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天雷与忘川

两人甫一进门就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是很平常，白衣裳的那位也很淡定，太子像一只受惊的猫，又生生压着自己。细微地向信任的人倾斜一点身体。

        “恩人？她……”

        我伸出一只手，托腮，不发一言，饶有兴趣地想听这“云舒公子”怎么解释。

        “她乃是人身，捆仙绳对她的作用有限。”

        我心道他说瞎话，骗鬼呢。笃定这人知道我是战神。

        太子将信将疑:“真的不是……妖？”

        云舒公子没回答，解了宫人禁制，吩咐宫人沏壶茶，迈脚向我走来，在我对面五尺外立着。

        他既在我面前不掩饰，我也懒得在他为何会法术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

        我道:“太子殿下，我想跟你做笔交易。我帮你找回这具身体的主人，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子捕捉到关键信息，大步过来，甚至一副要捉住我的样子，焦急而惊喜地问:“你知道明烛在哪？”

        我扬了扬眉，凝望他，等他的回答。

        他沉吟了下，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好！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将你喜欢的人带回来。”

        听到喜欢的人几个字，太子的脸飞快的红了下，又问我:“你至少得告诉我明烛在哪，我才能信任于你。”

        “唔……让让啊。”

        我站起来，在二人的目光中，推开云舒公子，走到空旷点的、靠近殿中央处，给大殿设下结界，以免凡人闯进来看到不该看的。

        “太子殿下，我曾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没等他回话，我远望殿外空旷碧蓝的天空，一字一字说道:“明，烛，的，魂……”

        只说了半个“魂”字，天空骤然色变，黑云夹杂着隐约的雷声而来。

        我识趣地换了句话:“太，子，殿，下，是，天……”

        “轰隆！”

        黑云压境，隆隆雷声大到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一条半指粗细的紫色雷电，小蛇一般从殿外游进来，直指我的面门，未击中我就被云舒公子施法挡住。

        身手不错啊。可以媲美神力失了大半的我了。

        我在心里对此人实力做出了一个评估。

        同时一股电流将我击的猛然抽搐了一下。

        我闭紧嘴不再言语，任凭雷电轰隆隆地警惕了一会。

        没有继续泄露，雷电也不再接着击我。好一会儿，才消散了。

        “天雷也能胡闹。”云舒公子低声轻责，语中流露出的细微嗔怪与自然而然的亲昵令身为女性的我侧目。

        女性可是天生的感知能力极强，这点并非仙力神力可比。

        我奇怪的暼了他一眼，觉得些人自来熟，并没多想，正事要紧。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看见了吗？这就是妄图与当事人泄露天机的下场。这雷不仅劈□□，更是直劈魂魄呐！”

        二十、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不对，应该说你只能相信我。”

        我摊手。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太子殿下，你只顾着找你挚爱之人，你的子民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呢？”

        这人不会真的为了一人放弃自己的子民吧？

        倘若他回答的是另一个答案……

        我的心中闪过一丝冷意。

        太子沉吟反思:“我这段时间确实因为明烛的事有点着急对东南灾情上心不够……假如你的要求是这个，大可以换一个。我定当竭尽全力，不会让我的子民继续受苦。”

        还好还好，这太子还算是个正常人。

        我道:“我还是要求要求你吧。合作愉快。”

        我不做要求，太子也不勉强我。道：“我为仙子换一住处。”

        这称呼都变了，挺上道。

        我摆手:“不用，住那挺好。给我弄些好吃的吧。”

        “这是当然。有何要求告知宫人便可。仙子可否告知名讳？不好一直无从称呼。”

        “噢，”我眼睛余光扫一眼那白色长衫，“涂山玉。”

        “涂山玉？”

        我负手挑眉看“云舒”:“怎么？你认得我？”

        “不认得。”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探寻的目光，他补充说明:“我知青丘涂山。”

        我笑笑，收回目光，挥手告别。

        二十一、

        按我的脾气，直接把这虚假的云舒抓起来暴打一顿，让他交代清楚。

        涂山玉拿来离魂珠听闻此言，跟我说暴躁会长细纹。

        不仅如此，他打趣我:“他长的可是绝顶的好看，你舍得打吗？”

        我恶狠狠地说:“那逼他做我的小老婆！”

        “你目的暴露的真快！不过你还有大老婆？”

        我捂脸，娇羞:“你知道安风仙子吗？”

        “谁不知道天界第一美人……”

        我更羞涩了:“她就是人家心目中的大老婆呢……”

        涂山玉语塞，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帝君神君一个英武一个聪慧，咋生出来你这么个憨憨呢……”

        二十二、

        我将明烛的身体安置妥当，布下结界防止有人将他的身体毁坏，与涂山玉商量着去一趟冥界。

        灵魂将将出窍，云舒公子神通广大，将我拦住。

        “我与你一同去。”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不熟悉的人到底不太方便。于是我拒绝了他。

        他说他有找到明烛魂魄的方法，他去过一次冥界，对冥界的路熟悉。

        我心里一动。

        他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实不相瞒，我与涂山玉是在路痴边缘徘徊的人，我还好一点，他到了陌生地方是真的可能走丢。

        人与人本无交集，陌生的人也不是不能熟悉。何况能观察一下他。

        我同意了他的组队请求。

        二十三、

        不得不说，有了这个人，我们从丰都直抄近路，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忘川河旁。

        我不是特别喜欢冥界的气息，空荡而黑暗，黑暗中又夹杂着层层幽绿。彼岸花大片大片地盛开，河波上仅一摆渡人，遥远之处见那条长长的奈何桥与河岸连成一线。

        空旷，静谧，悲伤。

        摆渡人自我们见到他都是不发一言，我拉着涂山玉让他别碰奈何水的时候，这老翁突然开口:“仙子可是得偿所愿了？”

        “嘎？”他这猛一出声，我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喊我的嘛？”

        我看看身旁两位，嗯，仙子只有我自己。不过他问的问题我不明白。

        老翁伸手抬了抬斗笠，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像是在扫视我的灵魂。

        “可是那个喝光了孟婆汤的云舒仙子？”

        什么什么？

        我满脑袋问号，和涂山玉面面相觑。

        “是云舒不错，可我不太来冥界啊，也没喝过孟婆汤。”

        我想了想，我的记性确实不太好，越远的事情越不记得，但我认为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我拉拉涂山玉的衣裳小声问他:“阿玉，我们什么时候来过冥界吗？”

        小狐狸摸摸下巴做回忆状:“不可能啊……你没跟我说过哎。我们俩要是一起跑到冥界，那肯定也是被别人找回去的。”

        涂山玉一向对自己会时常迷路这一点很有数。

        云舒公子一双漂亮的星眸眨呀眨，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不甘示弱，瞪他一眼:“看我干啥？你叫云舒我不能叫？”

        他好笑:“你前两天说你叫涂山玉。”

        我不屑:“我还觉得你也是假名呢。”

        我转过头在船上坐下来不再理他。

        没过多长时间，已经看到了河岸。

        云舒公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盏灯，放在船头。

        好家伙！七星灯！仙器！

        我不由得伸脖子去看。

        这船费可太贵了。

        老翁看了一眼七星灯，似乎细微的叹了口气，让人以为是幻觉。

        过了忘川，往前走两步就是三生石所在之处。

        传说在三生石上刻下名字的男女将会永远在一起。

        我对男女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扫了一眼打算继续走的时候猛然发现了一对非常漂亮的字。

        一个流畅华美，一个收敛着的豪纵。

        正是明烛和羲衡。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还有男男。

        我的目光还没移开，就被石头侧边密密麻麻的字吸引过去。

        “这谁写了这么多同样的名字……写的啥？”我走过去仔细看看。

        “渊……行？”

        二十四、

        字虽然不算好看，也不是丑的不能看。

        看得出来也是一笔一划写的，就是写太多了。

        我啧啧称奇，十分八卦:“没想到渊行帝君还有这种桃花史？”

        涂山玉附和:“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得了，不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发现了新大陆:“这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哪？”

        我抬头往上看，最上面有两个字与这堆字体完全不同，笔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堪称大家。

        就是那两个字令我眯了眯眼。

        “云舒。”

        牛啊牛啊，又来个重名的。

        “我回去就改名字！”

        涂山玉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偷笑。

        我转头对上云舒公子染上笑意的眼睛，他漂亮的不像话，这一笑，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看了看他的身高，又看了看那字的高度，发问:“你刻的吧。”

        与别的名字不同，那个名字是刻上去的。

        他顿了一下，回答:“是。”

        我就说呢，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重名。

        那他真的叫云舒？

        我看着那个名字，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渊行帝君和这个云舒……是一对？？

        结合他说想要去天上找人……

        我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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