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流沙血河

“亿万人的鲜血，鲜血化成了雨，降临到地面，汇成海……”

        “亿万生灵，不管是上蔡还是阴朝，这都是一种灭绝吧。”

        “凭一己之力，灭掉一国，我现在总算亲身体会到了当初祖魔灭掉一国的感受了。”

        “像这种超然力量，这种冷漠无情，这种不把苍生看作苍生的心，应该是没有慈悲的。

        甚至……他连杀心都没起过，只是认为杀人和碾死蚂蚁没有区别。为了什么？仇恨？算计？千年来埋葬宝物使得阴朝进阶仙国的夙愿？”

        杨欢在心里自语，自我询问，很迷茫，又很清醒，世界本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生命就有争斗，小到一人，大到一国，甚至一个世界，一个种族，天地三界，都是存在利益纷争或者恩怨仇恨。

        这一切，都给了他们蔑视苍生的理由，还有争斗不止，以万物为趋狗的冷漠。

        这也许已经不是一种姿态，一种心理，而是一种习惯，一种公认的至理。

        突然，杨欢有了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让那些高高在上，让那些主宰杀业和力量的强者低头，哪怕看一眼，看一眼这亿万生灵垂死挣扎之前，不甘和不愿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众生不能平等呢？是为了永恒的力量？故此就需要无数人去为他这至高的理想贡献气运功德，去争斗，角逐利益？

        当你站在至高点，难道就真的只作下棋人，俯视苍生，奴役苍生，看着苍生转轮，悟你的红尘大道？

        如果这就是仙，如果这就是神，是强者，道祖，那他们的心，真硬！”

        这一刻，杨欢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感觉到自己很渺小，很无力，可是那种逆的决心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强大，似乎天下苍生站在了他的背后。

        “血河开封，血鬼横渡，前面就是流沙血河。

        流沙河畔，尸鬼作舟，要想过河，只能和尸鬼做交易，因为流沙河上有十亿死灵的怨气，形成的血河深不见底，如渊如海，故此叫做血海。

        而血海之水鹅毛不浮，和传闻之中的弱水相似，只有该处血水生长千年的尸鬼才能自由来去。”

        阴时梦深深的看一眼杨欢，不由朝着血雨的尽头，向更远处探究起来，他的目光之中灰色交织，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血海所在。

        “杨欢，这探路还得由你来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这里有女帝的三道空白圣旨，现在我下第一道旨，命令你去流沙血河寻找尸鬼，以自身作为抵押，让那些尸鬼送我等过河，你可愿意？”

        当眼神回转，阴时梦幽幽的朝着杨欢看过来，朗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啊？”

        这一下，不单是杨欢，就连在场的众人也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让杨欢去给尸鬼作抵押，那无异于是在送死，还是自己送上门，谁都不可能愿意吧。

        可是以杨欢目前的处境，想必也只有女帝能够护佑得了他，不遵旨意抗命独行的话，杨欢估计会失去女帝的恩宠，此后直接成为诸子百家，各大仙门追杀通缉的对象。

        “啧啧……”孔奇幸灾乐祸的盯着杨欢，玩味的撇撇嘴。

        “高，实在是高，我说阴时梦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杨欢，原来如此，原来是早就在这里等好了他，这一招果然狠辣，简直是捧杀！”紫霄宗的几个长老阴笑起来。

        “这回杨欢倒霉了，我看他还敢嚣张，哼！”

        “杨欢，问你话呢，圣旨降下，你还不快接旨么？难道想抗旨不成？”皇家弟子们怨毒的盯着杨欢，眼神之中满是快意。

        “你们……”水判官紧跟在杨欢身侧，眼看着这些人全然不顾的对杨欢落井下石，顿时想要暴走。

        “阳淼！”不过就在这时，杨欢抬起头来，制止了水判官。

        当他拍拍衣角，缓缓站起，然后朝着那边的所有人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几个人身上。

        “阳淼，你去帮我保护几个人，不用跟着我了，在此期间，保命为主，不用管他们其余人的死活！”

        目光下垂，杨欢就像拉家常一样的和阳淼说着话，然后朝着人群之中指点几下，他指的是三个人，朱二胖，秋雨柔还有牧纤云。

        “走吧！”

        再然后，杨欢轻声的自语一声，似乎在催动酆都令鬼旗，刹那间，那扎根在地下的巨大树木从地下拔出了根须，却没有收起来重新化成旗幡，而是保留巨树的模样。

        “奔马！”

        袖袍一抖，杨欢心念动辄，那些被关押在城隍印中的战马英魂被释放出来，直接化成了一头三百丈高的巨马。

        当杨欢把令鬼旗上的两根巨大勾魂锁链挂在巨马身上，奔马兵阵开始缓缓拉动，整个巨大的养魂木也根须蠕动，似乎长了腿一样，跟着巨马行走，消失在血雨之中。

        血剑开道，杨欢坐在巨马的头顶，白衣飘飞，纤尘不染。

        “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上蔡鬼都的人也朝着这边来了。”

        等走出了好远，杨欢嘴角微动，自语一句。

        “这是本太子感应到的，和你没关系，我向来讲求以德服人，这些人无才无德，不告诉他们更好。”

        李寻易在杨欢脑海之中懒洋洋的说着，他不断卖好杨欢，发挥作用，想要恢复关系，可杨欢似乎还是那么不咸不淡。

        “杨欢，你现在能不能答应帮我得到剑衣了，我帮了你那么多……”

        “我又没让你帮，你不是说以德服人么？什么时候让我服了，我自会帮你。”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当然，我现在也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说……如果我以德服人，让你臣服呢？”

        “不可能，我堂堂大唐太子，道祖嫡传，岂能……”

        “看吧，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李寻易不敢再说什么，此刻的杨欢太过冷静，冷静的让人畏惧，谁见过这样接下来一个自寻死路的任务之后还这样风轻云淡的。

        “杨欢你真的考虑好了？那尸鬼可是危险至极的东西，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将人扒皮抽筋，炼成皮筏。

        传闻之中，尸鬼一族极其丑陋，所以他们嫉妒俊美的人，要将一切比他们美丽的事物全部毁掉。

        就因为这份怨，所以他们可以在血海之中来去自由。”

        等走了一个时辰，天空之中的血雨已经渐渐停止，当然，那是因为这地下诡异的血泥，它们将血吸干了。

        奔马兵阵踩在血泥之上，似乎踩着棉花，沼泽，竟然有种被吸下去化成泥土的危机。

        当然，因为有养魂木的存在，每当血泥波动，它的根须都会深深刺入地下，汲取血力，将血泥的危机抚平。

        一路走来，血剑和养魂木越来越妖异，现在杨欢的精神刺探，顿时能够发现整个养魂木中布满了粗大的血管一样，不断蠕动。

        有时候，这巨树甚至能够化成模糊的八臂人形，发出木讷吼声，将杨欢的天魔分身召回，双双合一，散发出一*诡异邪恶的气息。

        这养魂木是令鬼旗的核心，更是和令鬼旗彻底融合，其树魂和杨欢的天魔分身本就是一体，杨欢自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它的每一分变化。

        “魔界有宝树王，也不知道我这颗树能够成长到哪一步？”

        现在养魂木的每一个叶片都是一个鬼巢，有阴兵驻扎镇守，而在树干核心，正是城隍庙的模样，那八十一鬼童如同八是一颗心脏一样蠕动颤抖，同样也在汲取这一路上的血力。

        与其说这令鬼旗是一件法宝，不如说它就是一棵树。

        “嗷嗷嗷！”

        此时，血剑已经彻底激发了凶性，所过之处彻底斩碎，汲取血力，隐隐的那剑身之中有一条血红的应龙虚影纠缠，凶恶至极。

        一路上，血剑不断汲取血气，可却再没有给杨欢反馈过一丝力量，果然如同李寻易所言，它有了反噬的意向。

        不过杨欢并不担心……

        “嗡！”

        就在这时，血剑突然清鸣一声，停在了虚空，不再往前，杨欢抬眼看去，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几百里宽，无限长的血河。

        这血河的上空都是漆黑的雾气，隐约有一些血气飘落都难以在它的上空停留，会直接沉没。

        “这就是血海么？果然是连鹅毛也浮不起来。”

        顺着血河的岸堤看去，杨欢发现了一望无际的血红沙土，而那沙土的尽头，是一座碑。

        这碑，应该是用人头堆砌而成，竟然有无数黑漆漆的眼眶对准了河流，汲取那些邪绝的怨气，然后在碑的表面荡漾起三个大字。

        流沙河！

        李寻易看到了碑的背面，念出了上面的四行字：八百里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沉底。

        “这里果然和史书记载的一样，存在阴始祖抓捕自魔界的三千头阿修罗。”

        “阿修罗？”杨欢心里一颤，终于肯定了此前《我魔如来经》中的那种悸动，这才是他接下圣旨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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