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阳

一中对待初一新生一向是提前一周开学，也就是八月底，进行军训。

        “唉，现在太阳还这么大，要是军训的话，肯定要晒黑。”一个女生抱怨道。

        “而且军训服的裤子那么长，多热呀。”另一个女生也叹了口气。

        “好像军训期间要写日记呢。”

        “真的假的？”

        “我问了初二初三的学姐了，听说还要上交评奖。”

        “啊—”那女生有些难以置信，“现在连个军训都要开始这评这评那吗？”

        苏霁在一旁听着，也开始有些头疼，她偷瞄了一下覃思，发现覃思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兴许是苏霁盯久了，覃思伸了个懒腰，对上她的目光。

        “难道你怕军训啊？”

        苏霁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听一些其他班的人说，军训就跟玩儿一样，除了太热，也没啥大不了。”

        苏霁一头黑线，揣测着覃思是不是一个潜藏的体育健儿。

        “害，真的没关系啦！放宽心，抬头走，该来的总会来。”覃思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着，说得苏霁都快相信了，“呐，吃点面包，压压惊。”覃思掏出一个小面包递给她。

        她接过，扯出几丝笑容。

        覃思以为不够，又陆陆续续掏出几块巧克力，几包辣条。

        苏霁有些尴尬的开了口：“吃…不下了…”

        于是覃思有滋有味的吃着巧克力。

        就…胃口挺好的，苏霁暗暗作声。

        烈日灼灼，身体除了滚烫的热意汹涌外，就只剩下快被蒸干的意志。

        “天呐，这还要站多久？我撑不住了。”有个女生小声嘀咕，忍不住用手背揩了揩满脸的汗水。

        “那边第二排那个女生，谁允许你动的？”教官显然发现了那个女生的小动作，怒吼道，“到一旁去做十个下蹲再归队，现在是军训，别把你们在家里的娇气带到学校来。”

        那个女生极不情愿的到一旁做了十个下蹲，咬着唇怏怏而回。

        “要动的，要上厕所的，身体不舒服的，喊报告，听清楚了吗？”教官在队列四周反复踱步。

        “听到了！”全班咬牙高呼。

        “覃思，”苏霁低言，“我的腿…好像…麻了。”

        “啊？”覃思微微别过头，“加油，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休息了。”

        “你带水了吗？”

        “带了，怎么了？”

        “我好像…没水了，待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分我一点吗？”

        “当然。”覃思浅浅一笑。

        时间争分夺秒的过去，在众多同学内心千万遍骂声中，终于挨过了最后的时间。

        当教官的那一声“休息！”一下达，众多同学如释重负，有气无力地倒了下去。

        见此情形，教官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终于可以休息了，我现在真的觉得我生不如死。”几个女生对天抱怨道。

        “要我说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天气这么热，就不怕我们中暑吗？”一个男生加入了讨论。

        “别把你们在家里的娇气给我带到学校。”一个女生阴阳怪气的模仿着教官刚才的话。

        “真像！”一旁的几个女生开怀大笑。

        “听说这教官的姓也挺不错的，姓曹。”

        “哪个字？”有人答非所问。

        “还能是哪一个呀？曹操的曹呗！”一个女生接过话茬。

        “欸，不对，m的那个cao。”男生狡黠地笑着。

        “真不错。”

        “话还别说，咱教官还是长的挺帅。”

        “你们女生都这么花痴吗？”

        “你们男生见到美女还不是一样，东边人就不要说西边人。”

        “谁不喜欢帅哥美女？”

        “归根结底，那不就是容貌焦虑嘛？”

        “是是是。”几个同学应声附和。

        欢声笑语中，夏天的炎热，仿佛就没那么恼人了。

        “苏霁，水我给你倒杯子了啊！”覃思咕噜咕噜灌了半瓶。

        “这么多…你够吗？”苏霁接过水杯，看了一眼。

        “不要担心我啦，我也不是怎么喜欢喝水。”覃思合上瓶盖。冁然一笑。

        “那好吧。”苏霁抿了一口水，将小风扇打开，朝向覃思。“看你挺容易出汗的，给你吹会风扇吧！”

        “那谢谢啦！”覃思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油印室的报纸印出来了，谁和我去拿一下？”

        覃思闻言，举起手，忽的站起，高喊：“这里这里！我和你去吧！”

        远处的那个同学回头，喘着气，“我马上过来找你。”话一刚落就小跑着过来

        覃思连忙跑了几步，苏霁情不自禁地望着覃思慌慌张张的样子，出了神，好几秒才晃过神来：“覃思你慢点啊。”

        “好的，你等我哈，我马上就回来了。”

        操场上，红旗在风中摇曳，诸多同学围成一个圈子，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蝉鸣声渐起，满树的绿色渐渐有了几丝秋意，乘着夏末的炙热飘落在地。

        苏霁起身，闭上双眼，感受着风的流向，一瞬间，身体轻飘飘的。

        也是同一刹，她也没有那么反感军训了。她所担心的事情好像也不需要担心了。

        口哨声很快响起，她放下杯子，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匆匆归了队站好。

        “等一会儿，我们开始排队形。都给我打起精神，刚才休息那么久，就不要在我面前喊累了，都听明白了吗？”教官一脸严肃，站在队列的最后，厉声喝道。

        “报告教官，明白！”

        “听明白就好，全体都有！向左—转！”

        一声令下，电光火石间，同学们都面向了左边。

        “第三排第四个，第四排二个是缺人，还是空了？”教官将目光停在空缺的两个位置。

        “报告教官，那两个同学去领报纸了。”

        “好，注意横排与竖排之间的距离。”

        “全体都有，原地踏步—走。”教官扯着嗓子跟在队伍一侧。

        大抵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全班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两个身影，快接近队伍的时候急刹车，声音一喘一喘的。

        “报告！”

        “归队！”

        覃思吐了吐舌头，走到自己的位置。

        又绕了操场走几圈，天色已经暗沉了，队伍也差不多解散完了，众多同学结伴去往食堂。

        “欸，覃思？”

        一个女生拍了拍她，覃思回头，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是林清榆—覃思爸爸同学的女儿，不仅有才有艺，人还长得很灵动。

        “我刚刚看见你去领报纸了，我还喊你了，但是，你跑的太快了。”

        “抱歉抱歉，”覃思笑了几声，轻轻晃动了一下对方的手。

        “话说，你怎么去的那么久？”

        覃思咬着牙，满脸尴尬，用仅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刚刚跑的太急，□□跑开了。”

        林清榆噗嗤一笑，踉跄了一下。

        “别笑嘛，”覃思嘟着嘴，脸有些发红，“谁知道这裤子质量那么不好？”

        “得亏…是你，这么有能耐啊！□□都能被你跑开。”她嗔怪道。

        “你小点声。”覃思此刻内心复杂，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好好好，我不说了。”林清榆及时闭了嘴。

        “对了，今天的军训日记，你写了吗？”覃思一个激灵，蓦然想起这件事。

        “写了，但…没写完。”林清榆扭头犹豫了一下。

        “听他们说明天早上要交诶。”覃思皱着眉头，一脸生无可恋。

        “没事，明天早上现写也不是不可以。”林清榆碰了一下她的肩。

        “写这个东西我还真不擅长。”

        “总要面对的。”

        “真不想写…”覃思耷拉着头，极不情愿。

        “害，先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啊！”林清榆拉着覃思走了几步。

        “没错，走吧！”覃思在那么一瞬间，仿佛像吃了什么亢奋剂，打了鸡血似的反拉着林清榆一阵小跑。

        “你是个吃货吧，一听到吃的就这么亢奋，哎！你慢点慢点，你不怕□□又烂了？”林清榆无可奈何道。

        “快点快点不然没饭吃了。”

        “我跑不动了，腿疼！”

        “吃一顿饭就好了，你那是饿了，知道吗？所以加紧加紧去食堂！”

        “你忽悠小孩去吧！”

        “嘿嘿！”

        一系列拖拽下，覃思终于拉着林清榆抵达了食堂。

        “你先去找位置，我打饭。”覃思排好队，“饭卡先给我吧！”

        “行！”她把饭卡递过去。

        约莫十多分钟，她们俩终于打到了饭，刚一坐下，覃思就开始狼吞虎咽，盘中的食物没过一会儿就一消两散。

        林清榆放下筷子，喝了口汤，递过去几张纸巾。

        “擦擦吧，都满嘴是油了。”

        “食堂的饭没有味！”覃思边擦了擦嘴，一边撒娇似的语气抱怨，一边用剩余的纸巾擦拭着吃饭留下的油污。

        “没有味，你还吃完了，还一点都不剩！”

        “那不是只能吃这了嘛！”

        “以后你得多到食堂来吃，我相信这些食堂的师傅会感谢你的，一点都不不浪费，关键是还不用洗碗了。”林清榆开起了玩笑。

        “那…我就当你夸我不浪费粮食咯？”覃思会心一笑。

        “什么话都能听成夸你的，”林清榆起身收拾好桌筷，“咱们走吧！”

        “好！”覃思跟了上来。

        夜幕降临，借着操场上绕了一圈的灯，学生们陆陆续续抵达操场，全部到齐后，大家围坐到一起，开始了你说我笑。

        月华如水，这个晚上注定不平凡。

        教官教着学生唱军歌，有才的同学一展雄姿，隔壁班的教官也凑热闹，和本班的教官表演一系列高难动作，同学们高呼，拍手叫好。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歌声回荡操场，悠扬且久久萦绕心间。

        夜色渐渐深了，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漫长的一天。

        沉沦夜色，拥月入酣，青春在悄悄萌芽，蝉鸣一声又一声，知了叫个不停，灯火也逐渐稀疏，整座城市陷入了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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