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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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裘现在犯难,他要赊账买粮,粮食是为满红关的将士所买,也就是为小姐所买。”元吉起身走近她,“这是你想问的,对不对?”
江果拨弄着碗里地粥,说:“我只是好奇。”
“你地好奇,我都会告诉你。”元吉坐在她背后,“我不会瞒你。”
江果觉得肩头有些发凉,她没敢回头,口中说:“你——”
惊呼声脱口而出,元吉的双手突然握着江果地肩膀,将人向怀中一拉,江果顿时倒在他地怀里。
“说一不二。”元吉抱着她,细嗅她秀发里地香,“才是真君子。”
江果昂起头,看着元吉倒立的面容,喃喃说:“你是真君子吗?”
“我不是。”元吉的拇指轻轻地刮着江果柔软的耳垂,他凑近她的耳畔,“我是人,你的人。”
江果脸颊浮起红晕,她强自咬唇,逞强说:“你醒来后一直对我冷言冷语,嗯——”
元吉咬了咬她的耳垂,呼出热气在耳畔泛着潮湿的暖意,他似带着笑说:“你怪我。”
唇咬重了几分,江果眼眸含波,轻声说:“光天化日你动手动脚,今日像是变了一个人。”
“欲望满身才是人,我是变了,现在的我有满心的欲。”元吉摩挲着她的细腰,“况且一个人饮酒太过无趣,你可与我一起尝。”
江果视线望向矮案上的酒壶,说:“酒在那。”
元吉捧着她的脸将视线转回到自己的眼眸间,他的鼻尖顺着江果的鼻滑过去,唇已抵近她的朱唇。只是在顷刻间停住了,停留在微末的缝隙里不在靠近。
“在这。”元吉的话语带着令江果微醺的酒味,“酒在这。”
揉捏的力度令热意如暗潮般上涨,江果伸手想阻止他的手,口中急呼:“不行,嗯——”
吻来的悄无声息。
唇瓣交接,轻柔的、湿热的,他越吻,愈发的重。
风声轻呼,纱幔在两人上头飘扬,日头照在屋檐上,阴影里的两人在缠绵中重新寻回了当初的梦中人。
门扉外的甄可笑听着微弱的喘息和断续呻吟,面容平静地望着勾栏下的街道。
那肘间的红袖垂摆在风中飘零无绪,她的目光望着来往的人流,看到平日跟在元吉身边的那名混混正领着一个身穿深蓝常服的人朝烟云阁走来。
那人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在行走间抬眸眺望。
两人四目相对,注视着彼此。
甄可笑微微一笑。
刘台镜也笑了。
……
第十七章
“你做的很对。”
刘台镜的坐姿一如既往地端正,雅间的矮案上摆放着酒壶,元吉就坐在他对面。
他的衣裳敞开着裸露出修长且充斥美感的胸肌,那股佻达的意味是刘台镜从不曾见过的。
“我帮你,你也得帮我。”元吉曲着膝盖,手臂撑在膝上,“你只要将东西送进大仓,在将里面的黄金换出来交给我。这笔买卖,你我都不亏。”
刘台镜正视着元吉,他在思索入魔这个字眼代表着什么,看到元吉此时此刻的变化,他明白了不少。
因为这一刻的元吉的做法没有顾忌,且更诡异。
“的确不亏,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奇。”刘台镜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阴险?这种勾当不像你的为人。”
元吉握着酒壶倒酒,倾斜的酒水声哗啦啦地响,他注视着,说:“人总是会变的,我也会变。”
“好。”刘台镜点头之余,继续问,“那么你要那些黄金做什么?我听说你在崇都之乱中救驾有功。陛下亲自召见你,赐下的封赏你不要,现在却想着吞下这笔黄金。”
“我已经应了高城的邀,接了聚龙帮副帮主的位置。帮派如今人手多了,张嘴都要吃饭。我打算建栋大楼,做些买卖。”元吉倒满酒樽,然后捏着樽在鼻尖微微一晃细嗅,“再者,若是收受皇帝的封赏,两者兼任之举便会叫江湖客看清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江湖客便是堂前燕,飞过寻常百姓家,帝王檐下没有燕子,只有虎狼。”
“只是这个原因?”刘台镜嘴角勾勒玩味笑意,“我看你是不想接,也不愿意接。”
元吉刚饮完樽中的酒,他抬起眸看刘台镜,神情复杂而耐人寻味。
他搁了酒樽,双手直直撑在身后,无所谓地说:“原因我说过了。”
刘台镜立刻起身,他干脆地说:“那便如此,我现在就去安排。”
元吉抬手一展,说:“酉时到卯时,你只有两个时辰,过时不候。请。”
刘台镜没做停留,起身出了雅间。
元吉起身进了内房,柔软的鹿皮地毯上,江果趴躺在轻纱中,曼妙的酮体被纱半遮半掩,现出玲珑丰腴的弧线。
视线里,元吉的赤足踩在地毯上无声,衣角轻飘着,她望着那双脚停留在视线里。
下巴抵靠着手肘,她呢喃般地说:“你要出去?”
元吉取了袍子披在身上,淡淡地说:“有正事。”
下巴下滑了几分掩住了唇,江果的声音被蒙地有些哑:“晚上回来吗?”
咚。
地毯轻震,元吉突然侧躺下去,看着江果的双眼说:“也许。”
“也许回来。”江果语调低迷,“也许不回来。”
元吉端详着她的面容,看着她略微泛红的眼眶,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去吧。”江果转过头不在看他,“我累了。”
沙沙的脚步声伴着内房的门扉关闭声,橘色的夕阳余晖缓缓被门扉遮蔽,阴影慢慢地包裹住了江果,而那难言未曾说出口的担忧和不安,统统都深藏在了黑暗里。
……
刘台镜回到太府,快步进了锻冶坊。
“哟,可算回来了。”伍陵豪裸着上身,那黝黑的肌肉上挂着汗,“许久不见,如隔三秋。怎么样?满红关那边形势如何?”
“老皮换新皮,他们哪敢埋怨?”刘台镜淡然一笑,“师兄的手艺可堪大师之作,签字画押,都交代清楚了。”
“利落就好。”伍陵豪握着铁锤敲着艳红的器胚,“你这次回来,上头要擢升你的官职呢。”
刘台镜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枚箭簇端详,他刮了刮雪白的尾羽,说:“那可不成,我若是要升了,可就要顶师兄的职了。”
“放宽心,不顶我的。”伍陵豪将器胚放入油中浸泡,在滋滋冒响上升的白气里说,“尚书台擢升了不少官员,那原先的人手都要从各府各司抽调。你的简述合上头的意,所以被调去做兰台属官了。”
“兰台属官?”刘台镜蹙眉,他搁好箭簇转向伍陵豪,“秩俸一千石,领殿中兰台,掌图书秘籍,受公卿奏事,纠举不法。我功绩微薄,怎会升到如此大任?”
“尚书台中的属官如今大多换了不少四派中人,咱自家师兄弟给加塞蹭的好官职。”伍陵豪放了锤子擦着汗,“怎么?不乐意?”
“怎会不乐意。”刘台镜笑了笑,“乐意之至。”
“明日便去府内交接事务吧。”伍陵豪叹了口气,“好好干。”
刘台镜察觉到伍陵豪言语中的艰涩,他问:“师兄可有烦心事?”
“叫你看出来了。哎呀,我这人就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看便知。”伍陵豪长吁短叹,“我不日便要辞去官职,去万剑门走一遭了。”
刘台镜疑惑地问:“为何?”
“北堂氏族子弟邀约,我此去恐怕要呆上好几年。”伍陵豪朝他爽朗地笑了笑,“比起官职,我更想一窥那铸灵之精妙。”
刘台镜呐呐颔首,说:“原来如此。”
开渊谷分支诸多,铸造一门的百兵堂极擅打造锻冶技艺。但论极铸造技艺,当属万剑门的剑池,那是铸剑圣地,能获得邀请的能人皆是千挑万选的人才。
所以像伍陵豪这等铸造痴人,是定然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遇的。
伍陵豪从木桶里勺了瓢水,喝完后畅快地喘了口气,说:“快则明日,慢则三五日。”
“那台镜在此恭贺师兄了。”刘台镜环视左右见工匠们都在忙活,便问,“师兄,最近可有新造的军弩?”
“有呀。”伍陵豪谈起兵器就兴高采烈,他领着刘台镜走到坊内指着架子上的军弩,“这是新造的,总量两千,配给城西新军,就等着秦王带人来拿走。”
刘台镜拿起军弩端详,然后推动填扣,问:“秦王什么时候来?”
“那我不知道。”伍陵豪将水瓢准确地投进木桶中,“我只是个考公令,管管打造而已。他秦王什么时候来拿关我屁事。”
刘台镜点头哑笑两声,随即收敛笑意说:“那,我需借这两千军弩一用,不日归还。”
“尽管拿去用。”伍陵豪爽快地一挥手,财大气粗地说,“反正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还都不是事。”
刘台镜大笑起来,他笑了片刻后才说:“师兄尽可放心,我一定会还回来。总不能叫师兄辞了官还丢了名声。”
伍陵豪满不在乎,说:“都不是事儿。只是你拿军弩做什么?莫要行坏规矩的事儿。”
刘台镜抚摸着军弩,在冰冷的触感里说。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租借给朋友用用。”
……
经过崇都之乱后,外九城四大街的势力骤然大变,金钱帮被白马帮屠灭,火牛帮帮主狂牛失踪,帮众也做鸟兽散尽。白马帮被秦王覆灭,独独聚龙帮从中得了鱼利,尽收四街于麾下,一跃而为外九城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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