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闵世川初入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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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世川坐船到达广陵,但是和他预想中的场景不同的是,刘仁业并没有出城迎接他。
闵世川整了整衣服,随后唤来亲信说道:“你去通知一下广陵守将,就说大秦特使来此。”
自信满满的闵世川还以为是刘仁业忘记招呼自己了,故而还想派人提醒一下,结果亲信刚到广陵城门就吃了个闭门羹。
守城官员看着面前之人,只是轻蔑一笑,说道:“此处乃是大齐,并非你们北秦,况且现在一个秦国,两个皇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我们将军的。”
听到这样回复的闵世川当真是差点气到七窍生烟,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下,闵世川只好放弃排场,低声下气的进入了广陵城。
刘仁业自然知道闵观儿子要先来广陵,随后由刘仁业安排送到建康的消息,为此刘仁业还特地令人去建康询问韦然的意思。
当韦然得知来的是闵观之子时,也是较为诧异,但是他和闵观有的是旧怨,故而交代刘仁业一切从简。
刘仁业一听就知道韦然不待见这个小子,于是便有意怠慢他。
闵世川坐在偏厅不停的喝茶,但是内心已经快气炸了。
眼见这茶都喝了百八十杯了,刘仁业还没见自己的意思,这气的闵世川就要破口大骂了。
幸好左右拉住了他:“此处乃是南齐,并非在邺城。”
闵世川故而没有发作,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就在下人过来添茶时,闵世川一把拉住那人问道:“你们刘将军还没忙好吗?”
下人不耐烦的说道:“我家大人在开军前会议。”说完还故意透露给闵世川一个情报:“如今秦王正在发愁是要攻打江陵还是攻打合肥,刘大人想攻打合肥,但是朝中大臣觉得攻打合肥是外战,而江陵是内战,先要安内。”
听到这个答复的闵世川,立刻乖乖的坐下喝茶。一想到刘仁业居然还是个主战派,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结交刘仁业。
而此时刘仁业正在屋内和雷朵儿逗孩子玩,雷朵儿一面用手拨弄着孩子,一面问道:“这东秦特使,你就这么晾着?”
刘仁业一面傻呵呵的看着儿子,一面回答道:“此人乃是丞相闵观之子,我特地询问了秦王。秦王和闵观有仇,让我先杀杀他的威风。如今北秦分裂,对我朝极为有利,我听说能促成此事,也是秦王暗中筹谋。”
雷朵儿则是急忙捂住了刘仁业的嘴,嗔怒道:“秦王行事,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妙。你是将,他是帅,他的军令你听着就行,千万不要妄自评论。”
看着雷朵儿那么小心,刘仁业则是挠了挠头,但还是说道:“秦王殿下并非无容人之量之人,我等广开言路想来也不会如何。”
雷朵儿则是开口埋怨道:“你个木鱼脑袋,还没想明白吗?我等自然是支持秦王,但是如今秦王大权独揽,权利之大世所罕见。太宰大人因为恒直的事情,如今已经闭门不出,朝中之事,都由秦王,崔诰,袁慕之,张则茂把持。虽然秦王之前有意闭门谢客,但是久而久之,陛下焉能放心。”
想到萧炬,刘仁业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不再想这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便令人唤闵世川来到主厅。
闵世川终于等来了刘仁业,看见主位上之将英气十足,相貌年轻,不由的感叹道:“南齐果然卧虎藏龙啊。”
刘仁业则是头也没抬,似乎都不乐意看闵世川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之前和众将有事商议,故而怠慢了特使,还望勿要怪罪。”
闵世川连称不敢,随后又说道:“刘将军,本使今日前来,是为了南北和谈之事,家父说过,要尊重贵朝礼节,故而先来此边境处,由刘将军代为引荐。”
刘仁业点了点头,旋即拿出一封文书递给闵世川:“此乃渡江文书,我已提前令人在渡口安排了船只和护卫,闵公子手持文书前往即可。”
闵世川还欲和刘仁业再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刘仁业已经低头看起了书,便知道刘仁业是不想和他多谈,于是道谢之后便离去了。
闵世川并未选择在广陵留宿,还是选择直接渡江前往建康。
随从尽皆不解,如今已经夕阳西下,为何要如此匆忙。
闵世川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北方。
闵世川在京口留宿一夜之后,便直接进了建康城。
如同当日韦然第一次到建康一样,闵世川也被建康的繁华所震惊,口中不由的说道:“此城,比之长安,也不逞多让啊。”
随从尽皆附和,但是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韦然?”
一听到要去拜见韦然,闵世川的脑海中浮现起了数年前,那个被他所看不起的世家公子,当时的他仗着父亲闵观的权势,对韦然肆意打压,如今江河日下,风水轮流转,自己来到南地,还要看韦然脸色形势。
似乎是看出了闵世川内心的不愿,随从还是劝说道:“公子,小的多嘴说句话,老爷可是希望你留在南朝为人质来换取韦然出兵的。你若得罪了韦然,恐怕死在这里,老爷都不会为你说一句话。”
闵世川虽然玩世不恭,但此间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如今父亲器重弟弟世元,他们闵家把控东秦朝政,父亲又被加免为赵公,但是迟迟没有立他为世子,其中道理众人皆知。
故而排他来南朝,他并没有异议,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弟弟出色。
正在闵世川踌躇之时,突然有一将领着数百人出现在他身前。
闵世川抬头一看,正是陈长远,闵世川顿时诧异不已。
陈长远投奔韦然之后,经过韦然举荐,被封为禁军校尉,虽然陈长远无心政事,但是韦然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同样也是为了安南逃北秦之人的心,还是要对陈长远嘉奖一番。
陈长远正是奉韦然之命来接闵世川,再次相见,两人仿佛没有了往日的隔阂,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闵公子,秦王有请。”
听着陈长远不冷不热的话语,闵世川也是感受到了其话语中的惆怅,于是叹息着说道:“还劳烦陈将军带路。”
萧炬新赐了韦然一座府邸,是原来陆苛的府邸,同时又将周边两座府邸一同赏赐给了韦然,故而面积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僭越的府邸韦然自然是不愿意接受,奈何萧炬坚持之下,韦然只好接受。
看着绵延数里的秦王府,就连见过世面的闵世川也不由的结舌:“韦然在南朝,竟然跋扈至此?”
“闵公子慎言,此乃陛下赏赐,并非秦王跋扈,秦王之名,如今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呼喊的!”陈长远立刻提醒道。
闵世川默默点了点头,随后看到守门之人尽皆身着重甲,手持长槊,腰配横刀,背上还有圆盾。
肃杀之气令闵世川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陈长远此时打趣的说道:“吓到了吧?这是秦王麾下的天雄军精锐,陛下特许,秦王在城内可有一千天雄军用以保护府邸。”
闵世川此时偷偷的对陈长远说道:“长远,倘若长安城时,我父手上有这样的一千人,元善还能成功吗?”
陈长远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台城有上万御林,都是由陛下亲自挑选和任命。你看起来秦王似乎在建康待遇甚重,但是秦王不该碰的绝对不碰,这点你父亲能做到吗?”
陈长远所指的自然是帝王最看重的地方,自己的权利和性命。
闵世川摇了摇头,不多时陈长远便带着闵世川来到了韦然的书房之中。
韦然还未下朝,故而留下话,若自己未归,就让长远带闵世川到处转转。
闵世川眼下无事,让下人在厢房等候后,便和陈长远逛起了这座超豪华的园林。
但是不多时,闵世川便觉得不对,陈长远怎么有意无意将他往后院带。
闵世川立刻停下脚步,对陈长远说道:“长远,我们虽然往日有嫌隙,但是我也不傻啊。再走下去,就要进入秦王的后宅了吧。我等在此看看景色即可。”
陈长远此时一把拉过闵世川,对其说道:“这也是秦王的安排,他想让你见一个人,对你和你父亲也大有益处,也是此次和谈,秦王需要你父亲帮忙的地方。”
一听还需要自己父亲帮忙,闵世川瞬间来了精神,虽然走的仍是慢,但还是跟随陈长远的脚步前进。
不多时,在一处花园之内,有一绝美少妇,正在园内赏花,由于背对闵世川,所以闵世川一时不见真容。
此时陈长远在距离亭子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说道:“夫人,闵公子到了。”
元淑此时心中也是异常激动。
在得知是闵世川来出使南齐之时,韦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元淑。
元淑隐姓埋名来到南齐已经七年,虽然大家恭敬的称呼他一句二夫人,但是都以为她是无萍之人。
如今秦分东西,韦然觉得是时候让元淑身份大白于天下了,故而今日设了此局。
待元淑转过声,闵世川只是觉得颇为眼熟,但他也没有把这个女子和昔日的明月公主联系在一起。
他也不过见过明月两面而已,元淑看着闵世川,只是微微额首,随后说道:“元淑在这里见过敏公子了。”
“啊!你是元淑!”闵世川这才把眼前之人和昔日名动长安上流圈的明月联系在一起。
“你不是已经死于大火之中了吗?”闵世川惊讶的说道。
随后闵世川转身看向陈长远,对其说道:“韦然让我在此见明月公主,到底是为了何事。”
只见元淑轻启红唇:“也并非什么麻烦事。我隐姓埋名在此,我夫君过意不去,如今大秦分崩离析,但是闵观所扶持之人毕竟乃是皇兄之子,我夫君还是愿意帮助北秦正统。南齐秦王娶了东秦公主,是否是你父亲喜闻乐见之事?”
闵世川一时之间脑袋轰隆隆的响,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韦然想把你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所以需要我父亲以陛下的名义下一道联姻圣旨,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正是如此!”还未等元淑说话,闵世川只听到声后传来一阵洪亮之声。
闵世川急忙回头,看见的正是身穿朝服的韦然,看到韦然腰间还挎着一把宝剑,眼尖的他自然看出是太平剑。
于是他惊呼道:“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你竟能携带宝剑上朝了?”
韦然也没想到闵世川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尴尬。
“闵世川,如今东秦形势危急,我知你来此之意,希望我出兵攻打两淮,但是西秦同样也想与我朝交好。让元帧给我夫人恢复名分和尊号,我就考虑出兵淮南。”
听到韦然的话,闵世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此事兹事体大,并非他可以做决定。
“秦王,此事你也知晓,我无权做决定。如果我可以做决定,那么我一定会同意。”闵世川此时开口回答道,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事,
“闵世川,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欣赏你弟弟,而不是你吗?”韦然听完闵世川的话之后,反而反问起了闵世川。
“自然是世元天资聪慧,我所不能急。”
“非也,而是你弟闵世元和你父亲闵观一般,都会把任何事情转化成朝堂之事。我夫人元淑,已经被北秦判定身死,如今需要恢复身份并且下诏和我联姻,对于你父亲而言是个喜闻乐见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这样可以换取你出兵吗?”
“这只是其一,但是你父亲不会在乎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出兵。而是东秦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廷,不少人心中还不服你父亲,故而可以通过此事,找到反对之人,随后予以剪除,你可明白了?”
闵世川此时恍然大悟,此事涉及到礼仪,故而定然会有反对者,而反对者,就是他父亲闵观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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