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

他默默地看，杨澈也默默地看，苍双扒在门框上，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却不进门。

        末了大概有一刻，杨澈忽然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宋清凌，还眨了眨，“怎么了？过来后又不说话？”

        宋清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一手抵着唇边，微微弯腰，凑近杨澈，调笑道：“我当你当真没有看见我呢。”

        杨澈微微眯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清凌，抿了下唇，似是有话说，又像没话说，良久，他道了句：“所以呢？”

        宋清凌撇了嘴，也不调笑了，直起腰来，两三步走到床边，转身坐了上去，随后双臂张开仰面朝上躺了上去，呼吸了一个来回道：“苍双想要我过来和你们一起睡。”

        “是这样吗？”是杨澈在问苍双。

        宋清凌没有听见苍双的回答，倒是听见杨澈又答了一句，“那好吧。”

        宋清凌躺在床上，往前蹭了蹭脑袋蹭到了墙壁，他忽然发觉单张床是睡不下他们三个的。

        宋清凌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澈起身，两人对望了一会儿，杨澈合上书，又坐了回去。

        “床不够大。”

        “要不算了？”

        上一句是杨澈说的，平铺直述，没有夹杂感情。

        下一句是宋清凌说的，有一点小心翼翼询问的语气。

        杨澈这次抿紧了唇，转过身，重新打开书，没有看宋清凌，道：“都可以。”

        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没办法了，宋清凌手一撑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身给床单的褶皱捋平，出门时撸了两下苍双的额前发，引的苍双瞪他，他也不过笑笑道：“这没办法，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宋清凌一脚踏出房间，回首时，看见杨澈也在看他，于是调皮地拋了个眉眼，边往外跳，边挥手道：“再见！”

        宋清凌窜到了王町与李嫣嫣的房门前，门是开的，他屈指扣了两下门，“我进来了？”

        没有人应他，他便自顾自进了去，这间屋子的架构比他那个小单间要大的多，这是一间主厢房，左右各一个卧室，客厅落在中间，站在客厅，往左望去，是一层似红云般的薄纱挂在卧房与客厅中间，能看见里面还有一面屏风挡着床，往右看右边也是同样。

        宋清凌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应他，他又隔着薄纱注意到右边桌上放置着李嫣嫣的包裹，于是退出了客厅，关上了门，心里打着嘀咕，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又睡了？

        小院里没个玩的，宋清凌磨磨蹭蹭地走到院门边，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便小心翼翼地开门，小心翼翼地关门，期间木门发出吱呀响声把他吓了一跳，但他还是顺利出了门。

        客峰的隔壁山峰还是客峰，宋清凌第一次来洛清仙宗也不认识路，便瞎逛游，期间看见个高一点的树，也要跳起来，摘一片人家的叶子，但路上真遇见了人，反倒老实些，也不乱动，走路走的端端正正的。

        在他连续摘了五片不同树种的树叶之后，他看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着白衣，衣袖上滚着金纹，腰带与衣裳看着像是一套，如漆马尾高高竖起，宽肩窄腰，踩着一双白面黑底靴，被另一个着黑衣的少年肩膀抗着腰拦腰抱住，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宋清凌远远地看了几秒，忽然觉得不妥，他这么明晃晃地盯着人家闹，不好，于是找了个遮掩物继续看。

        眼见着那黑衣少年扛不走挣扎不断的白衣少年，黑衣少年也不扛了，松开箍着白衣少年腰的手，站直了身体，撸起了袖子，看样子像要打架。

        宋清凌心想，这时候要是来盘瓜子就好了。

        这时有人伸了一盘瓜子过来，宋清凌顺着伸过来的手臂望去，是一个正在嗑瓜子的少年，少年见宋清凌望他，还把盘里的瓜子往宋清凌方向抬高了一点，拿掉唇边磕掉的瓜子皮道：“一起呗。”

        宋清凌轻笑一声，抓了一把瓜子，对着盘子“击掌”，随后一边磕一边看戏一边问道：“道友什么时候来的？”

        那少年道：“我刚就在这儿，在岩石的另一边儿，你刚没看见我。”

        宋清凌闻言，惊讶，瞥了一眼少年，道，“那你是从头开始看的？”

        “没有没有。”少年连忙否决，食指与拇指几乎捏在一起，只露一点缝隙，“也就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

        宋清凌移回目光，“那还挺巧。”

        回来看时，树下那两个少年并未打起来，黑衣少年撸起的袖子卡在小臂上，他一手叉着腰，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另一手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而白衣少年背对着他们，以他们的视角无法看清白衣少年的面容，也听不清白衣少年说了些什么。

        黑衣少年倒是长的挺帅，显然宋清凌旁边这位也这么想，他说：“道友，你看那黑衣的，长的不错。”

        宋清凌瞥眼瞄身边人，心道，你长的也不错。

        他身边这位穿的简简单单，一套豆沙绿的衣服打底，外头套着一件白底蓝纹的外袍，腰带上多是银饰作衬，中间一块白玉扣，白玉上有着复杂的纹式。

        宋清凌上了洛清仙宗之后，见过最多的便是一副这样的打扮，王町说这是洛清仙宗的统一服装。

        少年马尾扎的很高，用青玉冠在根部扣住黑发，穿过一根银制直簪，固定住马尾，青玉冠上所示纹式与腰带上的白玉扣相同，仔细看会发现少年衣服上的蓝纹也绘着同样的纹式。

        那不是花草树木也不是动物神兽，宋清凌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不好吭声。

        他们你一磕我一磕，躲在岩石后面看戏似的趴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戏中人要转移阵地。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刚想客套几句散了，天空忽的一声巨响，哗啦一下，那雨似倾盆似的，往下倒，顿时给宋清凌浇了个透。

        宋清凌想往回跑，谁知被人拽住胳臂，原是那少年还没走，他一手挡在眼前遮雨，一手拉住宋清凌喊道：“你去哪里！那边没屋子的！你要躲雨只能跑去下一个客峰！”

        这个宋清凌当然知道，他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怎会不知道？

        宋清凌双手挡雨，也喊道：“那你有什么好去处！”

        那少年立即应道：“随我来！”

        少年说的那个地方是个亭子，从岩石后拐个弯，不过数十步便到了，然而两个人都淋的透透的。

        那少年一边用灵力将水从头发衣服上析出，一边奇怪道：“这天怎么好端端的说下雨就下雨？”

        “就是就是。”宋清凌应和道。

        他看着少年几秒析出身上的水奇道：“你有这本事，怎么还让雨浇了你满身？”

        若是直接用灵力荡开落于周身的雨滴岂不更好？

        少年笑了笑，将悬于手掌上的水球丢出亭子，向宋清凌伸出手，“我能力有限，析出水还可以，让我撑个水幕可不行。”

        宋清凌将手搭在少年手上，少年如法炮制，将宋清凌身上的水也析了出来，同样是丢出亭子。

        两人便都站在亭子里看雨，雨很大，雨滴不断溅入，打湿座椅也打湿亭内地面。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宋清凌问道。

        “林漠北，双木林，沙漠的漠，北方的北。”林漠北自我介绍道，旋即扭头回问，“你呢？”

        宋清凌唇角一勾自信满满地说，“宋清凌。”然后他卡住了，他可从来没有一字一字的介绍过自己，光一个“宋”字已经将他难住。

        “宋”字怎么组词呢？

        宋清凌苦思冥想，突然灵光一闪，“宋姓的宋，”

        宋清凌还没说完，林漠北笑出了声，宋清凌不满了，道，“你笑什么？”

        林漠北忙止住笑，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趣，头一次听见有人介绍宋姓。”

        说完，林漠北觉得宋清凌可能没听懂，又说，“一般，姓氏有同音字才会特意介绍形式，比如我的姓氏，"林"与"凌厉"的"凌"便是同音。”

        宋清凌听着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于是他又咳了两声，再道，“宋清凌，清是清澈的清，凌是凌厉的凌。”

        林漠北又是一笑。

        宋清凌这次却也跟着笑。

        忽然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宋清凌问林漠北，“你那个用水的法子能学吗？”

        “你想学？”

        林漠北看向宋清凌。

        “对呀，我觉得还挺好玩的。”宋清凌倒也不避讳，“不能学吗？”

        也不说不能学，也不说能学，林漠北一手撑着胳膊肘，一手摸着下巴上前凑近宋清凌，宋清凌微微向后倾身。

        林漠北上下打量宋清凌，好一会才道：“你还没筑基吧？”

        “没筑基就不能学？”宋清凌挑眉反问。

        林漠北咧嘴一笑，“筑了基也不能学。”

        宋清凌瞬间蔫了，一下推开林漠北，“那你说个什么？”

        “但我可以偷偷教你。”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玩笑。

        但宋清凌忽然来劲儿了，他猛然抬起头，兴奋道：“真的？”

        林漠北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要你以后不说是我教的就好。”

        说完，林漠北又道：“不过你还没筑基，暂时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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