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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汉女×留洋回国大小姐12


苏婉仪在国外十年,英文说得十分流畅自然。
  她拿起崭新的书,就朗声读了起来: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房间暗哑似谎,家具都隐在无边落寞中,徒留着苏婉仪质感的嗓音浮沉。
  荷菱听不懂,她只好又翻译一遍给荷菱听。
  在这样萧肃的黄昏,每个词都成了命运脉络的暗线。
  第二日,苏婉仪早早的就来到院里。
  还夹着这本英文书来。
  像是要继续读给荷菱听。
  只是荷菱还没起床,微雨在屋里伺候着。
  按照规矩,苏婉仪是不能进的。
  她便在小院里等着。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微雨行个旧礼,端盆出去。
  苏婉仪如昨天一样进去。
  荷菱姑娘端坐在拔步床上,透过磨砂似的晨光,看见她微怨的面容。
  眉将柳而争绿。
  面共桃而竟红。
  一双半月牙似的弯眼看来。
  一身圆领对襟暗紫色团花暗纹纱料的衣褂衬她的娇小可爱。
  她喜上眉梢看来,声音娇媚:
  “阿碗。”
  苏婉仪远远站着,目光也比前几日温柔了许多。
  “荷菱姑娘这身衣服不好。”
  面对她审视后的评价,荷菱一下子心里就忐忑了。
  她揪着衣裳裙面,结巴的说:
  “哪,哪里不好?”
  苏婉仪看出了她眼里的慌乱和难堪,勾唇轻笑:
  “颜色不好。”
  荷菱瞬间就提心吊胆的样子,紧紧抿唇。
  苏婉仪也不吓唬她了,“颜色太老了,衬得荷菱姑娘和我都差不多了。”
  面对她的打趣儿,荷菱红了脸。
  哪有?
  和阿碗差不多才不叫老呢。
  阿碗穿着白纱似的洋裙,好似拢着满院晨雾,干净又清冷。
  但是,荷菱说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脸上的红晕都没有散。
  本该是学礼仪的,苏婉仪不愿意学,又拉着荷菱讲故事。
  苏婉仪说:“人生而自由,自由而平等。无贵贱之分,无贫富之别……”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微雨听了,插话:
  “大小姐,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没有活儿干了?”
  她不懂苏婉仪说的,人人平等,她也就不用再干现在这样繁重的活计是什么意思。
  苏婉仪脱口而出:
  “不是没活儿干,是那多少钱就干多少的活儿,而不是你只拿了一丁点的钱……”
  0916打断她的话。
  “书里没这句。”
  苏婉仪不管。
  书里还没详细描写她在院里学规矩那些离经叛道的语言行为呢。
  她总不能干坐着,自己不动脑筋,剧情就能平滑的进行下去了。
  “你只拿到一点钱就被迫卖身为奴,这就不是平等。这是资产阶级对人的压迫!是剥削!”
  苏婉仪正说的起劲儿。
  微雨已经吓破了胆子。
  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忘了规矩,直接上手按住了苏婉仪说话的嘴。
  “大小姐,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呀?”
  苏婉仪扒下她的手。
  本来想说是从二十一世纪学来的。
  但是被系统制止了。
  “宿主,你是留洋回国,不是穿越女!”
  好了,被系统警告后,苏婉仪无所谓的说:
  “当然是从国外学的呀?”
  微雨急得都快要哭了,“大小姐,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呀,让老爷知道了,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苏婉仪开玩笑似的说:
  “烂果子我也勉强能吃。”
  她又不傻。
  微雨还在叮嘱,“大小姐,要不咱不讲这些了,咱今天把家规看看吧?”
  她真怕哪一天在祠堂里跪着的人变成了苏婉仪。
  荷菱也蹙着柳眉,声音文弱:
  “阿碗。”
  苏婉仪看着她眉间抹不去的浓愁,知道她们把自己的话当真了。
  连连举手。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荷菱这才喜笑颜开。
  比起微雨,她更好奇自由是什么样子的。
  在荷菱的想象中,去了国外便自由了。
  她听苏大哥说,去国外要经过大海,大海就像是水缸这样,阳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
  在九岁之前,荷菱是见过水缸的。
  但她这辈子都不会见过大海了。
  年幼的时候她曾想过越过大海将阿碗找回来。
  苏大哥说,大海漫漫无际。
  自由对她来说飘渺如云烟。
  苏婉仪在旁边好奇的拉着微雨问话,打断了荷菱的思绪。
  “……如果我犯了特别大的错,按苏家家规,怎么处置?”

  荷菱的嗓音轻缓的从旁边传来:
  “要是一般的错,跪祠堂。”
  她跪过。
  “再重一点,跪祠堂,上家法,棍棒或者鞭打,二十三十起步。”
  这个,苏大哥受过。
  荷菱还准备说别的,微雨在旁边插话:
  “大少爷被罚过。”
  苏佑铭?
  这事,苏婉仪并不知晓内情。
  “为什么?”
  微雨不知该说不该说,但耐不住苏婉仪磨着要听:
  “约摸是和老爷吵了一架,受了家法,就赌气再也没有回来了……”
  苏婉仪恍然般点头。
  荷菱眼睫颤动,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意味。
  “不是的。”
  两人都转头看她。
  荷菱嗓音轻软,尾调低沉孤孑:
  “苏大哥是因为闹着要参军才受家法的。”
  生生受了五十棒。
  然后被狼狈的赶出门的。
  苏家是经学世家,读书考科举才是正经的路。
  苏佑铭就是家中一霸。
  从小就好耍刀舞棒欺负别人。
  只是在苏征聿面前装得好,他并不知道。
  微雨又说:“是不是参加什么维新去了?”
  苏婉仪接:“百日维新?”
  微雨摇摇头,“不知道,我在街上听卖报小童喊的,反正老爷不高兴这些。”
  苏婉仪想,就没见过他高兴什么!
  什么他都不高兴。
  但是抱着旧的一套做卫道士,他就乐得高兴。
  荷菱不想再提,继续往下说:
  “女子如果不守妇道,在苏家是要沉塘的。”
  沉塘。
  李阿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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