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到底限制的是谁？

我从未告知他我的身份，归根结底，我害怕。

        他是神，还是位备受尊敬的大神；我是魔，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魔君。

        按照凡间画本子里写的，我们这样的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要么灰飞烟灭，要么灰飞烟灭。

        还有一条路可走，魔界打入天界，二界合一，就不存在天魔之分了。

        我想起了魔狱里的“东西”。

        这天上地下谁是老大我无所谓，但父亲的性情我知道，魔界什么样子我也知道，就算父亲征服了天界，也不会对所有人很好的。

        我非常想让父亲颐养天年，又想了想，画本子里谋朝篡位的太子多半没有好下场。有好下场的，大多本来就比他老子强。而我，不符合条件。

        父亲的修为，深得可怕，在魔界一骑绝尘。在魔界这种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他手下魔兵的忠诚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我不知道我在魔界的作用。

        这场天魔之战我身在其内，又似乎与我无关，将我隔绝在外。

        譬如这时候，天君的儿子们都被迫在外应战呢，我不愿去，父亲斥责我，却未真正想让我如何。去与不去，于他来说，关系并不大。

        渊行不愿见我。

        我对着海螺喊了又喊，意想之中的人始终未出现。

        魔界兵败而归，我才知道渊行在逢魔原。

        我走后，那花神与渊行一道加入了神界大军，将魔兵击的溃不成军，魔界损失惨重。

        那花神疯癫一般硬是要魔军交出我，去了三位魔将，两位折损在他手里，另一位重伤，回来后也去了。

        父亲将魔域封了起来，设下杀阵，让我安心待在魔界养伤。

        我无聊，对着海螺叨叨叨叨，也不管渊行听不听得到，反正他也不理我。说不定他发现了我的身份，早把海螺给扔了。

        “那阵不是针对我的，是针对煞……花神的。”

        听到渊行的声音，我眼睛一亮，嘴比反应更快:“原来你没丢掉海螺啊。”

        渊行半晌才回我，声音温和无奈:“我在修复混沌深渊的裂口，快完了。你乖一点。”

        七十六、

        我安静了一刻。

        知道他在听我说话，更是忍不住。

        “渊行，你能不能多跟我说会话？”

        对面没声音。

        我委屈:“我很想你。”

        渊行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未说一句安慰的话，不知怎的，神奇地安抚了我的心:“我这些天很累，深渊里的东西不太安分，撕出了几道裂缝。可能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动荡。你的白玉凤凰并不是来自于天界，而是南荒。”

        我立即眼笑眉舒。

        他说了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了许多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伤势如何了呢？”

        渊行忍不住嘴坏:“假如你不是从我修复裂缝开始一刻不停地……”

        “嗯？？”

        渊行立刻闭嘴:“你应当无大碍。”

        我撇嘴。

        这个男人像是知道我在做什么表情，问我:“伤口还疼不疼？”

        “疼！超级超级疼。里面也疼，外面也疼。渊行，你修复完了裂缝来看看我吧，我看见你就不觉得有多疼。”

        渊行听了这话手腕一抖，徒手击退一只魔兽，迅速抽出神力给裂缝笼罩上一层透明的金色结界，然后张开五指，逐步将那口子拉实。

        “你当我是神丹妙药呢？”

        我想了想，盘腿抱住我的脚脚快乐地在床上悠悠摇摇晃晃，自得其乐:“好像真的是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假如你来看我，我一定会好的快一些。渊行，你来嘛~”

        “我不能这样宠……”渊行放松之下一个激灵，自觉失言，转而利落答复，“不去。”

        “你不来我会更痛的，成倍的痛。”

        我咬紧那个痛字。

        渊行不理我。

        “我好困，你不答应我我就要痛的睡觉了噢。”

        见他不理我，我继续委委屈屈，软软糯糯地撒娇:“你来看我我就不痛了，你不来看我我在梦里还会痛的嗷。”

        渊行受不住，刻意压着声音，几不可闻地深深叹了口气。

        “云舒，你对魔界……对魔君，是怎样的看法？”

        我不明所以，这话题怎么又到了魔界？

        “魔界……其实很苦。”我望着屋顶，回忆印象中的魔界，“到处都是暗色，环境不好，并非所有的魔都是清醒的。如果说冥界是凡人的终点，魔界像是神仙精怪的终点。只是冥界有轮回，魔界最终只有那一个结局。魔君么，他是我的父亲。除了……”我顿了顿，委婉地措辞，“一些训练外，父亲给足了我自由，也无需我承担什么魔界少主的责任。他并不太陪伴我，可是会替我疗伤，帮我压制体内的不平衡，让我不会因为变强而死掉。我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渊行伫立在混沌深渊外，仔仔细细地听完，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这丫头还真是单纯。

        这单纯背后恐怕受了不少苦楚而不自知。

        他忍不住轻轻嗔骂:“笨蛋。”

        “啊？”

        我柳眉倒竖，这人咋一言不合就骂我？

        正要反驳，又听他说:“我去见你。”

        这话成功的打消了我想骂回去的念头，顿时喜笑颜开:“好呀好呀，我等着你。”

        七十七、

        我等来等去也没等来渊行，再唤他如石沉大海。

        我急了，想出魔界去找他，发现那阵并非是针对谁，只是针对有煞气之人。

        换言之，花神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我愣了，疑惑是父亲忘了我体内也有煞气，或者他认为魔界比较安全，不想让我出去。

        鬼梓小将军刚好路过，我一把拽过他，问他可知鬼骁所在。

        鬼梓笑吟吟地摇着他的扇子:“少主糊涂了，如今这情形，兄长当然是随大军出征去了。”

        我想到上次就是因为他，我才烦闷出了大营，遭遇了花神这一出，心中对他实在不感冒。但魔界现下空荡荡，我只见着他。

        “你怎么没去？”

        “我受伤了呀，少主。”鬼梓指指自己的胸口，“因此魔君留我下来照看你。”

        “你帮我送个信。”

        “送去哪里？”

        “西海。”

        鬼梓没有应我，唇角带笑，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像是打在我焦急的心上。

        我按耐住心中的烦躁，好言好语与他解释:“你去西海，随便找哪个虾兵蟹将，将信交给敖珊。”

        我掏出一只小海螺，递给他。

        鬼梓不接。

        我收回手，皱皱眉:“你要什么？”

        鬼梓凑近我两步，低声说:“少主，我要你告诉我进魔狱的办法。”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与鬼骁看不出哪里像的脸，也没问多问他。

        “好。”

        他这才满意地从我手中拿走海螺。

        “少主放心，我一定送到。”

        七十八、

        鬼梓回来后，我瞥了一眼他被神火灼的狰狞的右手，什么也没说，带着他到了魔狱入口。

        我站在入口潋滟的薄光里看向鬼梓，鬼梓不敢上来。

        他摇头:“少主莫要戏弄属下，属下自知进不去。”

        我向他伸手一只手:“来吧。”

        鬼梓犹豫了一下，抬起左手递给我。我抓住他，一把将其带了进来。

        狱中，魔雾浓的化不开，可见度极低。怪异的声音延绵不绝。

        “你瞧见了，这里只有我和父亲进的来，出得去。”

        他思索:“以往往狱中填补的……难道都是不进去？”

        “噢，”我想起来了，“有个人是例外，鬼骁。他得了我父亲的信物。”

        “何物？”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若你去问我父亲？假如你并非与我同来，这会儿，它们已经将你拆的粉碎。”我一把拽住他，“我已经告诉你了，走吧。”说罢不客气地讲他拉了出去。

        “我不知道你要进魔狱做什么，但倘若你再往我身上打主意，便不是烧你一只手那样简单的了。”

        “少主的话，鬼梓记住了。作为回报，也有一事要告诉少主。”

        鬼梓唇角冰冷的笑扩大，带着满足的愉悦:“少主的信儿属下亲眼所见西海公主敖珊已收到。公主这会儿上天去了，魔君也已经到了西海……”

        我的瞳孔猛的收缩，天旋地转，脑中像崩了一根弦，空白的、尖锐的嘶叫着。

        流霜一现，脚底急得竟踏出猛烈的爆破声，我往魔界出口冲去。

        身后传来鬼梓轻飘飘惋惜的话语。

        “来不及啦，少主呀……”

        七十九、

        这句“来不及了”，有好一段时间让我心生噩梦。

        倘若我带着煞气走过去，那阵法非得要去我半条命。

        我颤巍巍地捧出敖珊的海螺，牙齿都在哆嗦。

        “敖珊，你在哪？”

        海螺没有回音，绝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溢上心头。

        就知道有这种状况，我才托鬼梓出魔界去。

        那特殊海螺只要靠近水边，能以极快的速度到达敖珊那儿。

        我给海螺加了法术，注以神火，预先知道鬼梓可能会偷听，也是给他一些教训。

        哪知道魔军竟去了西海。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我不再等待，把流霜收好，白玉凤凰也摘下来放入乾坤兜，转头直冲魔狱。

        煞气与神力而已，耗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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