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要命

市赛前一天，陈和月打电话给曲梨，他去接他。

        陈和月一路都皱着眉，曲梨就坐在他小电动车的后座拉着他的衣角不作声。

        陈和月还是侧了侧头问了一句：“腿真没事？”曲梨摇摇头，又发现陈和月看不到，“没事。”

        一天前，曲梨家，陈和月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曲梨，曲梨就抢先一步问了出来：“市赛我能参加吗？”

        陈和月先是一愣，看了一眼曲梨的腿，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三天不到。

        “不能，我会让老师找合适的替补，你别担心……”

        “不，我要参加。”曲梨用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看着陈和月。陈和月一惊，眼神飘到他腿上：“恐怕不行。”

        曲梨摇头：“没关系，我要参加。”陈和月知道曲梨倔，但没想到这么倔。

        到了学校，几个队员和老师都惊了——曲梨右腿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右腿明显比左腿胖了一圈。

        曲梨很快注意到了几人的目光，“哦，没事的。”说这还跳了几下，证明给大家真的没事。

        “这次比赛战术只有一个，不受伤就好！大家加油！”教练最后重复了对大家的叮嘱。

        这次的比赛不同于校内的比拼，人无完人，这次比赛对手更强大，一中对二中，这个队伍还有一个流传的别名——战无不胜队。

        原因是没有队伍能在和二中比拼时赢下二中，只能被二中死死压在第二的位置上。

        这次比赛的观众也更多，几个学校的学生都可以自行来看，场面一度混乱，甚至有举牌子应援的。

        上场前曲梨扫了一眼观众席，夏繁和梁意菡坐在一个最佳观看区，举了一个横幅【曲梨曲梨，你最牛逼，永争第一。】

        曲梨低头勾起嘴角，真土。

        陈和月也看到了，穿过人群到曲梨身边，几乎贴着他的耳畔说，声音低的像是气音：“量力而行。”

        曲梨脸唰地一下红了，拍了拍这人的肩：“好好看好好学。”别过头要上场了。

        解说播报着几位队员的信息，“第一位上场的是一中体育组的队长，曲梨同学。他曾经带领几位队员在市赛中获得了亚军，不知今日能否一雪前耻，赢下属于他的那个冠军呢？不过看他的腿，大概是赛前受伤了，不知道这次比赛会有多大影响……”

        “第二位上场的大概是个新队员，以前没有见过他，不过个子还算高，应该是中锋。他的名字叫做陈和月，我们的陈同学在第一次参加市赛时能否和队友配合好，共同拿下荣耀呢？”

        “……”

        “第六位是我们参加过三次市赛并且稳居第一的二中体育组队长徐苡川，不知这次是否能继续保持市赛四连冠呢？”

        “川哥，好久不见。”曲梨路过徐苡川，低声说。徐苡川拍了拍曲梨肩膀。“好久不见，后辈。”

        严格意义上说徐苡川确实是曲梨的前辈，他打球早，天赋又卓越，是种子选手，初三就开始参加市赛，三年蝉联冠军。

        比赛开始，赛场上战火激烈，在曲梨投下一个决定胜负的三分时，全场呼吸一窒；当球稳稳进入篮筐时，全场沸腾，一中的学生大部分起身欢呼。

        “曲梨！一中的曲梨投进了一个三分球！41:38！一中赢了！一中赢了！”解说激动地说。

        曲梨歪头看了一眼观众席，他微喘着气，眼眶微红，惹眼得要命。

        曲梨走过徐苡川，“前辈，该给后辈让位置了。”

        徐苡川一愣，这个曲梨，倔得像头驴。不过……确实很厉害。

        陈和月看曲梨晃晃荡荡地往领奖台走，过去扶了他一把。“腿疼？”曲梨点点头，他额头上冒虚汗。

        陈和月叫尹晟代领一下奖，自己扶着曲梨往休息室走。“怎么回事？”观众席一片骚动，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新晋黑马，都想听听这个黑马要说的获奖感言。

        休息室。

        陈和月慢吞吞地拆着曲梨腿上的纱布，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三天前陈和月小心翼翼给他上药重叠。

        他也是坐在这样的小床上，看着陈和月。两人都不说话，他看他的，他做他的。

        陈和月拆掉纱布，又重新上了药，再包回新纱布。曲梨看他手有点抖，以为他是害怕弄不好。“没事一点都不疼，你随便弄，随便包上就行。”

        陈和月抬头看了一眼曲梨，那眼神掺杂的情绪曲梨看不懂。很多年之后，曲梨才明白那个眼神，那是担心、愧疚和心疼交杂的眼神。

        陈和月只默默看了眼曲梨，又低下头忙自己的。

        曲梨有些尴尬，“今天不错，终于把那个总是压我一头的家伙打败了。”他试图提起一个话题。

        陈和月“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良久，陈和月包完纱布，抬眼，用轻的像气音一般的声音说：“对不起。”曲梨愣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地熟悉。

        他很快回过神来，发现陈和月说的是没有拦住他让他来参加比赛了。

        “没关系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参加比赛，这样我才能打败那小子。”曲梨懒懒地说。

        “好了，回家吧。”曲梨跳下床，拍了拍陈和月肩膀，潇洒地走了。

        陈和月幽幽地看了那个背影好久，直到曲梨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眼角的泪痣，是陈和月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标志。

        多年之后，陈和月从身后抱着曲梨，头埋进他脖颈处，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几年来一成不变的青柠味。

        “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认出你的吗？”陈和月问。

        “你说过好多遍了。”

        “可我还是想说——你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永远都忘不了；再遇到你那天，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陈和月吸了吸鼻子，头还埋在他脖颈里，闷闷地说。

        曲梨轻笑，转过身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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