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传功长老

一条微微生长着青苔的甬路直通山上，几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上，一路走来用时不长，而在那甬路尽头，便是山腹中的宽敞地带。

这里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宽敞的石板广场上，几个青色道服的年轻道人正拿着扫帚清理地上的落叶。

广场两侧分别为三清殿和三皇殿，看上去都给人以恢弘大气之感，而正前方的太清宫则比三皇殿、三清殿都要大一些。

三个宫殿里都坐满了正在听讲的年轻道人，而为他们授业的，大多都是与凌弘缜他们年纪相仿的中年道人，旁边还有几个稍年轻些的，负责敲木鱼、维持秩序等等。

梁烨在茅山众人的引领下，从太清宫的侧门穿过，继续走了一大段山路，途经一座座大小不同的殿堂，感受心灵的涤荡，这里对比当下喧嚣浮躁的世界，称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

冯弘礼指着前方被云雾轻轻遮挡着的山峰道：“前面不远就是出云峰，我等就此告退，接下来就由江师弟带梁先生去见贺师伯吧！”

这三个执礼堂弟子负责迎来送往、守护门庭，一路送到此，自然是完成了使命，所谓客随主便，梁烨客客气气地与他们三位道了声谢，便一脸肃穆地继续前行。

江十五回头看看三个师兄已经走远，立马换上一副嘴脸道：“梁哥，这波装的可以，哈哈，一路上居然能跟三个大叔级别的师兄聊得有来有去！”

梁烨不屑道：“所以我总让你没事多看看书！”

“瞧瞧，还没过劲呢是不？”江十五撇撇嘴，随后两手交叉在脑后，悠哉道，“对于天才来说，刻苦读书只是锦上添花，一般人不会明白的。”

梁烨照着他后脖颈就是一巴掌：“欠揍的凡尔赛嘴脸！”

“嘻嘻…”

……

出云峰九十九级青石台阶，又窄又陡，而由于山中空气潮湿，那石阶表面还有些湿滑，若换作普通人，走不上一半恐怕就要腿脚发软，不敢再走。

梁烨和江十五踏上那最后一级台阶后，便来到了茅山宗传功长老贺明彰居住的宅邸——客仙居。

江十五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带着几分自豪走进了门去，梁烨则大大方方地跟了进去。

客仙居内的景致，如同江南望族家的园林一般，有假山，有长廊，有泉眼，有鱼塘，随处可见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两人没走几步，一个面皮白净、头戴方巾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生得一对长眉细眼，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梁烨，然后才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师弟回来了…”

江十五先前的一脸笑容瞬间冷了一些，他朝那人微微拱手道：“九师兄别来无恙？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

“师父在里面，不过那天以后，怹老人家身子骨可就不如从前了！”那个九师兄说完，又瞄了一眼梁烨，“里面请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九师兄说完，便匆匆与梁烨和江十五擦身而过，出门之后，竟一跃而起，九十九级台阶的高度在他眼中如同平地，喘息之间便远远地落在了山脚下。

江十五眯起眼睛，回头看看出云峰下背手远走的九师兄，冷哼一声：“呵呵，枉你修行二十年，活了三十几岁，却还是这么点气量！”

梁烨拍拍江十五肩膀道：“既然得了人人眼红的好处，就要受一些人的白眼，你也别怨人家。”

“嘁…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见师父去！”江十五扭过脸来，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走进了院内的长廊。

长廊横跨在客仙居内的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上，梁烨跟着江十五走到接近湖中心的拐角时，对面又走来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执礼堂的哥三个还要年长几岁。

国字脸红光满面，离老远就热情招手道：“十五回来了！师父一早就念叨你呢！”

“三师兄！”江十五一边答应着，一边快走几步迎上去。

这位三师兄如同长辈一般，慈爱地看了看江十五，又在其肩上拍了拍，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梁烨，神情微一迟疑，转而又微笑道：“梁烨是吧？师父在里面等你们呢，随我来吧！”

梁烨友好地回应了一下，江十五则在旁边介绍道：“我三师兄，名叫崔弘善，我小时候，就是他照顾我最多！他如今在师父的小阁楼旁边住，方便照顾师父，是所有徒弟里最孝顺最忠厚的一个！”

“哈哈！那时候大师兄总被官方请到外面帮忙，二师兄则常常帮师父打理宗门事务，剩下一群小师弟，就只能由我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了。”崔弘善憨厚地笑道，“十五那时候最皮，时常惹祸，我也就管得多一些！”

江十五像个孩子似的吐吐舌头，梁烨则附和道：“淘小子出好样的，十五现在很不错！虽然有时候还是那么皮。”

崔弘善一听这话，笑得更大声起来：“臭小子还说在外面很乖呢！看来又撒谎了！”

三人一路谈笑风生，也再没遇见什么师兄弟，梁烨有些纳闷，江十五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上面共有十四个师兄，如今却只见到两个，那么其余人呢？

出长廊，继续前行百余米，便能看到一个建在竹林中的二层阁楼，崔弘善快走几步来到阁楼门口，恭敬地对立面禀报道：“师父，十五和梁先生来了。”

阁楼里，一个老迈的声音道：“呵呵，来得刚好。不知道小九有没有冲撞了贵客呢？”

崔弘善支吾了一下道：“大概是碰见了吧？”说完，他回身看看江十五。

江十五对崔弘善点点头，然后大声冲着阁楼里说道：“师父！九师兄走的匆忙，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我和梁烨现在可以进去吗？”

“哦！那就好，那就好！”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的老人家说话间，从阁楼里走了出来，“弘善啊，你辛苦去伙房一趟，就说我这边来了客人，今天晚上咱们加餐！另外你那些师兄弟，能叫的都叫回来吧！”

崔弘善笑容满面地应了一声，又和梁烨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阁楼里的老先生头上用一支玉簪把满头银发挽成发髻，一脸皱纹，面色有些枯黄，两眼有些混浊，身子有些驼背，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贫道贺明彰，久闻梁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大慰平生。”老先生客气地说完，忽然咳嗽几声，惹得江十五面色一阵紧张。

贺明彰看出徒弟脸上的忧色，摆了摆手道：“不碍的，来，咱们进屋说话。”

贺明彰的小阁楼里干净整洁，陈设简单，比起客仙居的规格，当真是有些掉价。

这也好理解，客仙居是历代传功长老的宅邸，配置低了就跌了身份，而只有这个小阁楼，才能是按照使用者的个人意愿布置。

客厅的八仙桌上摆着精美的茶具，江十五抢在贺明彰前面，亲手将茶泡好，然后给师父、梁烨倒茶，最后才是自己。

三人客套两句，各抿了些茶水，贺明彰感慨道：“弘真这孩子在外面三年，受了些苦，过年那会回来，跟我说了很多，在他看来，遇见梁先生，是这三年来最为浓墨重彩的事！”

梁烨微笑道：“小江虽然有些年少轻狂，但本性善良，接触下来，我俩还挺投缘。这么长时间互帮互助、出生入死，这情谊也是我的巨大财富。”

“呵呵，缘分、机缘，妙不可言啊！”贺明彰笑道，“就好比梁先生的奇遇，也称得上是玄门奇闻，而且最要紧的，梁先生能够秉持本心，惩恶扬善，实乃天下之幸啊！”

终于聊到了正题，梁烨也早有准备，他点点头道：“确实是不入门不知门中事啊！如今身在其中，才知道这世间的岁月静好，原来有那么多人在暗流中砥砺前行，所以既然自己有点能力，自然也要做点事情才是。”

贺明彰很欣慰地看看梁烨：“果然是年轻人的表率啊！所以我急于见你，想拜托你一些事…嗯…其实也是和宋局长通过气了的…”

“宋局长？”梁烨疑惑地看着贺明彰，“好吧，您请说。”

贺明彰叹了一下：“二十年前一场鏖战，看似是龙国玄门惨胜，但之后的二十年间，玄门后继乏力，能堪大任者凤毛麟角，所以宋局长对梁先生也是格外爱惜，希望阁下能够为国效力！”

梁烨点点头：“为国效力的事，我倒是愿意。宋局长也说当下无人可用…但暗月联盟那边，恐怕也没有多少猛人吧？几个拿得出手的，还都是些西方的，您又何必对龙国玄门妄自菲薄呢？”

贺明彰微微摇头：“非也…在我们看来，那太平散人故意隐藏实力，表面上东西黑暗势力合并为暗月联盟，实际上他是想借西方势力削弱龙国玄门！

梁烨醒悟道：“哦？原来他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贺明彰道：“二十年间，他韬光养晦，网罗了不少门派精英和奇人异士，但就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如今的目标或许并非在于个人的强大，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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