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五次见面

瑞秋今天在爱尔兰需要拍摄的一段是王妃前往病重的国王的房间替华莱士求情的片段。

        与试镜时如出一辙的内容，却让经过了这些天的演绎对角色了解的更加透彻的瑞秋演绎的更加复杂且生动、灵活。

        那她说出“我是来向你恳求，放华莱士一条生路”时表现出的不是试镜时更加浅显的傲慢，可是一种对结果已知却又忍不住去期待着的悲悯。

        瑞秋共情的体会着她的一切，她相信伊莎贝拉是真心喜爱着这个仅见过几面的苏格兰军领袖威廉·华莱士，她为这个勇猛而又坚定的男人所倾倒，不过一切都比不上她自己的权利，于是得到了并不满意的回答之后，伊莎贝拉——这个被称之为“法兰西母狼”的极其聪明的女人知道，华莱士的存在对于她的儿子而言也是一种不利，所以并没有强求，而是转为了对两个爱德华的报复。

        “告诉你……死神会光顾我们每一个人……但你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你将会断子绝孙！”

        然后终于伊莎贝拉又快意的说了出来她的最终报复，国王病重，储君丈夫无能，沉迷男色，接下来的英格兰就将是她的孩子的天下，结果她的儿子却是英王最大的敌人华莱士的子嗣，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快意的报复了。

        这些年丈夫的冷淡、公公的垂涎、她在宫廷中的挣扎，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伊莎贝拉趴在老国王的耳边，如同毒蛇的嘶哑一般轻声说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儿子的骨肉……你儿子在位也不会很长……”而后在老国王目疵欲裂的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迎着爱德华二世颤抖的指尖，笑着走出了房间。

        她已经赢了，她从各种意义上赢得了这场角逐。

        梅尔·吉布森作为一个旁观者，身为这部电影的导演，他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却被瑞秋在两次同样剧情中所表现出的进步而震惊。

        她第一次试镜时演绎的伊莎贝拉是个有野心又狠毒的女人，生动但形象单一，不过却已然足够打动梅尔。但是第二次，她的演绎在前一次的对比之下有了莫大的进步，伊莎贝拉这个形象变得不再单一，有了自己的情绪，她的悲悯、她的爱情、她的取舍。

        梅尔几乎在这一瞬间就能够预想到，几乎是有一个荧幕上的经典形象在他的手底下诞生了。

        伊莎贝拉从此往后绝不再会是《勇敢的心》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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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秋在爱尔兰的戏份并不多，她的日常一般都是在拍摄电影和参观景点中度过，这场戏份的第二天刚好没有她需要拍摄的片段，于是便正好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好莱坞与迪奥签了合约，这次行程她一切都尽可能低调，甚至没有引起狗仔的注意，同时也没有去见乔纳森。

        他们两个在上次广告拍摄结束后有些不欢而散，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吵架，但车上冷凝的气氛说明了一切，他们在瑞秋前往爱尔兰拍摄电影期间都没有再见面。

        一方面是因为乔纳森也有许多的工作，忙着拍摄各种各样的广告和试镜许多电影，即将转型的他对于每一个剧本的选择都很慎重，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些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与瑞秋的感情已经走到了那个濒临崩溃的点，从而不愿面对。

        而她就连乔纳森四月十三号的生日派对也没有前往，只是让朱迪替她送了一份在爱尔兰随手买的伴手礼。

        坦白来说，瑞秋也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她懒得解决，只想让这段关系顺其自然的走向结束。

        从前乔纳森曾在三月份与她共度某一个夜晚时试探性的询问了瑞秋能不能去参与他的生日派对，通过派对见一见他的家人，就比如他的小妹妹，她想认识瑞秋很久了。

        躺在公寓床上，金发有些湿漉漉的他昂头对她说“四月份的生日派对，你能来参加吗。”他不仅想要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还想要顺便让她认识一下他的朋友。

        瑞秋当时正靠在床头，举起手臂懒洋洋的抽着一支烟，闻言她挑了挑眉，有些敷衍的说：“如果有时间的话。”

        已经收到了《勇敢的心》试镜结果的她很清楚，当时的她应该正在亚利桑那州或者爱尔兰拍戏，人根本不在好莱坞。

        但是望着一瞬间变得无比开心、蓝色眼睛闪闪发光的乔纳森，瑞秋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认识他的任何家人朋友，她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的想法，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她要去认识他的家人。瑞秋虽然喜欢乔纳森，但并没有跟他结婚的打算，又或者说是生孩子和结婚然后这两项大多数女性都会做的事情其实都并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之内。

        18岁的生日礼物瑞秋打工攒了许久，是一场皮下埋植避孕手术，对于她来说那是已然最好的生日礼物。

        况且瑞秋不太喜欢在不擅长的关系上跟人建立联系，从小就亲缘薄的她根本不会与任何的长辈、小辈相处。

        生日当晚他们两个在电话里吵的很凶，一直以来都对瑞秋百依百顺的乔纳森第一次表现了他性格中的尖锐。

        他从早到晚都等待着她，等待一个不可能到来的惊喜，可直到夜幕降临她都没有出现，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的心也随之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最终他只收到了一个朱迪送来的礼物。

        乔纳森强撑着笑脸面对着前来的客人们，面对他的妈妈关心的眼神也只是勉强勾起嘴角笑着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其实内心的痛苦与崩溃早已像是海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第一次想懦弱的放弃这段似乎永远无法得到结果的感情。

        “为什么不愿意见一见我的家人瑞，我爱你，但是你就连一丝想要与我继续下去的想法都没有吗？”午夜已过，宾客散尽，醉酒的他在电话那头有些崩溃的大喊道。

        面对他的质问，她选择避而不谈，对于他言语中的崩溃，她也只是很冷静的说“我一直在爱尔兰忙着拍戏。”

        面对他接下来所有絮絮叨叨的抱怨，她轻声说道，“乔，你醉了。有些话等到明早清醒了再说。”瑞秋不会和酒鬼计较任何事情，这通电话从始至终她都保持冷漠和沉默。

        可乔纳森似乎是想将心中所有沉闷已久的话一股脑的说出口，“瑞秋，我……”而他等来的就只有象征着被挂断的“滴滴”声。

        第二天清晨，睡醒后的瑞秋终于舍得把乔纳森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不出她所料，随后他的电话就在那一瞬间打了过来。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那样一个充满了“拨打电话无法接通”的时间里，乔纳森究竟是多么担心和害怕被她丢下。

        瑞秋接通了他打来的电话，听着对面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对于乔纳森有时想要与她急切建立一些羁绊的行为有些厌烦，如果他今天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想法，那么分手就是最终回答。

        一夜没睡的乔纳森嗓音沙哑，他停顿几许终于还是说出了。“抱歉……我昨天太冲动了。”面对瑞秋的冷漠，不想失去她的乔纳森还是选择了妥协，面对她，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感情中付出和回报的不对等只会让他越陷越深——无法抽离。

        瑞秋在电话另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最近工作行程很忙，对于一切都是冷处理，她根本就懒得腾出时间来解决所谓的感情问题。

        乔纳森在电话那头不由自主的说道：“至少告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他想要女朋友参加生日派对有错吗？他想把她介绍给家人难道有错吗？

        他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却又要主动承认。

        一股悲伤又悲哀的感情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他的心尖，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她不爱他，她对他的感情少到甚至不愿意欺骗他，不愿意说出一句所谓的情话，永远是冷淡与沉默。

        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其实乔纳森什么都没做错，相反有问题的是瑞秋。她自私又冷漠，任意妄为，对于一段感情所有的问题都不会主动处理，反而放任自流，然后就可以毫不愧疚的开启下一段感情。

        或许乔纳森最大的错处就是在94年的年末遇见了瑞秋。

        她听着对面细微的抽泣声能够感受到声音的主人真在努力压抑着一切，挑了挑眉问道：“你哭了”

        乔纳森沉默着，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与眼泪，颇有些死鸭子嘴硬的说“……没有。”

        在无数段感情中，瑞秋见过许多男孩子为她而哭，但是乔纳森是其中哭的最好看的一个。

        她想到他流泪时通红的眼眶，如同被露水清洗过的宝石般的蓝色眼睛，凌乱散乱的金发，默默的把到嘴边的那句‘我们分手吧’咽了回去。

        有些话显然还是更适合当面说，她想在分手之余还能看到他为她流泪的样子。

        就当是……给她的最好的分手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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