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杠!”小李的声音很刺耳，哦豁，又点杠了，老王使劲睁开双眼，原来是老婆正在卧室门口大声的叫嚷。看来自己昨晚打麻将被老陈们吊打，受了太大的刺激。

        当年老婆虽没有如花似玉的美貌，但声音甜美如天籁，醉人心灵。不知何时，变得如此man,没有一点点女人的温柔甜蜜，估计是经常对自己大吼大叫练嗓的结果吧。

        秒看了老婆堆满怒火的脸，老王心里甚是厌倦，20多年，那张脸越来越狰狞，没有了一点点欣赏的激情，自己都有脸盲症了。心里不悦，但还是忍了忍。

        年轻时，两个唇枪舌战、甚至升级为肢体对抗。虽然自己勇夺冠军，但脸上、手上的指甲印也还是不少，挂彩上班经常被同事洗刷（调侃）。而现在，连吵架的情绪都懒得酝酿。吵个胜负又如何呢能获大奖吗老王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已经11点多了，再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对面的山头隐在浓雾里。

        “今天中午吃啥呢”迷恋被窝里的温暖，老王故意无话找话。

        “老表乔迁酒宴、闺蜜仙仙今天火锅店开业宴、我同事艾彻金的儿子结婚宴，三起哒嘛，你忘了哇!”

        “哦哦”，老王这才想起。昨晚打麻将，居然把今天吃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县城的酒席才叫那个多哦：婚丧嫁娶、乔迁新居、庆生酒、满月酒、开业酒、升学酒……好在国家严禁公职人员大操大办，刹了一下办酒之风，不然的话……尽管风气大有收敛，但每月吃酒送出去的人情份子，依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让收入有限的老王苦不堪言。经常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与老婆早有约定，谁的亲朋好友办酒就由谁送人情，老婆今天要送两份。

        “这个远房老表，家里不到两三年就要办一次，才叫恼火哦”

        老王心里很是抵触，但县城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去又不好意思。老王忽然一阵后悔，昨晚打麻将，把今天的人情钱都输落了。

        老表一家是生意人，赴宴的三朋四友还真多，一个乔迁酒，居然40多桌。

        宴席上，虽满桌子的大鱼大肉，还不如家常小菜可口下饭，让人无从动筷。

        每次坐席，自己从未吃饱过。可桌子上却剩得挺多，造成极大浪费。“糟蹋食物，是犯罪啊。”老王心里的罪恶感非常强烈。

        席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老陈发来了微信“三缺一哦”。

        “去不去呢”犹豫不决，吃完饭再说吧。手机再次响起，小李发来的，内容与老陈一样。

        一想到昨晚那三个麻友把自己虐成狗，老王现在余火未尽。于是回复“现在定不了，等会儿再说”，让他们“三缺一”，就要让他们着急着急。

        老表通知，下午喝茶（打麻将的代称）的地点，彼岸之花茶楼。听到彼岸之花，老王特别的亲切，这不是自己经常去的老地方吗。不过自己有原则，不与关系生疏的人打麻将。坐席的虽也认得一些，但没有深交。

        刚散席，电话响了。多半是“三缺一”，他们等不及了吧，老王此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有点沾沾自喜。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老婆打来的。

        “下午去转滨河路哈!”，语气还有点强硬。奇怪得很，老婆为何不与自己那群朋友耍呢这些年夫妻俩早就是“白天好夫妻，晚上好邻居”，各耍各的。两人除了共同话题女儿以外，好像没啥共同可言的了。

        老婆的爱好简直奇葩。一大把年纪，一到周末，整夜地追偶像剧。追得情绪起伏不定，一会儿笑，一会儿眼泪掉。搞得不好睡觉，还归因自己生活、工作压力大影响了睡眠。见老王倒床就入睡，鼾声如雷，她心里失衡，又讽刺老王，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眠就是好。

        抖音流行，她又爱上拍抖音视频，一张皱巴巴的肉饼子脸，美颜后白得吓人，还要每周末晒一段，装精装怪。

        更气人的是，明明唱歌老跑调，偏要买个麦克风在家里鬼哭狼嚎，还自以为是天籁之音……还是自己专一，对麻将情有独钟，一往情深。

        先转会儿滨河路，等他们打电话催促自己再说。

        太阳终于穿过厚厚的云层和浓雾露出了笑脸。滨河路享受冬日暖阳的人真多，有点拥堵。看着老婆那腰圆体肥的身板，老王已经很难想起她青葱岁月时曼妙的身姿了。当年自己咋就没想到老婆是一只潜力股呢，虽不发财，但会发福啊，长到130多斤，与自己靠齐了。

        一路默默无语，摆麻将，她不懂，说韩星，自己不知，谈工作，隔行如隔山，硬是扯不到一块儿。在县城工作20多年，熟人不少。每遇到一个熟人，说的话也挺熟的。

        “耶，老王，陪老婆哟，稀罕哦”，听着很尴尬。

        老婆走路飞快，散个步象竞走比赛一样，一点情调都没有，老王干脆放慢了脚步。距离越拉越长。

        老婆不时会吼上一嗓子，“你赶快点不行吗!”

        听着河东狮吼一样的声音，老王此时特别渴望听到“三缺一”，那可是世界上最触动心弦的三个字。

        “他们怎么就不打电话了呢”

        老王现在有一点点后悔了，当时干脆利落回复“马上就来”多好。现在主动打电话，又觉得颜面上过不去。给老陈回个微信吧，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现在如果三缺一，我就来。”发完信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王把手机攥在手里，手机一直很安静……

        心里空荡荡的，灵魂脱壳了一样，脚步越来越沉。难得的一个周末哦，就这样蹉跎了吗？

        【作者题外话】：夫妻之间，连吵架的情绪都懒得酝酿。夫妻关系淡漠如此，值得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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