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审案

县衙离李安乐新家并不远，不一会儿便至。

　　互相寒暄后静待点卯，点卯是由三班捕头替县令清点，类似于前世的打卡。

　　点卯过后便各司其职，马成向李安乐招了招手，带着李安乐到审讯室。

　　审讯室各种刑具一应俱全，简单粗暴，一名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妇女被衙役按押跪于审讯桌前。

　　那女子衣服上血迹未干，应是曾遭受过刑审。

　　负责审讯的主官由乃县丞、管理监狱的司空和负责刑讯的狱曹，李安乐则在一旁负责记录审讯过程。

　　马成咕哝道：“这是县令大人立的规矩，防止狱曹错判冤案。”

　　李安乐点点头，对县令有了些许好感，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不是尸位素餐之人。

　　狱曹喝道：“杜氏，证据确凿，你今日还是不愿认罪吗？”

　　杜氏挣扎着大喊：“民妇冤枉，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没有与人私通！民妇没有谋害亲夫。”

　　“胡说八道！那你如何解释你丈夫饭后暴毙？如何解释村中传言？”

　　李安乐一听乐了，难不成是异界版金莲与大郎？再细看那杜氏，别说竟真有几分姿色。

　　杜氏凄然道：“大人，民妇自嫁入杨家谨守妇道与夫君和睦恩爱，从未有谋害夫君之心。”

　　“那日夫君劳作归来，饭后突然暴毙，民妇绝没有下毒。”

　　“那当时你身在何处？”

　　“民妇在河边涤洗衣服。”

　　“那你如何证明不是你下的药？”

　　“我……我……大人民妇冤枉啊！”

　　杜氏无言辩解，只能猛磕头。

　　狱曹一声令下，命衙役用刑，衙役遵令而行。

　　李安乐眉头一皱，这狱曹仅凭一己之见便胡乱用刑，如此下去只能屈打成招。

　　李安乐看了看县丞和司空，县丞胡须花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司空则盯着杜氏，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不闻不问，衙役径自用刑，杜氏发出骇人惨叫，一番用刑后面无血色。

　　“我招！我招！”

　　杜氏受不住刑具，眼神呆滞，“村中传言确实为真，我与邻村付家少爷苟且私通，所以便谋杀亲夫，意图与付家少爷私奔。”

　　“大胆刁民，果真如此。来人，请付少爷前来。”

　　不久一个面容清秀、白袍儒冠之人便随衙役而来。

　　县丞、司空和狱曹都起身行礼，付少爷回了一礼。

　　李安乐兀自坐于案上，不愿起身。

　　“付少爷，适才此民妇说与少爷有染，可是为真？”

　　狱曹一脸舔狗相，看得李安乐阵阵恶心。

　　那付家少爷看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杜氏，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拱手道：“几位大人，我与杜氏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奈何造化弄人，有情人难成眷属。”

　　他转头看着杜氏流血的手指，原本清秀的面庞如今憔悴无比，回头继续说道：“我见杜氏出嫁后屡被夫家刁难，不忍她受罪，便遣人前往杨村毒杀了其夫。”

　　哐当，县丞刚端起一杯茶，未曾喝便被惊落在地，众人皆是一愣。

　　杜氏也怔怔发呆，忽而大喊起来，“不是！他说谎，毒是我下的，是我在饭里下的毒。”

　　狱曹等人方才回过神，慌道：“付公子莫要玩笑，这人命关天之事，哪能儿戏？”

　　“况且以付公子之身份，什么样子女子找不到，哪能折辱自身。”

　　付公子凄然一笑，“我虽家世显赫、身份崇高，却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

　　“毋庸置疑，这人确是我遣人毒杀。”

　　众人一都是一阵发懵，李安乐也有些意外。

　　这剧情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应该是撇清关系，反口驳斥吗？怎么反而为其揽罪。

　　李安乐有些摸不着头脑，狱曹等人一阵尴尬，一时之间失了分寸。

　　狱曹灿灿道：“付公子莫要……”

　　付公子立马打断道：“我说人是我杀的，她是冤枉的没听清楚吗？”

　　说着伸出双手，带着几分怒意道：“来将我抓起来，将她放了。”

　　“这……这……”

　　几人支支吾吾，狱曹更是满头大汗。

　　这付家老太爷乃是吏部尚书，付老爷也是三品地方大员，付公子本身还是举人身份，明年开春会试之后便有可能进士及第，这要是抓了他，自己等人怕都位置不保。

　　县丞虽老，却不傻，立刻转身斥责杜氏：“大胆刁妇，竟敢污蔑付公子，罪加一等。”

　　几人一听都回过神，大声斥责杜氏，认定杜氏即是犯人，杜氏也不哭也不反驳，似乎认命了。

　　见状县丞让李安乐拟写杜氏罪状，李安乐却起身道，“大人，杜氏罪责不明，案情疑点重重，不可妄下定论。”

　　老县丞没想到小小一书笔吏竟敢顶撞自己，大怒道：“大胆！尔敢不服上令，顶撞上官。”

　　李安乐也怒了，什么狗屁上官，在穿越者眼中都是一群土著。

　　他运转血气，远超寻常锻体境的修为鼓荡，一步上前。

　　“我就顶撞你了！”

　　在场诸人，除了马成是修神境界的强者，其余衙役最强的不过是凝气境。

　　但李安乐距离县丞不过几步，除非马成阻止，否则他有绝对的把握让这老土著血溅当场。

　　看马成装聋作哑的样子，估计是不打算插手，老县丞见状，不由先虚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身暴喝传来，“够了。”

　　付公子大喝一声打断将起的冲突，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安乐，然后道：“我说人是我杀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便径自往牢房走去，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浩大、光明的气息，沿途衙役都不敢上前阻止。

　　跟随付公子来的小书童立刻离开了县衙，应该是去通知家里人去了。

　　事已至此，几位主官也不敢当面驳斥付公子，只得将杜氏释放，杜氏却不愿离去，意图往付公子所在牢房，却被衙役带走，徘徊在县衙门口，哭闹着不愿离开。

　　李安乐重新做回案上，县丞竟没再发难，脸色却十分难堪。

　　一旁的马成偷偷朝李安乐树了个大拇指，李安乐装作没看见。

　　午饭时间，马成抬着餐盒坐到李安乐面前，小声对李安乐说道。

　　“李兄当真是性情中人，敢硬扛县丞，你可得小心了。”

　　“这老头在淇县经营数十年，势力庞大，据说与城隍庙都有些干系，李兄当心他私下报复。”

　　李安乐拱手谢道：“多谢马兄提点，我会注意的。”

　　“方才也是一时气不过，书生意气罢了。”

　　马成道：“我刚来时也是这般，可这样的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这狱曹等人这般草菅人命县令大人不管吗？”

　　“这审断决狱县令大人很少过问，但好歹让司空、县丞同审，已经好了不少。”

　　“但县中各种利益纠葛，即便是县令也头疼不已。”

　　闻言李安乐明白了，池浅王八多，利益这东西在哪都是一样。

　　李安乐也不想过多插手，但置身事外却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得罪了县丞，那就不妨与他斗一斗。

　　马成看了看四周，悄悄对李安乐道：“下值后我与你同去县令家，事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说好了，你做东！”

　　应该是上次约好请马成喝酒吃饭的事，没想到他还记着，便道：“好！”

　　李安乐也是感慨，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真是想平静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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