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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破水阵,流言,见面


乍然看到那么多骷髅,程岚惊的后退一步,才站稳了脚。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尸骨?”大海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站到了深坑跟前,随即又掩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好臭,世子妃,这里有好多才死不久的尸骨。”

        程岚拿出两幅医用口罩,递给大海一幅,自己戴好口罩之后才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看去。

        深坑中最下面都是泛着森森白光的骷髅头,而深坑边沿却是一些身上衣衫还未腐烂的尸体,有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有的只是脸色泛青,一看就是刚死去没多久。

        “大海你轻功怎么样?可以拎一具尸体上来吗?”程岚看向大海。

        大海点头,接过程岚递的手套戴上,飞身下去拎了最上面的一具尸体上来。

        尸体是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脸色一片青白,程岚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皱了起来。

        大海又下去拎了一具上来,同样也是个年轻男子,连死因都是一样的:都是被人用药控制了神智后放干了血而死。

        将一个活人身上的血全都放开,何其残忍,看着大海又要再次跳下去,程岚摆手阻止了大海的行动,“不用下去了,应该都是同样的死因。”

        她探头又往深坑里看了看,见尸体基本上都是些年轻男子,不由想起在花家寨听勾蒙说的事,附近的寨子这两年陆陆续续失踪了很多年轻男子。

        程岚心中凛然,那些失踪的人不会都被人放干了血,扔在了这里吧?

        “阿娇!”

        “丫头!”

        身后隐隐传来呼喊声。

        程岚回过神来,大海惊喜的喊道:“世子妃,是和列老爷子和世子找过来了。”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放声喊去,“世子,我们在这里。”

        “世子!”

        楚景夜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喊声,不大一会儿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还未走近,他与和列方就被尸臭味熏的变了脸色。

        “什么味道?”

        程岚和大海连忙往前走两步,“你们别过来了,这边有个尸坑,是尸臭。”

        她将尸坑中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将活人用药控制后放血而亡,何其残忍的做法。”

        和列方听完之后,脸色倏然一变,轻轻拍了拍楚景夜,“阿夜,背外公过去看看。”

        程岚见他神色凝重,连忙拿出两幅口罩,给他和楚景夜分别带上。

        楚景夜背着他走到深坑边上,地上放着刚才大海拎上来的两具尸体。

        和列方扫了一眼,然后探头往深坑内看去,越看脸色越沉,“阿夜,你把我放下来。”

        楚景夜将他放在地上。

        和列方手一摁地,飞进了坑中,在坑中转了一圈再落回地面上时,神色已经冷若冰霜。

        “符仲!”他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定是他,这个小人。”

        程岚和楚景夜对视一眼,一头雾水,不明白和列方怎么只看了一眼就能断定是符仲做的。

        “外公,这深坑.....”程岚问。

        和列方神色十分难看,“这是苗疆的破水阵,雷山中因为葬着历任苗疆王,所以被认为是我们和列家的祖坟,这里布置了极为高深的阵法,等闲人闯不进来不说,阵法的主要作用更是能保佑我们和列家的祖孙世代兴旺。”

        “定然是符仲坐了苗疆王之后,想占据此地作为他们符家的陵墓,他想要百年之后葬进来,就必然得先破坏掉我们和列家的风水阵。”

        和列方扭头看了一眼深坑中的尸骨,脸上依然不掩饰怒气,“在我们苗疆的上古传来的古籍中,曾提过一种破水阵,能够破解和列家的风水阵。”

        “只是这个破水阵戾气极重,必须得收集两千名年轻男子的鲜血布阵,且阵法一旦布成,需要每年都往阵中不停投喂年轻男子的献血,历经五年方才能破解和列家的风水阵。”

        “此阵法阴狠歹毒,我做了苗疆王之后,曾向符仲感慨过此事,符仲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记下了这个阵法。”

        程岚听的毛骨悚然,“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阵法,几千条饿人命就只为了一个陵墓?”

        虽然知道古人都十分重视祖宗陵墓,认为风水极佳的祖坟可以保佑子孙后世,但用几千条人命来换一个陵墓,程岚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她也理解为何和列方会这般生气了,符仲如此说法,同掘和列家祖坟有什么区别。

        和列方眯着眼冷哼,“此阵法阴狠毒辣,稍有不慎,施阵之人会受反噬,时常会遭受疼痛的折磨,必须得用珍贵的药材才能压制下去。”

        程岚突然想起符旭抢劫金丝带的事,当时他曾提过要金丝带就是为了给符旭炼药,莫非符旭已经受了反噬?

        她将此事告诉了和列方。

        和列方脸上露出并不意外的神情,“这世上诸多事有因就有果,他这般罔顾人命,自然要承受后果。”

        楚景夜点头,“外公这话说的有理,先前我们在花家寨子借助的时候,整个寨子的年轻人几乎都无故失踪了,他们说官府查了许久也没有头绪。”

        “现在看来,哪里是官府查不出来,而是不敢查下去,符旭此举阴狠毒辣,罔顾百姓性命,人神共愤,外公若是将此事告知诸方百姓,百姓们定然群情激愤,揭竿而起,助外公赶符仲下台。”

        和列方看了一眼尸坑的方向,重重叹息,“此事确实应该让百姓们知道,只是得想办法让百姓们亲眼看到才好。”

        他拍了拍楚景夜的肩膀,“阿夜,替外公向这些受害者深鞠一躬。”

        楚景夜和程岚并肩向尸坑中的尸骨深深鞠躬,和列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你们放心去吧,我和列方发誓,一定会帮你们报仇。”

        一行人从尸坑回来,虽然抓了野鸡和野兔,但众人却没有什么兴奋的心情,一想起满尸坑的尸骨,众人就觉得无比的沉重。

        吃了饭,程岚先为和列方施针,“外公的腿断的时间有些久,每日需要针灸至少一个时辰,且行针之时需要功力高强之人在旁边用内力推动银针在经络中行走。”

        她扎针,楚景夜身上有伤,便让大海辅助运功。

        程岚施针显然比任何一次都费力,她曾为楚景夜施针多次,都是神态轻松随意,这是第一次,楚景夜见她全神贯注,神色严肃,而随着银针的运行,她的手甚至有些轻颤,额头有细细的汗水渗出。

        楚景夜看了一会,便明白过来,程岚施针的时候灌注了内力在银针上,所以才会这般耗力。

        一个时辰下来,程岚拔完针之后,整个人几乎被汗水湿透了,她的胳膊无力的垂着,看着和列方微笑,“再有两次,外公的断腿就会有知觉。”

        和列方的双腿现在并没有什么知觉,但他将程岚整个施针的过程都看在眼里,深深叹息:“丫头,外公谢谢你。”

        即便他的腿真的治不好,程岚这份心,也足以让他感动万分了。

        楚景夜扶着程岚,为她擦着汗。

        程岚微微一笑,“外公别这么客气,我是个医者,但凡出手救人就必定要尽全力。”

        一场施针,程岚累坏了,直接去了山洞中休息。

        楚景夜同和列方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外公可还有信得过的部下或者忠心之人?我让大江和大海出去联络看看。”

        和列方苦笑,“就算曾经有,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并不能保证他们现在是否还忠于我,我必须得亲自见见他们才行。”

        楚景夜沉吟片刻,“好,您列名单给我,我先让大江,大海出去考察,然后找合适的机会再让您和他们见面。”

        “另外,我有个好朋友在上次的追踪中失踪了,我也得进城,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找人,这几日,您和阿娇先待在此处,春水会留下保护你们。”

        和列方自然没有意见,将自己曾经信得过的部下一一告诉了楚景夜。

        安顿好一切,楚景夜和大海便离开了,两个人先去花家寨子和大江会合,询问他是否有邵文泽的消息。

        “属下只打探到那日有左使大人家的马车路过附近,怀疑邵将军可能是被人救了,正想办法要进入左使大人家一探虚实。”大江道。

        楚景夜听到这个名字,眉毛一扬,“左使大人蒙不花?”

        大江点头,“是。”

        楚景夜想了想,低声吩咐大江和大海一通,然后道:“.....左使大人那边我会乔装打扮进去探探,你们先将这件事办好。”

        翌日,一则消息在台水城的大街小巷中悄悄流传开来。

        “哎,听说年轻人失踪一案有了眉目了。”

        “真的吗?那我得赶紧回寨子里说一声,我们寨子里好多人家的亲戚都在花家寨子呢,失踪了好多人呢。”

        “真的有消息了吗?我家小叔子也失踪了,要真的有眉目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公婆。”

        “我小姨子的叔叔家的小儿子的大舅子在官府,他传出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听说官府这两日就会公布消息呢,到时候可以去官府问问。”

        消息越传越快,不到一日便传遍了台水城。

        台水城所谓的官府,其实就是使官府,里面有两位使官,左使大人负责台水城的日常行政管理,右使大人负责苗疆的军政。

        不少人都跑去使官府门口打听消息。

        左使大人蒙不花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为人十分谨慎,在知道许多人前来打听消息后,皱眉问清情况,下衙后便叫了心腹过府商议。

        “此事定然是有心之人散播而为,你觉得幕后之人目的是什么?”

        心腹摸着胡子叹气,“老大人,年轻人失踪案,我们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是苦于没办法向百姓们说明,如今有人散播这个消息,不管有没有私心,总归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蒙不花哦了一声,认真的看向心腹,“说说看是哪一点?”

        心腹苦笑,“肯定是不会让那位好受。”

        蒙不花怔了下,随即嗤笑,“他坐下如此罪恶滔天的事,心早就冷硬如铁,几句谣言,怎么会让他难受?”

        心腹想了想,“也是,是属下想简单了,他那般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难受呢,但这流言的目的显然是针对他的,属下隐隐有种预感。”

        蒙不花蹙眉,深深叹息,“如今整个苗疆都被他捏在手里,还有谁敢站出来针对他呢?”

        “就连我....曾经那般得和列大王信任,如今不也就这般屈服了么?”

        蒙不花说到此处,露出十分复杂的神情。

        心腹亦跟着深深叹息一声,“我知道老大人心里也是不甘愿的,只是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以才屈服,若是老大王泉下有知,定然也会理解您的苦衷。”

        蒙不花仰头望天,眼中有隐隐的泪意闪过,亦有深深的懊悔自责,“当年和列大王在的时候最是信任我,最后他遭受那般的境遇,我却什么也没帮上。”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此事,我便心痛难耐,懊悔不已,若...”

        “若是和列大王还活着,您当如何?”

        蒙不花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若是和列大王还说着,我当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他的性命,斩杀符仲那老贼。”

        “老大人!”心腹急切的站起来摆手制止他,神色惊慌。

        蒙不花神色茫然了一瞬,才恍然意识到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心腹问出来的,他茫然四顾,才陡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窗户轻轻的动了下,随即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跳了进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位老人。

        刚才那句话正是老人嘴中问出的,他此时正满眼激动的看着蒙不花,“蒙不花,你还认得我吗?”

        蒙不花望着眼前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双目一颤,激动的倏然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连身下的椅子都被带翻了。

        “和列大王?”蒙不花激动的上前一步,看着被放在椅子上的和列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却因为抖动的厉害,迟迟握不住和列方的手。

        和列方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蒙不花,是我,我还活着。”

        温热的触感让蒙不花身子剧烈一颤,情不自禁的就跪了下来,一把抱住和列方,“和列大王,真的是你!”

        蒙不花的心腹也忍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和列方,“真的是和列大王吗?”

        和列方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喃喃道:“你是雷哲?”

        蒙不花的心腹正是雷哲,他激动的眼圈一红,“和列大王,您...您记得我?”

        和列方轻笑,“怎么不记得,当年总跟在蒙不花身边跑前跑后的毛头小子嘛。”

        雷哲下意识的挠头,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二十年多年前,他跟在蒙不花身后的时光。

        蒙不花上下打量着和列方,只觉得有一肚子话要问,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一句:“大王,当年没能救出你,是我....”

        和列方摆手制止他,“符仲抓了你们的父母亲人威胁,我都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

        蒙不花胡子抖的更加厉害,“您....您不怪我?”

        和列方摇头。

        蒙不花却忍不住哽咽低泣,拿袖子不停的抹去眼泪,这是他藏在内心深处二十多年的心结,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对着和列大王说出懊悔的话,还能当面求得一句原谅。

        和列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也唏嘘不已。

        楚景夜知道他们都一时情难自禁,悄悄的翻窗出去,留给他们一点时间去叙别情。

        有大江大海在梦不花书房外头守着,他也很放心。

        楚景夜在左使大人府上转了一圈,查看有没有符仲的眼线在,在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陡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吼。

        “蒙米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给我一个痛快。”男人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愤怒。

        楚景夜不觉停下脚步,这声音....好像是邵文泽?

        紧接着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十分无辜,“我没想怎么样啊,都给你说了好几遍了,就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做我的夫婿啊。”

        楚景夜捅破窗户纸往里看去,只见床上绑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剑眉星目,正是邵文泽,他此刻正双目怒视着对面的女子,高声呵斥:“我说过,我对你没兴趣,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不要脸,动不动就看上谁,你不知道成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对面的女子笑嘻嘻的耸耸肩,“我是苗人,听不懂你说的那套道理,在我们这里,只要女子有看上的男子,当晚就可以睡到一起,你情我愿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女子说着上前逼近邵文泽,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前几日你身上有伤不方便,我也留了时间给你养伤,今日你若还推三阻四,坏我好事,便有些过分了。”

        她说着伸手挑开了邵文泽的外袍,整个房间顿时响彻邵文泽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你不要脸,住手,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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