿桃通过帘子的缝隙好奇打量这位左将军。

        “他真是徐小先生的哥哥？”她问赵珂。

        “不像？”

        “一点都不像。”

        徐行之那张小白脸，居然有个这样一个伟岸的哥哥，阿桃啧啧称奇。

        赵珂笑道：“他们家，的确有些复杂，不过徐家是当朝唯一的国公，后代虽不能承爵，眼下也是独一份的富贵，行之又是老国公幼子之子，从小被祖父惯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和自幼受训的大哥自然不同。”

        “真的？可是我看他可不像那些纨绔呢，在学堂的时候，能吃苦得很。”

        “那是他和家里闹了别扭。他这个人，有点傲气，最讨厌别人小瞧于他，从小就要和家里对着干。让他学武，偏要学文。”

        “他这回中了进士，可算是扬眉吐气了。”阿桃由衷替他开心，可是看在赵珂眼里，却是多想了一些。

        赐婚的事一定，赵珂就找徐行之谈了话。依他所见，行之待她虽不同，却没有儿女之情。

        可那日她问自己借钱时说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徐家的事儿和她说一说，绝了她的念想。

        “徐家是开国元勋，武将发家，徐老太爷曾为太/祖副将，进京那年伤了腿，要辞官返乡，太/祖念其功高，封了国公，后代虽不能承袭，却可以靠爵位世代谋求一个官职。”阿桃还是第一次听太子殿下讲故事，托着下巴，认真看着他。

        “封国公的时候徐老太爷已经三十多岁，打仗的时候妻儿都走散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大家都当已经没了，于是就在媒人说和下，续了弦。岂料迎亲当日……”

        “不是原配夫人找回来了吧？”阿桃瞪大了眼睛问。

        “正是。迎亲的时候，久不出门的徐老太爷，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恰被来京认亲的国公夫人认出来了。”

        竟真有这奇事儿！

        “那怎么办了？”

        “续弦，就变成了纳妾呗。国公夫人悍勇，又带着两个儿子，大儿子都快说亲的年龄了，还能怎么办。反正是一笔糊涂账。”

        “嗯，那徐小先生是这位后来的……嗯……老夫人的孙子？”

        “正是。他们府里的架就没有打完的时候。”

        “那这位左将军是？”

        “长子长孙，比行之大了快二十岁。”

        “啧啧，看着还挺年轻呢。”

        阿桃以为故事结束了，倒了杯水递给赵珂，自己也倒了一杯。刚送到嘴边，就听他说：“所以徐家，不是个好归宿。”

        “噗……”

        敢情说这么多，是为了这个！

        “咳咳……殿下，那日我是胡说的，只为了借钱，您怎么还记着？”

        “但你二人，确有谈婚论嫁过，若你心里还惦记着……”他抽了条帕子递给阿桃。她刚才一口水喷了出来，幸亏她自己用袖子遮了下，不然他身上恐怕就遭殃了。

        阿桃一边擦着自己的袖子，一边说：“咳，殿下，那是权宜之计，我们都没有当真的。我日后嫁人，定会选个勤劳本分的，像我之前雇的掌柜钱进就很不错啊，我们平头百姓，可不做那个高门大梦。”

        要说这事儿，得从四五年前说起。阿桃才九、十岁，在山里玩的时候，遇到了掉在陷阱里的徐行之。她自己救不出人来，就回家找了姥爷来，当夜回到山里将他救了出来，路上遇到一点危险不提。要说事儿其实不大，但是救命之恩，徐行之一直记在心上，后来就经常去包家拜访。老两口自觉快不行了，和徐行之商量，假装认下这门亲事，对阿桃算是一种保护，待日后她成人了，再做打算。

        “嗯。”赵珂点点头，看着阿桃涨红的脸也不知是咳得还是羞得，到底有点尴尬。

        恰这时，徐卫之来报，驿站到了。

        阿桃搀扶着太子殿下下车，站在地上的一刻，腿肚子一直在打转。赶路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众人整顿休息。

        当夜泽州太守匆忙来见礼，赵珂又收到京中吴归远送来的信。

        不过这一切，阿桃统统不知，随便梳洗一番，好不容易有床睡了，她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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